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270 更新時間：11-06-06 14:12
出身青樓的她從來不奢望能被誰明媒正娶，隻要懂她就已足矣。白竹雲的來了，是唯一一個是被她曲子吸引過來的人。
相擁而啼，誰明白他們彼此的心？首次見麵，便會以身相許，誰又懂得他們的情愛？
一夜風流，欠下萬世情債。
他走了，隻留下一句話：等我功成名就時來娶你。
她等嗎？她知道男人大多都是這樣，難道你也是嗎？她沒有直接問，隻是把一切疑問都留在心裏。她懂，不是自己的強留不來，何況自己一青樓女子，更沒有什麼能挽留下他。她鬆開手，送去了她的家傳玉佩。成對的，卻刻著相同的名字，那是留給祖輩姊妹的。後來就傳到她這裏，她便如珍寶般保存著。今天她送給了她想依賴的人，白竹雲，她不敢記住那個名字。
白竹雲走了，為了成名，為了有能力讓心愛的人過上幸福的日子。
然而他都做了什麼？當帶著青刺，當他對著武林第一劍客的牌匾，他還有何顏麵苟活呢？他還有何顏麵去見心愛的人呢？
但終究是百般思念，難以扼製，讓他不自主的向那裏走去。
殘春樓，何時已經不複存在。那裏不再是煙花聖地，已經變成熱鬧的賭坊。那間房屋也已經成了這裏的雅室，成了王公貴族玩樂的場所。
白竹雲一無所獲，他十五年來，頻繁的來這裏等待，他希望她還會出現，哪怕隻是看一眼，也已經滿足。
可十五年，整整十五年，他一直失落的打聽著，追尋著，始終是一無所獲……
每次撫摸著胸前的玉佩，他都免不了黯然神傷……
此刻，他再次看到那快玉佩，好像看到了她。十五年的思念期待一瞬間擁在心頭。白竹雲再也支持不住，身子不由自主的倒了下去。
塵君伸手抱著白竹雲，他的身子沒有落地。“父親，你……”她說不出話來，怔怔的望著懷抱中的人，她輕輕的呼喚著爹爹。
塵君回頭望著站在一旁的祀族，張了張口卻沒有說出話來，他已經卸下麵具。
原來一直陪伴自己的是一個和自己年齡相仿的少年，而不是鶴發童顏的老者。那一聲師父掛在嘴邊，卻吐不出來。祀族看懂了這一切，也明白了一切。
塵君是白竹雲的女兒。她半抱著白竹雲，不舍得離開，怕一鬆手，她就真的成了孤兒。父親是她活著的唯一希望，她是為了尋找父親而存在的，哪怕今生都不曾遇到，她將無怨無悔。
塵君要離開，帶著白竹雲，她挪動著步子，慢慢的向台下走去，向遠處走去……。
祀族怔怔的看著塵君，他一句話都沒有說，他不知道該說什麼？
今天的一切都是他不曾預料過的，他僅僅是想報完仇就帶著塵君遠走高飛，遠離這片是非之地。然而，此刻，他真的傻了，望著他們一步一步遠離的身影，說不出話來……
“慢著！”
看台下不知誰又叫了一聲。然後一個女子走了出來，她，淩若璿，淩風的女兒。
淩若璿快步走到塵君的麵前。
“你可以走，不過他要留下。”淩若璿的聲音冰人，在入夏時節如冰，冷冷的砸了下來。
“留下他，就先留下我”塵君不甘示弱。
殘荷劍出鞘，劍尖已經指到塵君的咽喉。
“殺了你，他就可以留下來嗎？”淩若璿的聲音從劍身傳過來，直逼到塵君的心窩。
這是什麼聲音，這麼淩厲，讓塵君揪心般疼痛。從淩若璿的劍上不斷的湧入，湧入。
“慢！”祀族終於開口說話了。心愛的人在麵前受到欺負，再怎麼沉穩的男人也會開口。祀族走過來了，望著淩若璿手中的殘荷劍，他的心不自覺的顫動。
“你是淩若璿？”祀族輕聲的問道，明明答案他早已知道，可還是不相信自己。淩若璿怎麼會行走江湖呢？當時淩風不是告誡過她嗎？不讓她報仇，而今天出現的除了淩若璿還會有誰呢？
“是又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淩若璿聲音依舊冷冰冰的。眼神直直的逼視著塵君。
祀族走到塵君麵前，扶開殘荷劍。
“要想殺她，先殺我。”祀族的聲音很淡，很輕，沒有含帶任何感情，完全像一位看透世事的高僧。
淩若璿望望祀族，望望塵君，再望望處在昏迷狀態的白竹雲。她冷哼了一聲，然後迅速抽檢，以最快的速度向白竹雲刺去。她已經觀察了一陣，從這個角度出劍，以最快的速度，不遇到阻擋，一劍刺死白竹雲。
然而她還是失算了，她的殘荷在刺到白竹雲的胸前時被擋下了，那裏多了一把劍——罌粟。不知什麼時候，祀族已經把罌粟劍架在白竹雲和殘荷中間。
“你！”淩若璿眼中充滿憤怒，“真的要和我作對嗎？”
“他的命是我的，在我沒有殺他前，他是不能死的。他讓我家破人亡，頃刻間讓我變成孤兒，我如不手刃仇人還有何顏麵苟活於世。”
他說著，三個人聽著。
白竹雲醒了。他看著眼前的一切，似乎明白了什麼。原來冬陽是祀族，來報仇的；冬晴便是自己女子塵君，來找父親的；淩若璿便是淩風的女兒，前來找自己報仇的。
“塵兒，你受苦了。”白竹雲站立起來，取下胸前的玉佩遞給塵君，“塵兒，你收好。今天是我償命的時候，記得照顧好你母親，我依舊愛她。”
他的眼眶中似乎有淚珠出現，聲音也有些沙啞，畢竟十五年的等待，十五年，不短。
淚，終究沒有落下來。
他望著手中的青刺，輕輕的歎息。
“你跟了我那麼多年，今天就是分手的時候了。好人壞人，你都殺過，也算是過足了江湖癮，該我們離去的時候了。老朋友，我去找你們了……塵兒，伴著你的幸福去吧，冤冤相報何時了，到此為止吧！”
他抬起青刺，向著自己的咽喉劃去。一道美麗的血弧灑向擂台，灑在每個人的心中。一代劍客就此與世長辭，是該哀痛，還是該慶辛呢？
淩若璿轉身離開，畫一道青色的煙弧遠去，消失在暮色中，消失在夕陽下……
塵君抱著白竹雲的屍體，淚不住的流，她踏著空洞的步伐，不知道下一刻的方向……
祀族望著塵君遠去的背影，卻說不出話來。
塵君倒了，白竹雲的屍體壓在她身上。祀族慌忙跑去，他想看看究竟，他想去幫一把，他想帶著塵君一起離開。隻是他開不了口，他明白，他和她有不共戴天之仇。
然而，他剛邁出的腿好像被紮了幾下，他回首看著背後。嶽玲玲站在那裏，手中拿著針線，一塊破布，不停的繡著，笑著。針在夕陽下幻著綠光，閃爍不定。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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