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861 更新時間：11-04-17 08:01
胡家要租出的是東廂一進院子，不大，但有三個房間，並一間客廳，還帶個小廚房。胡大嫂道胡掌櫃有個弟弟，這原是他弟弟一家住的，隻是那弟弟四年前參軍去了慶城，後來發跡了，回昊中把弟媳和兒女一起接了過去，本是要連兄長也接過去的，但胡掌櫃不願背井離鄉，就留在了昊中。
無瑕一聽慶城，來了興趣，問道：“既然他在慶城過得好，為何不寫信向他求助一二？”
胡大嫂掉了幾滴淚，道：“當家的說，弟弟在外打拚不易，他做兄長的幫助不了，卻也不能給他添麻煩，不讓我們告訴那邊。”
這就是別人的家事了，無瑕不好再多話，拉了聶岩到屋外，問：“師兄，你覺得如何？”
“看你的意思。”聶岩說。
無瑕和他共同生活了四年，多少也了解了些他的脾氣，知道他沒有直言反對就是同意了，於是喊了盧信出來，細問在昊中租房是如何的程序。
盧信大喜，道他馬上就去叫父親，又讓胡大嫂好生招待兩人，他即刻回來。
原來他還不能做主！
無瑕哭笑不得，有種被這小孩子耍弄了的感覺。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盧信就返回了，一個黑壯漢子跟在他身後，看見他們，作揖道：“在下昊中掮客盧義，不知兩位公子家鄉何處？”
聶岩道：“我叫聶岩，這是師弟舒無垠，我們從涼州過來，隻是普通百姓，並不是世家公子，盧叔無須客氣。”
無瑕有些驚訝的看著他。
盧義卻越發恭敬道：“聶公子誤會，我們做這一行的，不論主顧是誰，都要當菩薩供起來。”他話語一轉，說：“兩位是由小兒引來，小兒好心，卻是壞了這一行的規矩，因此這一成的掮客錢是不敢收的。”
他是按規矩辦事，也存了叫這兩個外鄉人佩服的心思，卻不料聶岩和無瑕在聽了這話之後反而沉默不語，雖然未擺出什麼不好的臉色，但也不見愉悅，一時噤了聲，打算以靜製動，隨機應變。
胡大嫂生怕這煮熟的鴨子飛了，忙上前給幾人倒茶，以緩和氣氛。
還是那小小的盧信懂事理，開口道：“爹，兩位哥哥並不知曉這昊中掮客行的規矩呐！”
無瑕笑道：“正是，還望大叔給我們兄弟解釋一下何謂掮客錢，這錢又如何計算呢？”
盧義這才明白，笑嗬嗬的將行規說給他們聽。
無瑕聽完，道：“原來如此，我們便先租半年吧。”
胡大嫂並盧信臉上均露出喜色，盧義拿出一紙文書，上麵已寫清了租房事項，落款是三方，簽完字後，無瑕從行囊裏拿出兩包銀子，道：“既然每月租金是二兩，那麼半年一共是一十二兩。請點好。”
盧義接到手裏清點後交給胡大嫂，胡大嫂從裏麵取出一小塊要予盧義，兩人推阻之時，屋裏傳來劇烈的咳嗽聲，盧義道：“嫂子，快去照顧哥哥要緊！”
胡大嫂慌忙跑去，無瑕自學醫之後，還從未替人診過病，此時難免有些心癢，聶岩卻不希望她去冒險，拿起小院的鑰匙，與盧家父子告辭，就要同無瑕一起離開。
卻聽得裏麵傳來女人驚惶叫聲，“掌櫃的——”
盧義幾步進了屋，看到情狀，也是心驚，隨即道：“信兒，快去找大夫！”
無瑕再忍不住，走了進去，看見一個瘦骨嶙峋的中年男子半邊身子懸在床邊，地上一灘汙血，雙目緊閉，臉色蠟黃，一副將死之相。
“還有得救麼？”聶岩輕聲問。
無瑕搖頭，看外狀，是五髒出了毛病，若是早期，服藥加上靜養，是可以治愈的，但現下到了吐血這一步，是無論如何都救不活了，隻能寄希望於多活些時日，死得不那麼痛苦罷了。
正想著，盧信拉著一個年輕的大夫進來，那人用絲帕捂住鼻子，滿臉嫌惡，道：“不用再看，你們準備好棺木做後事吧……”
胡大嫂立時慟哭，盧義極是憤慨，卻不敢得罪大夫，無瑕滿心不平，道：“醫者，悲天憫人，即使無治，也不能這樣淡漠無良，你是真正的大夫麼？”
“無恥黃兒，竟敢口出妄言！你可知道我師父是誰？”年輕大夫怒道。
無瑕更加火冒三丈，“教出你這種無恥之徒，尊師也不是什麼好人！”
“你！”大夫氣得臉色發青，“你給我等著！”屁顛顛的跑了。
盧信敬佩的仰望著無瑕，盧義卻愁眉道：“舒公子，據說他的師父是和善堂的萬老大夫……”
無瑕微微一笑，道：“無妨。師兄，把紙筆拿出來，我說個方子你記下。”
聶岩掏出紙筆按照無瑕說的寫清楚，無瑕將方子遞給已傻愣的盧義，“盧大叔，我也曾學了些醫術，若你信得過我，就照這個方子抓藥，雖不能治好胡掌櫃的病，但暫緩些疼痛是沒問題的。”
盧義將信將疑，還是拿著方子去了。
“多謝舒公子……”胡大嫂流淚道。
“大嫂快將掌櫃扶到床上躺好，最好能將掌櫃身上衣衫床上被褥一並換去，還有這地上的血快快清理幹淨，找些土灰撒在那處，若是能用石灰就更好，大嫂自己也要注意不能沾了那血，若是沾上了就用皂莢水多洗幾遍。”
無瑕細細叮囑，盧信要上前幫忙，被胡大嫂阻攔下來，她並非不懂，久病成醫，她是知道自家掌櫃這病會傳染的，隻是今天，這是第一次有人告訴她要如何防治，她忽然覺得麵前這個少年才是真正的醫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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