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幕  第十六章

章節字數:2644  更新時間:13-10-01 19: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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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祝》?好奇怪的名字啊……”無鳳手拈茶杯,輕聲說道。

    “對你們來說自然很奇怪,但在我們那裏,這可以稱得上是一首世人皆知的曲子了。《梁祝》由中國一篇古代的著名愛情故事為藍本創作而成,它代表了小提琴曲的最高成就,嗯……小提琴就是這件樂器……”說著櫻凰指了指桌上的小提琴。

    中國是哪個國家?無鳳一邊想著一邊為自己斟了一杯茶,看向櫻凰十分坦然的掩蓋了自己的無知,“哦?是麼?那凰可否給朕講一講這原本的故事?”。

    聽到無鳳的話,櫻凰微微一愣,旋即抬頭,望向天空。

    劉海滑下,再次露出那燃燒著幽冥火焰的右眼,尖尖的下巴令人感到主人的瘦弱,半透明的肌膚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天氣晴朗,萬裏無雲。

    卻是陣陣寒風,冰冷入骨。

    將狐裘的領子立了起來,遮住自己白皙的脖頸,兩隻手往寬大的袖子中縮了縮,想要努力留存住體內那本就不高的溫度。

    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坐好,櫻凰那萬年冰封的嘴角上忽而染上了一絲淺到無法發覺的笑容,稍縱即逝。

    似是嘲笑二人癡情的可笑,又似是諷刺著現實束縛的可悲。似是被二人的深情微微感染,又似是羨慕著二人化蝶而去的自由。

    不覺中語氣裏多了一絲暖意,他慢慢開口,淡淡的講述起那段被萬人傳頌的故事——

    “梁祝,其實是二人的名字,男子叫梁山伯,女子叫祝英台……”

    茶香輕嫋,白色的霧氣緩緩上升而後消逝不見。無鳳一襲皇袍,就這樣與一襲白衣的櫻凰鄰坐相向。淡淡的風似乎吹散了櫻凰淡淡的聲音,融在空氣之中,不知所蹤。

    半個時辰後,聽完故事的無鳳大大的伸了個懶腰,臉上帶著一絲莫名的笑意,隨意開口:“結束了?是個不錯的故事。”

    挑了挑柳葉細眉,櫻凰看著自己手中的茶杯,淡淡問道:“哦?連鳳都覺得這個故事很棒麼?”

    聳了聳肩,無鳳一臉無所謂的表情:“先說好,無論朕說什麼都絕沒有侮辱他二人的意思,所以凰你絕不可以生氣。”

    抬頭看向無鳳並未答話,用眼神示意他可以繼續說下去。

    “梁祝二人的故事固然感人,但說真的,某種程度上朕真的覺得他們是咎由自取。這麼說可能很過分,但很多事情明明有更好的解決辦法,他們卻都選擇了最差的那一個。況且,雖說祝英台早就愛上了梁山伯,但梁山伯確是在知道祝英台是女兒身之後才愛上她的。那麼,他喜歡的,究竟是‘祝英台’,還是‘祝小姐’?若是這樣的感情都能夠化蝶而去,那麼朕就真的隻能將其當做‘故事’來聽了。”說著無鳳一臉無奈的攤了攤手,表示自己是真的無話可說。

    聽到無鳳的話櫻凰微微一怔,繼而嘴角微微上挑,卻不是笑容。

    真是可笑,沒想到跟自己看法相同的人竟會是這個千年前的古人,他是應該為自己找到知己而感到開心,還是為時代的差距而感到悲哀?

    雙手捧著茶杯,放在嘴邊輕輕吹了吹,嫋嫋的白煙緩緩升騰,在櫻凰略顯冰涼的麵頰上液化成一滴滴小小的水珠。

    “那照鳳這麼說,若你是梁山伯的話,就算祝英台真是個男子,你也會心生愛慕?”

    “朕一直認為,真正的愛情是可以跨越一切的。血統,年齡,階級,地位——包括性別在內。若是真正愛上了一個人,又怎會在乎他是男是女?有前提的‘愛’,那還能稱之為‘真愛’麼?世人皆以三妻四妾為榮,即便是父皇亦是三宮六院佳麗三千。然後若真的是愛一個人,那麼會覺得連一整顆心都不夠,又如何能分出其他的位置來給他人呢?”

