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982 更新時間：11-04-12 08:08
十月的最後一天，北周與大燕終於簽下協議，恢複商貿往來，慶城成了唯一的通關之處，一時間，北周各城各州縣的商人都趕往慶城，涼州也跟著熱鬧了一把。
無瑕背著藥筐出門，胳膊上還掛著一個包袱。聶岩默默跟在她身後。
“你回去啊，不要跟著我了！”無瑕第十一次說道。
聶岩充耳不聞，她停他便停，她走他也走，永遠保持著五步的距離。
進到涼州城裏，無瑕先去了藥堂，掌櫃見了她，有些驚訝的問：“怎麼今兒就來了？不是說好了一個月送一次的嗎？”
“掌櫃的，我是來跟您辭行的。”無瑕將藥筐放下來，抹了一把汗說：“我要離開涼州了，這一筐草藥送給您，多謝您兩年來的照顧。”
“哎呀你這是——”掌櫃掃了一眼筐裏的草藥，是新采的，最上麵的還沾著黑泥，遞一杯茶水上去，“涼州不好嗎，怎麼想著要走了？”
“想去慶城看看呢，”無瑕一口氣喝光，歇了歇，說：“還有我師兄，”她向身後指去，“去慶城打聽家人的情況比較方便。”
聶岩的藍眸在第一次陪無瑕來賣草藥時就已經暴露了，現在看來還真是個很好的理由，掌櫃感慨著兩國通商如何如何，又遺憾以後得重新找人提供草藥……無瑕已經走遠了，聶岩跟在她身後，仍然是五步的距離。
出涼州，向左是慶城，向右是昊中。
“師兄。”無瑕轉過身麵對著聶岩，“我不去慶城。”
“我知道。”
無瑕抿住嘴唇，忽然明白自己根本不用解釋，又向前走了幾步，回頭，他依舊在身後，心裏莫名的就安定了，一股暖|流湧上來，眼前一片模糊，她說：“師兄，我同意你跟著了，快跟上來吧！”
晚上在一家客棧歇腳，聶岩抱著被子準備在她房間裏打地鋪。
無瑕猶豫了很久，最終沒有趕他出去。
“師兄，你說師父會在昊中嗎？”黑暗中，無瑕問道。
“嗯。”聶岩翻了個身。
無瑕歎口氣，“如果我沒說那句話就好了。”
“你不說師父也會去。”
“……你這是在安慰我嗎？”
聶岩又翻了個身，過了許久，說：“睡覺。”
砰！砰砰！
似乎是車馬行過的聲音，沒過一會兒，外麵有人說話：“掌櫃的，三間上房！”
“客官，對不住，上房隻有兩間了，二等房空著，您看”
掌櫃的聲音戛然而止，另一個冷冷的聲音道：“主子，上房空了三間，他在撒謊。”
哐！
“客官饒命啊，上房的確隻剩兩間……”
“師兄！”無瑕急促的喊道，聶岩身形一動，已經拿上劍打開了房門，隨後無瑕聽到他淡漠的說：“有間上房是我的，要住就住，放下刀。”
樓下安靜了。
無瑕聽見聶岩粗重的呼吸，坐起來擔心的問道：“師兄你怎麼了？”
聶岩背靠著房門，藍眸在黑暗中散發著詭異的光芒，他緊緊握著手裏的劍，極力壓抑內心的激動與恐慌。
無瑕下床，向他靠近。
“師兄？”
聶岩一把抓住她的手，低聲快速的說：“我們馬上離開！”
“……”無瑕雖疑惑，卻沒有多問，很快拿起包袱，想了想，掏出一個小瓶遞到聶岩手裏，自己也拿了一個，向門口走去。
聶岩卻一把將她扛上肩，走到窗前，無瑕似乎有些明白了，主動伸出手將窗戶輕輕的推開，聶岩一手護住她的頭，飛身一躍——“砰！”門被大力的推開，
嗖！
一支箭凶狠的射在窗欞上，猛烈的搖擺。
無瑕一陣後怕，耳旁是冷颼颼的風聲，手心下聶岩緊繃的身體，宣告著剛才形勢的危急。
“好了。”
聶岩輕聲說。
無瑕軟|軟的坐在地上，和他背靠著背，心髒還在劇烈的跳動，而聶岩也好不到哪裏去，他的背起伏得厲害，顯然還未恢複過來。
“師兄，那是誰？”
“大燕人，”聶岩抓了抓劍，加了句：“仇人。”
無瑕默然。
“幸虧他們隻有三個人。”聶岩很少出門，更不提真的與人真刀實劍相對，因而不論平時多麼冷靜，在這個時候也忍不住有種死裏逃生的僥幸。
“你？”聶岩沒有聽到無瑕的反應，以為她害怕了，有些慚愧，又有些負氣的說：“你放心，就算我死了也不會讓你出事。”
無瑕瞥了他一眼，說：“明天我就去配製易容的藥水。”
聶岩怔怔，而後低下了頭。
兩個人在破廟裏過了一晚，第二天，聶岩先去客棧打探消息，無瑕在附近的林子裏尋找易容所需的草藥。
客棧卻關著門，而且裏麵一點動靜都沒有。
他來到後院，果然看到掌櫃一家並店小二們都被繩索捆著，斜七豎八的倒在院子裏。
混蛋！
聶岩心中暗罵，轉身向縣衙奔去。
回到破廟，無瑕正在等他，“完事了？”
“嗯。”
無瑕也不細問，拉著他坐下，手裏端著一碗漿糊似的透明液體，“來，閉上眼睛。”
聶岩問都不問她要做什麼，一一照辦。
她的手指冰涼的在臉上劃過，額頭，眉毛，鼻子，嘴……
“睜眼。”
清澈的如天空一樣的藍眸突然望著自己，無瑕的手頓在半空，四目相對，數秒之後，聶岩先低下了頭，耳朵卻紅透了。
無瑕尷尬的說：“師兄，把頭抬起來。”
“……”
“不要害羞嘛，我的手一直舉著會很酸的。”
聶岩抬起了頭，藍眸裏滿是不平。
易容畢，無瑕拿出小銅鏡讓聶岩照，五官細看起來並無太大區別，但一張臉整體看上去，絕對不會讓人認為這是聶岩，尤其是那一雙藍眸，現在是普通的北周的黑色眼睛。
“很厲害。”
無瑕得意的笑道：“那當然，而且這個藥水可以管一年，師兄你一定要記得明年的今天來找我易容哦！”
聶岩道：“好。”
我們會一直在一起。他在心裏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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