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946 更新時間：11-04-05 08:08
半個月後。
北周境內，涼州靈山腳下。
“怎麼又出來了？外麵風大，把這個披上。”
一個青年男子將手裏的披風遞給站在院子裏的女孩兒手裏，他有一雙藍色的眼睛，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叫人一看就心生好感。
“九叔，我不冷。”女孩兒抱住他，將頭靠在他的腰上，以一種尋求保護的姿態。
男子撫著她的頭發，輕聲說：“無瑕，你對將來，可有什麼打算？”
這個女孩兒正是無瑕，而那個男子是她的九叔，洛溱最小的弟弟，洛家的九爺——洛淮。
兩年前洛淮在結識了一夥與海外貿易來往的商隊之後，便動了出海遊曆的心思。然洛家除了他，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實在不敢放心，洛淮隻得拜托了好友三癡大師照拂家人，隨後遠走，一年多無音訊。
緊接著大燕兵變，洛家滅門。
洛淮聽聞消息，即刻趕回卻已是晚了，三癡大師書信中道：隻救下一人，便是洛無暇。又言，洛無暇進入沐府，打算入北周後宮。
他緊趕慢趕，還是遲了一步，當他尋到莊子處時，無瑕已被灌下寒毒。
洛淮前腳將無瑕抱走，後腳莊子就燒了起來，他看著那個點火的女人，揚手給她下了“三日亡”的毒藥。
“九叔也要離開我了嗎？”無瑕驚慌道。
“無瑕，九叔不可能一輩子都陪著你的……”洛淮的聲音無比的悲涼。
無瑕默默的鬆開手，垂眸道：“我想報仇。”
洛淮已然猜到她會如是說，淡淡道：“闖入大燕皇宮下毒是愚蠢的，犧牲自己的身體更是愚不可及，想要報仇，就先學本領——無瑕，你覺得我厲害嗎？”
“嗯，九叔既擅長劍術，又精通醫毒，烏刑師父曾說，你是大燕最聰明的人！”
“可九叔沒有把握能殺得了燕訣。”洛淮落寞道，“因為他擁有一支強悍的軍隊，而我，隻是一個人。無瑕，你可明白？”
無瑕輕輕的點頭。
洛淮將她摟進懷中，舉目向遠方望去，漸漸的視線模糊了，“九叔不要哭。”無瑕摸著額上的淚滴，自己卻也哭了起來。
“我教你醫毒，醫救人，毒殺人，你要記得，救下一人方可殺死一人，不可濫殺無辜，汙了洛家清明。”
“是的，九叔。”
叔侄倆達成共識之後，洛淮便給了本《醫經》與她，讓她在十天內背熟。
於是，自此，無瑕上午背書，下午由洛淮帶著到靈山上采草藥。
背書是一件枯燥無味的事情，然後采草藥恰恰與之相反。
靈山因其鍾靈毓秀，山高樹茂而得名。山上鮮有人煙，因此樹木草叢都保留得完好無損，但同時也蘊含著極大的風險，來自於凶猛的動物野獸。
這一日下午，兩人如往常一樣背上藥簍子上了靈山。
無瑕已能分辨出三五種簡單常見的草藥，在山坡上扒拉得正歡，忽然聽到一陣異樣的呻|吟——那是如受傷的老虎似的低沉哼叫。
“九叔！”無瑕低聲喊道。
洛淮打了個手勢示意她不要出聲，隨後腳步飄起，眨眼功夫就到了無瑕身前，居然連一絲響聲都不曾發出！
無瑕無限欽佩的望著他，洛淮微微一笑，將她擋在自己身後，向草叢中走去。
啊——無瑕低呼一聲，捂住了嘴。
那裏有一個渾身是血的少年，而他的麵前是一頭已死去的野豬，野豬的肚子被剖開，那少年的手裏還拿著一塊血淋淋的生肉！
少年抬起頭，眼睛裏充滿了戾氣，而讓無瑕和洛淮都震驚的是，他的眼珠是藍色的，他是大燕人！少年飛快的放下豬肉，抓起身邊石塊朝洛淮砸過來！
洛淮五指伸出，接住了石塊。
少年起身就跑，卻摔倒在地，他的雙腿似乎受了傷。
“你不要跑，我們不會殺你。”無瑕喊道。
少年遲疑的回頭，無瑕努力的露出笑容，指著洛淮道：“這是我的九叔，他懂醫，你看，”她側身將自己背上背的簍子給少年看，“這裏麵都是草藥，我們是上山來采草藥的。”
“他會武功。”少年仍是不敢相信，戒備的望著洛淮。
“看著我的眼睛。”洛淮說。
少年快速的掃了一眼，頓時全身發起抖來，說道：“你是大燕人？”
洛淮點點頭，“我是洛淮。”
“洛，洛淮？”少年的呼吸急促起來，“洛家的……”
話未說完，少爺已倒在了地上，洛淮攔住無瑕，“不要過去，他無事。”
“可——”
少年已睜開了眼，眼裏竟隱隱有淚，他翻身跪在地上，似乎在強力的壓抑內心的情緒，嘶啞說道：“洛先生，請收我為徒。”
洛淮沉默半晌，問道：“你是如何到這裏的？”
“他們都死了，我拚命的往前走，不敢回頭，然後就到了這兒，我很餓，用那塊石頭打死了一頭野豬，吃了三天，肉快要腐爛了，可是我不得不吃，”少年狠狠的將眼淚逼了回去，仰頭道：“洛先生，求你教我武藝！”
“九叔，你認識他？”無瑕聽得古怪，“你是大燕人為何跑到北周來，你叫什麼名字？”
“聶岩，我的名字。”絕口不答其他。
洛淮掏出方帕扔給少年，“我可是頭一次聽說聶岩這個名字，不過我很喜歡，就收下你了。擦幹淨臉，跟我走吧，無瑕，給他口水喝。”
“好的九叔！”無瑕解下腰間的水壺，遞給聶岩。
聶岩已經將黑乎乎的臉擦了幹淨，白帕子徹底染黑，他赧然的垂下頭。
“拿著！”無瑕將水壺塞進他的懷裏，一把將帕子搶了回來，“不要緊，回去洗幹淨還可以用的。”
“多謝。”聶岩抬起頭說道。
無瑕這才發現，原來他的相貌十分出眾，且眉目中透著一股不容忽視叫人心生敬畏的氣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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