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070 更新時間：11-03-16 22:17
到了趕集的日子，南方的五月份五點多天已經大亮，到了趕集的日子，水鄉延續著古老的習慣，每個月農曆以3和8結尾的日子視為趕集，這天住在山上的人家會一早起床走兩三的小時的山路來到水鄉上買賣農產品。公路還沒有建好的年代，人們沿著啃啃哇哇可是被踩著結實的小路，扛著大米番薯菜幹，有時候急著用錢也會扛著山上打的小野豬野雞到集市換錢。幽深的山上不時露出一抹白色，那便是山上的人家住的房子，隱秘在樹林中，很難才能找到。聽醇媽媽說，五月的天，住在山上還要蓋棉被，硬木板上還要鋪一層厚厚的稻草。醇玉很好奇為什麼要鋪稻草，醇媽媽拍拍醇玉的小額頭說：窮啊。醇玉家裏可沒鋪過稻草，蠢蠢欲動也想試試好睡不。醇媽媽哭笑不得：傻孩子，稻草上麵有很多跳蚤，很癢的。
窄窄的街道此刻擠滿了人，兩邊排滿了農產品，有一堆堆紮起來的菜幹，也有新鮮的蔬菜夾在其中，九十年代出的水鄉，人們都在家裏務農，不像現在年輕人都跑出去打工，趕集的時候一家大小都會背著家裏剩糧來賣，回去的時候帶上鹽等生活用品。大人一手拖著孩子，一手提著東西，人非常多的路段，拖著孩子的手會被擠掉。穿著補丁的衣服的孩子抹著鼻涕，衣服的顏色早已經掉光了，那時候一家生育五六個孩子是很正常的事，衣服大的穿不了便給年紀小的穿，一個輪一個。人們大聲的吆喝著叫賣，完全不像平日寂靜的街道，砍價的詢問價格的參在一起，熱鬧非凡
項背相望，說的就是這樣的情景。醇玉長大後想起當年趕集的時候，用了這個詞。
。醇玉小小的個子在人群中一下子不見了蹤影，一會後又在有熱鬧的地方出現。醇玉探著腦袋到處鑽，看到一個黃色的水果的醇玉頓時來了興趣，隻見一個滿臉皺紋的老婆婆坐在街的一角落，前麵擺著一堆黃色的青棗那麼大的果實，醇玉蹲下來拿起來掂量一下，由於缺少水分果皮已經變得有點皺。醇玉沒見過這果，好奇的看。老婆婆看不下去了，便說：小孩子，這個是野果，很酸的，你試試。醇玉也不客氣，接過來就咬一口，那時候還沒有人販子在水鄉出現，住在水鄉的人都認識大家，除了山上來趕集的陌生外，似乎沒有外人這回事。
“疼”醇玉摸著被咬得發紅的牙齦，忍不住喊疼，原來這種野果的殼很好，幾乎是整個果的大小，隻有薄薄得一層果肉，“酸死我了。”剛恢複知覺的牙齒在同一瞬間整個口腔被酸得打起顫抖。看著醇玉皺著眉頭，老婆婆笑著說：說了很酸，怕了吧。
醇玉皺著眉，幾滴眼淚掛在眼角，幾欲哭出來。
“賣山豬咯！來看看啦！“醇玉聽到這話，用衣袖抹掉眼淚，發現新事物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鑽頭往聲音傳來的方向鑽去。
小山豬被掉了色的繩子綁住了四隻腳，前麵兩隻栓在一起，後兩隻也如此，害怕山豬逃走，還放在竹籠子裏，那是特意用來裝豬的竹籠子，圓筒形，上麵裝了一個提手柄。醇玉看到黑色的小山豬在籠子裏嚎叫著，因為野豬還小，驚慌的喊叫聲很是刺耳。仔細看看黏在野豬身上的糞便，一下子臭味迎麵而來。
“小孩子走遠點，小心別被傷到了”賣豬的漢子看到醇玉靠近野豬大聲吼了一句，然後借口，“前幾天在山上抓到的，因為缺錢用，現在賣了算了，野豬可是大補啊，兩百誰要？”兩百塊，那時候是個高價錢，一斤家豬賣四塊，十幾斤的野豬賣兩百塊，隻有有錢一點的人家才會買。
醇玉縮了縮小腦袋，看著小野豬，想起了老師說野豬是國家保護動物咧，怎麼拿出來賣。不一會，一個壯漢子走出來對那農民說：150怎樣？農民搖搖頭，指了指山豬籠子後麵的蛇皮袋說，山雞可以一隻五十。
順著農民的手指看去，醇玉還真的看到一個舊得發黑的蛇皮袋裏有東西在蠕動，醇玉好奇的走上去用手指戳了一戳，袋子的山雞猛的掙紮了一下，被醇玉嚇得向後退了一步。那農民打開袋子，拿出一個兩色的大概一斤重的雞出來，光滑的羽毛是明亮的紅色，醇玉驚了一下，好漂亮！然後想起好像在哪看過那紅色的羽毛，晃了晃腦袋，山雞就被人買走了。看著黑色的小豬還在那裏嚎叫，醇玉想過去摸摸它的頭，每當家裏的狗叫喚的時候，醇玉便摸摸狗的頭，然後小狗就會安靜下來。醇玉的手剛抬起來，小豬就被人買走了。醇玉失望的搖搖頭，晃著腦袋鑽到別處看熱鬧去了。
看到前方聚集了一堆人，醇玉好奇的性子馬上也跑過去，人群圍城一個小圓圈，裏麵一個大哥哥跪在中央，穿著破舊的衣服，前麵是一張寫滿字的紙，年輕的大哥哥什麼都沒說隻是低頭跪著。旁邊是站著的李伯母大聲的說：真是可憐的孩子，家都沒了，怎麼讀書啊！大家能幫就幫吧。醇玉睜著眼睛終於看清楚了，原來是因為洪水衝了房子，大哥哥無家可歸，父親已死弟弟年幼，沒錢求學的他隻能跪求大家給一個機會讓他繼續生活。沒有人會覺得年輕人說的是假話，沒到絕境怎麼可能這樣求人。大家紛紛掏錢出大哥哥，有一個大人扯著男青年站起來“孩子，別跪，男兒膝下有黃金，挺過去就好了！”由於跪得太久，男青年身體發軟站不穩，嘴裏喃喃的說著謝謝。
看著眼前一塊兩塊的錢，醇玉已濕潤的眼睛看著感動得眼淚直流。擦擦眼淚，醇玉轉身回家把自己存起的五塊錢拿出來給了大哥哥。回家後，醇媽媽說了一句讓醇玉現在記憶猶新：識字的人懂得自尊了，懂自尊的人怎麼會為錢舍下自尊求人。多年後的今天，見到有手有腳卻為了錢而下跪求人的人，醇玉都會想起媽媽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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