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050 更新時間：11-04-12 08:08
李仁庭癡癡的望著文瀾，並沒有發現走到他身邊的張良。
“少爺。”張良在李仁庭眼前晃一下手，仍不見李仁庭反應，索性他又故技重施——把嘴湊上李仁庭的耳朵，亮開了嗓門大喊道：“少——爺——！”
“什麼事？”李仁庭猛地回過神來，臉上有些不悅。
“我隻想告訴你，如果你真的喜歡藍文瀾的話，幹嘛不把他迎娶回家？我和夫人一樣，都會堅定的支持你的。”
“事情不像你想象的那麼容易。”
張良的確不知道這事情難在哪裏，他覺得或許是因為少爺太害怕老太爺的緣故。
這時，歐陽千府上的下人走了過來，“啟稟老爺，為客人準備的飯菜全都備好了，趙管家說可以請各位貴客享用了！”
歐陽府上招待的飯菜十分豐盛，這可美壞了文瀾，這幾天在路上，他還沒敞開肚子吃一頓飽飯呢！什麼烤全羊、烤乳豬、大盤雞的，文瀾照單全收。隻是歐陽千老爺子卻隻鍾意那幾壇上好的女兒紅，愣是吵著要和李仁庭拚酒。不出半晌，六大壇酒就被兩人喝的一滴不剩。按理說，李仁庭是很少喝這麼多酒的，盡管四壇陳年女兒紅對他來說並不在話下，但人在江湖行走，豈能毫無防範的隨心所欲？
隻不過今日，今日李仁庭的心情不好。
“仁庭乖孫，我跟你說······”兩壇酒下肚，歐陽千顯然已經醉了。他抱著一個空酒壇子仍不斷的做出喝酒的模樣，讓一旁的文瀾險些笑出聲來。
“你！······我的乖孫·····媳婦······”他指向文瀾，把在座的所有人都嚇了一大跳。
“歐陽前輩你喝醉啦！”馬員外堆起笑，拱手作揖。
“我······沒，沒醉。我······清楚得很！他李文光的孫子也······也喜歡男人？像，像極啦！”
“歐陽爺爺，你這什麼意思？”李仁庭劍眉緊蹙，神情有些不悅。歐陽爺爺作為前輩，說說自己也就罷了，幹嘛要把自己的爺爺也帶上？
“你別生氣！”歐陽千似乎倒也清醒，“你爺爺······爺爺最大的忌諱就在這裏！他他也喜歡男人！”
“胡說！”李仁庭憤怒的拍案而起，若非不是看在歐陽千是自己的老前輩，換作旁人，他早出手將那人的嘴撕爛了。
“誤會，誤會······”馬員外忙起身攔住蠢蠢欲動的李仁庭，一邊將其往客房的方向推，一邊勉強的擠著那張肥臉，“老前輩的笑話說的太好笑了，哈哈······”那如同老母雞下蛋時呻吟一樣的笑聲，讓在場所有人都如坐針氈。
“該是告訴仁庭的時候了！”馬夫人歎了一口氣，向李仁庭所在的客房走去。
“仁庭，歐陽前輩酒後失言，但······他說的沒錯。”
“什麼？”李仁庭張著嘴巴，半天沒有合攏。“舅母，你也喝醉了吧。”
“我沒有喝醉，你大了，有些事情你也該知道了。”馬夫人在李仁庭身旁坐定，娓娓地一一道來。“你祖父原是本朝太祖皇帝帳下的一名副將，原本也不姓李，而姓楊。叫楊鐵成。他驍勇善戰，勇冠三軍。經過多年在戰場上的出生入死，終於被提拔成了‘虎威大將軍’，真可謂春風得意。可誰知，他鋒芒畢露的個性很快就讓他多方樹敵，終於，他被當時的宰相胡惟庸參了一本。說他在軍營期間，與自己身邊的一名副將關係曖昧不清，竟達到了同寢共枕的地步。太祖皇帝大為震怒，立馬將你祖父打入死牢。若不是當時身為太子的建文帝百般向皇上求情，你祖父早就身首異處了。隻是死罪當免，活罪難逃，你祖父很快就被皇上削職為民，永不錄用。你祖父從此對政事心灰意冷，改名換姓的做起了商人。而那位和他相好的副將，在你祖父入獄的當晚就自刎而死了。”
難怪，難怪祖父對官府人員嗤之以鼻，卻唯獨對軍人大加讚賞呢！原來······李仁庭此時心裏也不知是憂是喜。憂的是自己從小無父無母，祖母又死得早，他與二人相依為命。然而，他卻沒想到在自己眼裏如此威嚴的祖父，竟然也有著這樣一段傷心的故事。喜的是，祖父既然有過類似的經曆，那是不是能夠接受文瀾和他的結合呢？李仁庭不及細想，又問出了一個憋在心裏十幾年的問題。
“舅母，那我的父母為何先我祖父而去？”
“唉！”馬夫人深深的歎了一口氣，“你父親在建文皇帝即位後，被提拔為錦衣衛都指揮使，全權負責皇帝出行、起居的安全。二十多年前，時任燕王的當今聖上率兵攻入南京，你父親和建文帝在一場大火中竟然蹤跡皆無！你母親聞噩耗悲憤難禁，也於當夜上吊殉情！”
那一年，李仁庭還不到三歲，他自然記不清這些事情了。原來自己與文瀾的身世如此相似，都是自幼失去雙親，與唯一的親人相依為命。相似的身世讓李仁庭對文瀾的憐愛又增加了幾分，今生今世，他無論如何不能讓文瀾再受一點委屈了。
李仁庭還在倚床沉思的當下，文瀾心裏也在翻江倒海。
對於剛才歐陽千在酒席上的戲謔，她可是片刻都沒有稍忘。此刻，她正氣鼓鼓的坐在房間的桌子旁，呆呆的看著桌上不時跳躍的蠟燭。事實上，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為何生氣。為的隻是剛剛歐陽前輩對自己那一句無關痛癢的玩笑嗎？，當然不是這麼回事。
文瀾氣的是，李仁庭對兩個人結合的態度，一會兒是鬥誌昂揚；一會兒又唉聲歎氣。這些日子的相處，他給他的不是一往情深的愛戀，而是一大堆“剪不斷，理還亂”的迷惘，這就是他表達愛意的方式。
他會義無反顧的娶他嗎？文瀾陷入了一片煎熬之中，倘若、倘若他嚴厲的祖父堅決反對，而且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那……想到這裏，他的心更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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