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637 更新時間：13-07-05 19:47
夏爾
黑暗。
冰冷。
無邊無際的空間，被黑暗與冰冷所掩埋，找尋不到出口。
我拚命的奔跑，腳下踩著黑白相間的西洋棋棋盤，粗重的喘息聲與腳步聲交加在一起，如同死亡的奏鳴曲。
我——在哪？
腳下的場景驀然間轉換，我站在屍體的頂端毫無退路。
由屍體堆積而成的寶座，腐朽的皇冠還帶在頭頂。
無法挪動，稍不留神便會跌入萬丈深淵，與我腳下的人成為同樣的結局。
我踩著無數人的屍體爬到這一切的頂峰，隻是在“殺死別人”和“被別人殺死”之間做出選擇而已。
那麼，之後呢？
在得到了一切我想要的東西之後呢？我又要做什麼？
我想要的我究竟得到了沒有？
我想要的又究竟是什麼？
我想要什麼？我要什麼？！
腳下的屍體一瞬間全部消失，我同那鑲嵌著無數寶石的皇冠一同墜落。
拚命伸出手想要抓住些什麼，黑暗的一切卻連蛛絲也找尋不見。
會掉落在哪裏？什麼時候又才會停止？
————如果這是您的希望的話，我就隨您到天涯海角吧。即使王座崩壞，金光閃閃的皇冠腐朽，數之不盡的屍體堆積如山，我也會留在靜靜橫臥的，小小的王的身邊，直到最後的那聲“將軍”的聲音響起之時。
那麼現在那聲“將軍”響起了麼？
王座已經崩壞，皇冠也已然腐朽，那個說這句話的家夥，你又在哪裏？
你，是誰？
……
——少爺……
滿是黑暗的世界中忽然顯現出一點光亮，刺得人睜不開眼。
——少爺……
你是誰？……是在呼喚我麼？……
為什麼這麼欣喜？又為什麼如此溫柔？
——醒了麼？……
好熟悉……
一點光芒帶來熟悉的溫度，還有那熟悉的語氣，是誰在耳邊用早已嵌入骨髓的嗓音輕聲喃呢？
——少爺，我在這裏。
你——在麼？……
在哪裏？為什麼無論我怎樣尋找都找不見你？
明明給了我希望的光芒又為何不出現在我眼前？
不，你不在這裏。
這裏隻有我一個人，你不在這裏……
隻有我……一個人…………
——您的執事塞巴斯蒂安在這裏。
塞巴斯……蒂安……？……
我的……執事？……
那一點點光斑忽然間迅速膨大，頃刻之間吞噬掉無數的黑暗。似乎有什麼東西自其中出現，仿若地獄之中唯一的蛛絲。
塞巴斯……是你麼？……
是，你麼？…………
——【所以，醒來吧，少爺。】
穿著黑衣的手臂自光芒中伸出，戴著白色手套的手掌在麵前展開，仿佛在舞會上邀請女子共舞一曲的紳士一般。
醒來？……醒來……
慢慢向他伸出手，然後，指尖與指尖接觸。
緊緊相握。
……
慢慢睜開沉重的眼簾，一縷光線幽幽射入。縱然不強，卻還是刺的我稍稍眯了眯眼。
白色的被褥，淺咖色的牆壁，深棕色的窗簾，擺鍾“錚錚”的緩慢前行。
而後，是那帶著優雅微笑的黑衣男子。
黑色的碎發剛剛超過下巴，膚色呈現出一種病態的慘白，猩紅的瞳孔卻熠熠生輝，仿若地獄的使者。
是你在呼喚我麼？
呼喚我的……是你麼？……
——少爺，我在這裏。
——您的執事塞巴斯蒂安在這裏。
告訴我說在這裏的，是你麼？
塞巴斯蒂安——我的執事。
【塞巴斯……蒂安？……】
掙紮著開口，試探性的詢問。聲音卻是無比沙啞，不似人類的聲音。
——我在這裏。
勉強扯開嘴角，雙唇似乎有些幹裂，撕心裂肺的痛楚。
【塞巴斯……你……在啊……】
他微微一怔，繼而再次微笑。
【是，我當然在。】
稍稍皺眉，頭好痛……
【我這是……怎麼了？……】
【您太累了。】
他如此回答，【少爺，您太累了，我去泡茶給您，稍稍提神。】
闔上雙目輕輕點頭，緊握著右手的手慢慢鬆開，而後是他離開的腳步聲。
身體猛地一僵，心中的荒蕪感迅速擴大，就像夢中的黑暗一般吞噬一切，無邊無際。
微微動了動右手，什麼也沒有。
什麼也沒有……
門被打開，發出小小的聲響，我猛地睜大雙眼。
等等，
【別走！塞巴斯！！】
突然間扭頭向門口看去，迅速伸出的右手似乎還想抓住什麼。
屋門安然緊閉，已不見他的身影。
扯動右胸的傷口疼得我倒吸一口冷氣，我，怎麼了？
————如果這是您的希望的話，我就隨您到天涯海角吧。即使王座崩壞，金光閃閃的皇冠腐朽，數之不盡的屍體堆積如山，我也會留在靜靜橫臥的，小小的王的身邊，直到最後的那聲“將軍”的聲音響起之時。
慢慢收回右臂，躺回床上再次閉起雙眼。
沒關係的，他隻是去泡茶而已，馬上就會回來了。
他說過會陪在我身邊，所以沒關係的。
他一定，會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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