章節字數：1869 更新時間：11-03-30 08:12
當天傍晚時分，沐子峻醒了。
“是你照顧我的？”他說著，淺淺的露出笑容，“謝謝你，無瑕。”
無瑕感覺到自己那被打的半邊臉又開始燒起來了，想要用手捂住卻怕被他看出端倪，隻好稍稍退開兩步，低聲道：“你是因為我生病的……”
沐子峻有滿腹的話想說，可是體力不支，他動了動身子，想要坐起來卻無力做到。
無瑕上前，將他扶起來半靠著床頭，拿了兩個軟枕墊在他背後。
“我餓了。”沐子峻說。
無瑕笑了笑，出門，不一會兒就端了碗白粥回來。
她舀起一勺遞到沐子峻的嘴邊，說：“你現在還沒恢複好，不能吃油膩的食物，先喝碗粥填一填肚子吧。”
“好。”沐子峻咽了一口下去，拍拍床沿，“坐這兒。”
“不行……”無瑕搖頭，垂眸不敢看他。
“你不坐下我不吃！”沐子峻賭氣道。
哥哥撒嬌時也這樣，無瑕恍惚想著，手裏的勺子一抖，白粥撒在床單上，“對不起！”她慌忙用手去擦，卻被沐子峻一把握住。
無瑕身子一僵。
沐子峻鬆開手，因為生病而幹澀的聲音響起：“無瑕，是不是挨罵了？”
眼淚一滴滴落下來，藍色的床單上一圈圈水漬。
“我替她，跟你道歉……”沐子峻撫上她的臉龐，淡淡的五指印還可以看得見，他的心忽然被狠狠的揪了一下，生生的痛。
“沒事的，”無瑕飛快的用袖子抹去淚，重新舀了粥遞過去，笑著說：“快點喝吧，吃飽了病好得快。”
沐子峻深深的望著她，配合的張開嘴，一口口將她喂過來的粥咽下。
一碗粥喝完，無瑕起身，沐子峻突然說：“無瑕，你現在還是想……入宮嗎？”
無瑕沒有回頭，也沒有說話，隻怔怔的站在原地，天色暗淡，暮色照在她臉上，看不清具體的表情，沐子峻忐忑的等待她的回答，隻覺得每一分鍾都是在煎熬。
“不然呢？”她輕輕的吐出這幾個字，衣袖翻飛，毫無留戀的離去。
接下來的兩天，無瑕真正像個丫鬟一樣盡心的伺候著沐子峻，每次老太爺或者二太太來看望他，都毫不吝嗇的讚揚了她，隻沐子峻，臉上再無笑容。
沐子峻康複的那天中午，無瑕搬回了琪小姐的院子，一進屋就被衝出來的柳葉嚇了一跳。
“無瑕，怎麼辦啊？”她驚慌的叫著，很無措的樣子。
無瑕頭一暈，按住她的肩膀定了定，說：“什麼怎麼辦，出什麼事了？”
柳葉未看出她的異樣，連珠炮似的說道：“昨天晚上二太太把我叫過去，問我願不願意去二少爺房裏服侍他，我還以為是做丫鬟呢，結果今天早上紅藥姐姐來了說要恭喜我，我才知道原來二太太是要我去做二少爺的通房丫頭，無瑕，你說我該怎麼辦？答應還是不答應？”
無瑕腳下一軟，整個人向前撲去，被柳葉接住，她緊張的問：“你怎麼了？”
“沒事，這兩天太累了，柳葉扶我進屋吧，我坐一會兒就好了。”
柳葉扶著無瑕進了屋，又倒了杯水放在她手裏，無瑕喝了水，頭腦裏清醒了一點，開始想二太太怎麼會突然提出來要柳葉去……難道是他為了救柳葉而主動跟太太說的？
“無瑕？”
“嗯，柳葉，你喜歡他嗎？”
“喜歡？”柳葉倏地紅了臉，“你個小丫頭片子，好不害臊，提什麼喜不喜歡的？不過，”柳葉扭過臉，隻留給無瑕一個側麵，“二少爺真的是個好人，能文能武……”
無瑕笑了笑，那就不用再擔心了，看樣子柳葉是喜歡他的——他呢，能夠提出用這種方法救人，應該也是對柳葉有好感的吧，真的，這樣挺好。
“宮裏那些人明日就進城了。”柳葉不舍的說。
無瑕和她擁抱，“如果……將來會再遇見的，柳葉，願你幸福。”
“你也是，無瑕。”
當晚，兩個人睡在一起，柳葉講著自己的身世，不知怎的又說起了這府裏的丫鬟們，無瑕才知道原來昨天二太太做主給紫鵑辦了兩桌酒席，晚上大少爺是在紫鵑屋裏過的夜。
柳葉好奇的說：“紫鵑姐姐會不會懷上孩子？紅藥姐姐說，如果紫鵑姐姐生下了大少爺的兒子，就能抬做姨娘，以後一輩子都有享不完的福。”
“柳葉，睡吧。”
“你困了？”
無瑕沒有再說一句話，她雖然隻有九歲，但是心裏已經很明白，大燕和北周不一樣，在大燕，男人是不允許三妻四妾的，更不會有通房丫頭這樣的存在。在大燕，男人女人若是相愛了就在一起，若是不愛了就分開，決然不會出現三四個女人共同分享一個男人的事情。
但現在她是在北周，這裏的男人有著天賜的尊貴身份，女人就像附屬品，地位高的是擺設，地位低的是玩物，可悲可歎。
更可笑的是，女人的地位竟然要由她生下的孩子來決定。生的是兒子，就一步登天，可一旦生了女兒，就會被拋棄。即使那男人曾經多麼的愛她，也會去和別的女人生下另外的孩子……無瑕咬緊牙齒，寒毒，寒毒！竟是讓女人不再成為女人的寒毒！
可是，如果我留下呢？無瑕慢慢的流出了淚，放棄報仇，放棄過去，像柳葉一樣，成為他的通房丫頭嗎？幾年之後，他身邊的女人會越來越多——不！根本不可能留下，無瑕想，我並不是像柳葉那樣喜歡他，他隻是很像哥哥罷了，我隻是在他身上尋找哥哥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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