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執事-落盡繁華

正文 前卷  第二十三章

章節字數：2037  更新時間：13-06-24 19: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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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爾

    馬車以不疾不徐的速度向前行駛，我坐在車內透過車窗看著那匆匆掠過的風景。

    馬車豁然間停下，而後便傳來他那依舊毫無溫度的聲音。

    【少爺，我們到了。】

    車門被打開，羅曼恭敬地扶我下車，一大片透出濃濃死亡氣息的墳墓驀然間闖入視線，黑白的強烈對比恍惚間讓人覺得世界仿佛隻由兩種色彩組成。

    純粹，而又決絕。

    ————安？；傑利娜，死於1887年11月2日

    手工鐫刻的字體躍然於慘白的青石板上，仿佛正在召開著一場隻屬於它們的貴族舞會。

    我將禮帽摘下放在胸前，羅曼將手中的一束紅石蒜花放在墓前，而後退回我身後。

    【花，是你準備的麼？】

    【是的。因為我覺得空手而來探望女士的話未免太過失禮。】

    微微垂了垂眼簾，嗬，夏爾？；法多姆海恩，從何時起你竟淪落到了如此狼狽不堪的地步？

    【羅曼·克裏斯特爾。】

    【是，少爺。】

    【告訴我，你會不會有背叛我的那一天。】

    【少爺為什麼這麼說。】

    【哼……】

    勾了勾嘴角，忽然覺得真是滑稽而又可笑。

    狡猾的家夥，用問句來回答問句。

    不，還不是問句，我用的是陳述句，而他也是。

    抬起頭，看向紅夫人的墓碑，那些漆黑如夜的單詞字母還是如此的歡快，仿佛一切世事都與它們無關。

    ……不過……至少……他還是沒有騙我……不是麼？……

    【好了，你先下去吧，我想單獨和女士呆一會。】

    【是。】

    欠了欠身，他轉身離去。

    向前走至墓碑前一步的距離，右手輕輕撫上那冰冷的石碑，一如她那日冰冷的體溫。

    【呐，紅夫人，你在那邊，過得還好麼？……】

    一片死寂，無人回答。

    嗬，本來就不可能有人回答的嘛……

    【嗯……距離上次來看你……大概有兩年多了吧？真是抱歉啊，三周年的紀念日我竟然沒有來呢……】

    【喂喂！你倒是回句話啊？我知道我這麼久不來看你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但你也沒必要這麼小心眼吧？】

    【好啦好啊！我認輸啦！尊敬的安？；傑利娜女士，我對自己的行為深表歉意，還請您大人大量予以寬恕，可否？嗯？】

    【喂！沒必要這麼小孩子氣吧？！我都給你道歉了啊！一天到晚哄一個利茲就夠我受了啊！怎麼連你也來這套啊？！】

    【你倒是回答我啊！……】

    【回答我一個問題……好不好？……】

    【一句就好……一句就好……不管你罵我還是諷刺我，我都絕不會還嘴！就一句好不好？……】

    【不要再……鬧了啊……回答我啊……】

    【呐……你可是我的……姑姑啊……怎麼能這樣比我還愛鬧脾氣呢？……】

    【呐……姑姑……】

    我看見自己略顯沙啞的聲音在空曠的天空中彙聚成一個巨大的諷刺的弧度，一聲聲嗤笑著我的懦弱與無能。

    死一般的寂靜壓得人幾乎窒息，我聽見自己細微的呼吸聲被無數倍的放大，震耳欲聾。

    【呐，姑姑，我過得很不好呢！……】

    【怎麼辦呢？……已經……撐不下去了啊……】

    【曾經的“夏爾”死後還有“法多姆海恩伯爵”活著，那現在連“法多姆海恩伯爵”都死了，留下的“我”，究竟又是誰？】

    【聽劉說，在他們的國家有“魂魄入夢”的說法，那麼你為什麼不來看我呢？】

    【果然……是在生氣吧？……】

    【你也是……媽媽也是……爸爸也是……都自私的把我一個人丟在了這裏……】

    【真是壞透了……】

    我感到自己的嘴角不停地上揚，露出最燦爛的笑靨。

    背靠著姑姑的石碑，我慢慢滑坐在地上。雙腿蜷起，用手臂環住雙膝，將臉深深埋入腿中，我聽到自己無比懦弱的聲音在空中不住的回響：

    【呐，夏爾，究竟要怎麼辦，才好？……】

    ……

    羅曼將我喚醒時，已將近黃昏。他穿著單薄的燕尾服站在我麵前，暖和的大衣正披在我的肩上。

    見到我醒來，他輕聲開口詢問，【少爺，已經是黃昏了，我們是回本宅還是繼續再呆一會？】

    緩了緩神，我回答道，

    【回本宅吧。】

    【是。】

    起身，腿腳早已麻木，一個趔趄，我重重摔進羅曼懷中。

    【少爺！！】

    啪！！——

    他焦急地詢問，語氣中難得的有了一絲感情的波動，我卻舉起右手狠狠地揮開他要扶住我的雙手。

    披在我身上的風衣翩然落地，我又仿佛墜入一方深潭……

    ———————————————————

    ——哎呀呀~您的身子很冷呢！~快回本宅吧！給您準備熱牛奶喝！~

    溫柔如水的微笑，他如此說道。

    ——是啊……要回去了呢……

    搖搖晃晃的起身，然後直直地撞入他毫無溫度懷抱。

    啪！！——

    狠狠的揮開他的雙手，心中的痛楚難以言明。、

    ——少爺？

    ——不用扶我！

    ——我隻是……稍稍有些……累了而已……

    ————————————————————

    回過神來首先看到的便是羅曼無比焦急的麵龐，他抓著我的雙肩不停地詢問，秀氣的眉毛狠狠地皺在一起。

    【少爺？？您怎麼了？！有沒有事？！嚴不嚴重？？！！】

    【哦，沒事。】

    轉身，禮帽還安靜地放在紅夫人的墓碑旁。脫下身上的披風，將它和禮帽放在一起。一陣寒風吹來，刺骨般的疼痛。

    後退幾步，對著墓碑，深深鞠躬。

    起身，轉身，離開。

    決絕，毫無眷戀。

    【羅曼，燒了他們。】

    【是。】

    身後是火焰燃起的聲音，仿佛六年前的那日一般。

    空曠的時空中，多少繁花敗去，多少繁華落盡，那掩盡一切的天際，仿佛又傳來他那惡魔般魅惑人心的聲音。

    ————禦意，主人樣。

    【夏爾】已死，【法多姆海恩伯爵】已死。

    今後活著的是我夏爾？；法多姆海恩——法多姆海恩公司總裁，法多姆海恩家族家主！

    我是【夏爾·法多姆海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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