    無鳳這話說的真情實意,一臉嚴肅的表情,不摻雜絲毫的水分,櫻凰心中卻感到暗自好笑,能說出這話,難怪日後會愛上一名男子啊!

    ——顯然,櫻少還不知道這名‘男子’就是他……

    “哦?那陛下還真是肆意妄為呢!”難怪你會斷子絕孫。

    自然,這後半句是說不出來的,他隻是很無良的想想而已。

    無鳳笑著搖了搖頭,端起茶盞輕抿了一口,臉上是一片自嘲之色,“朕自小便不羈禮法,若是沒了孟禮和一幹大臣的阻攔,這天下早就被朕搞的亂成一鍋粥了……”

    “不。”輕聲打斷表情隱隱有些無奈的無鳳,櫻凰一邊為自己斟茶,一邊無比平淡的說道:“你會是個好皇帝的。”

    他說的那麼輕,仿佛一不留心就會被風吹散,卻是堅定不移的語氣,讓人感到莫名的安心。

    他說,“一定會是。”

    無鳳怔怔的看著一臉“本就如此”的櫻凰,仿佛他隻是說了一件無比平常而又人盡皆知的事情而已。

    忽得苦笑了一下,“凰是不知道啊!那個遺臭萬年的《平民權責》就是朕提出來的啊!被滿朝文武批判的簡直是體無完膚,孟禮就差沒有那它來逼朕退位了……”

    瞥了一眼一臉苦悶的無鳳,櫻凰仍舊是那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鄙薄之見,婦人之行。一代明君唐太宗李世民曾曰:‘民為水,君為舟,水可載舟亦可覆舟’,被世人尊稱為‘亞聖’的孟子也曾有雲:‘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連如此淺顯易懂的道理都不懂的‘老頑固’,理他們做甚?《平民權責》乃強國之根本,大力推行也隻是時間的問題而已……”

    無鳳雙眼中的暗淡漸漸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欣喜的光芒,千裏馬易尋,而伯樂難求啊!自己許久以來的努力被否認的一文不值,而今竟有人能夠理解自己這違背祖宗的想法!他的聲音微微有些顫抖:“凰……你……你真是我的……知音啊!……”

    轉念一想,又繼續問道:“對了,唐太宗李世民和亞聖孟子都是誰?”

    櫻凰:“……天上的神仙。”

    無鳳:“……”

    無鳳算是明白了,隻要是自己沒聽過的人、事、物,就絕對都是“天上的”,這是一個定律……

    放下手中的茶杯,再次抬頭望向天空,櫻凰慢慢開口:“鳳,你還記不記得本少曾經告訴過你的‘絕世之才’?此人定會助你推行此政,你將功績萬載,成為千秋一帝。”

    眼中的光芒忽然間意外的暗了下來,猶如一桶冷水自頭頂澆灌而下,無鳳一個激靈,心中有一種難以言明的感覺。

    “凰,朕不要什麼‘絕世之才’,隻要有你相助,千秋一帝,也非朕莫屬。”

    “你說什麼傻話。”連看都沒看無鳳一眼,櫻凰依舊望向那遙不可及的天際,似乎是想一眼望到那千年以後屬於自己的時代一般。

    他說,“你說什麼傻話。我告訴過你,本少並不是這裏的人,我必須回去,也一定會回去的。而你身邊的那人,沒有誰可以代替。即使是我,也不行。”

    ——因為,你們是那麼的相愛如斯,你們是那麼的,絕世無雙。

    心口忽然有些痛,似乎是被什麼刺了一下,不足以致命,卻疼痛難忍。

    袖中的兩隻手不自覺的握緊,顯現出分明的骨骼。記憶中仿佛有什麼東西幾欲掙脫,卻終是無能為力。

    “朕不會讓你走的!……”憤然起身,無鳳微微有些惱怒。

    寬大的衣袖掃落石桌上的茶盞,濺起的茶水在無鳳的長袍上留下小小的一塊水漬,摔在地上發出不大不小的響聲。

    二人皆愣了愣,無鳳微微偏頭,不願讓櫻凰看到自己的表情。

    “朕去換件衣物。”冷冷的丟下一句話,轉身走人。

    茫然的看了一眼無鳳的背影,櫻凰完全不理解他忽然抽什麼風。

    將自己心中的感覺忽略不計,而後斟茶,輕飲,抬頭,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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