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5181 更新時間：11-04-29 13:50
要是他沒有發現莫揚就是梅辛，沒有在外麵守著，事情會變成怎樣沈漠真的不敢想象。他不明白淩小莫哪裏來的膽子，竟然想憑一己之力抓住梅辛。就算中途沒有小鬼橫插一手，梅辛恐怕也有別的辦法脫身。
淩小莫和梅辛並沒有仇怨，如此處心積慮，無非是為了自己。他們倆並不是戀愛關係，隻是普通的師生關係。她的舉動就算擱在以前關係還算緩和的時候他都無法理解，何況前不久兩人還剛剛翻臉，他自認是已經讓淩小莫死了心的，可她卻瞞著自己冒這麼大的危險，還騙自己說喝了散心水。為一個拒絕自己，自私無情的人付出？她腦子毛病了麼？
沈漠站起身來，第一次將淩小莫橫抱在懷裏。她的臉埋在他胸前，淚水浸透衣襟，他的心似乎也像被打濕了，涼涼的，帶著憐惜與後怕。
正要掀開衣服查看她肩膀上的傷勢，就見一道黑影，流星般從破碎的窗戶飛了進來，落到麵前。
“小莫！”青木上前幾步，神色顯然相當慌亂。
淩小莫紅腫著眼睛抬起頭來，掙開沈漠，撲到他懷裏，低泣道：“小鬼死了。”
青木環顧周圍的一片狼藉不由皺起眉頭。
“莫揚就是梅辛。”
聽沈漠一說，剛剛發生了什麼他已猜出了八九分。他也是淩小莫在受傷後，珠子感應到危險，才匆忙趕來。他原本以為淩小莫失戀正在努力走出沈漠的陰影，還很高興她終於長大，卻沒想到完全被這小丫頭給騙了。
青木沒有說話，也沒有對沈漠露出任何不滿，隻是抱著淩小莫往樓下走。
沈漠攔住他：“先讓我替她療傷。”
“不用了，謝謝。”青木自然不可能把淩小莫交給他，否則她的僵屍身份就暴露了，估計這是淩小莫最不願意發生的事。
沈漠沒有再阻攔，剛剛梅辛那一掌雖厲害，但是在幾重阻撓下已經大打折扣，不會有性命危險。
青木抱著淩小莫在高樓頂上飛馳縱躍，很快便回到了脫骨香。淩小莫喝了點血便發著高燒昏睡過去，青木幫她處理好傷口的時候天已經差不多亮了，雨也老早停了。
他洗把臉，打開店門，卻發現馬路對麵柳樹下倚著欄杆，有個熟悉的修長背影，正是沈漠。
沈漠聽見開門，轉過身來。清晨河麵有霧，將他的身影微微籠罩其中，輪廓沒有過去那樣分明。少了一些冷冽，反而有些彷徨的感覺。
青木突然想起趙病，那個冷漠高傲得時常目空一切的男人，在柳枝死時，雙肩看上去似乎也這般脆弱單薄。
突然之間有些沮喪又有些慶幸，因為就那麼一瞬間，他可以肯定，沈漠骨子裏是深愛著小莫的。
隻是，愛通常都不能決定兩個人的命運，隻有選擇才能。
沈漠慢慢從馬路對麵走了過來：“她好些了麼？”
淡淡的話裏所飽含的無法抑製的擔憂和情感，讓猶豫多時的青木終於放棄了抵抗，認命般卸下心房，就如同當初對待趙病，在完全接納後，他會盡全力保護這個他認定的、可以給柳枝幸福的男人，哪怕是做他的手下，聽從他的差遣，甚至為此送命。從此，他也會努力幫助沈漠，捍衛他和小莫的幸福。
隻是，他聽沈蔻丹說過，沈漠當初怒極失手錯殺妖怪魚桐，導致和梅辛反目。梅辛痛失最愛，借助紫印紋章屠了沈家滿門。當時隻有沈蔻丹活了下來，而沈漠遠在千裏之外，接到梅辛電話，隻能耳聽著廝殺慘叫卻無能為力。很長一段時間連電話都不敢接，聽到鈴聲都會噩夢驚醒。後來沈漠又殺梅辛報仇，仍不能泄憤，桃源市鬼怪盡被牽連。以前在他眼中非人或有善惡之分，所以才會對魚桐全心信任。結果最後卻落得被好友背叛，全家慘死的下場。
他對非人成見太深，就算真的愛上小莫，要是知道她其實並非常人，如何接受？是不是也會覺得受到了欺騙和背叛？青木很擔心。
“她還在昏迷，你去看看吧。”青木指了指樓上。
沈漠也感覺到了這個男人對他態度的突然改變，輕輕點頭，走進了脫骨香。
淩小莫躺在床上安靜的睡著，臉很紅，額頭上放著冰袋。沈漠伸手摸了摸她的臉，又碰了碰她的肩，號了號她的脈，確定她真的沒事才輕輕呼了口氣。
坐在床邊看著她，想起這些年和她在一起的一點一滴，不由嘴角彎了起來。手伸進被子裏，握住了她滾燙的小手。
淩小莫是被渴醒的，睜開眼就看見坐在椅子上睡著了的沈漠。
“水……”她嘶啞的喊了一聲，沈漠立刻驚醒，拿起旁邊桌上的水杯喂她喝。
“好點了沒？”
淩小莫知道小鬼的死不能怪沈漠，可是還是很氣他的閉上眼睛不說話。
沈漠便也就不出聲的安靜凝望著她，淩小莫感覺那道視線一直停留在自己臉上，睜眼瞪視著他。
“我已經沒事了，你可以回去了。”
“這次是運氣好，下一次呢？你怎麼可以一個人做這麼危險的事？”沈漠想要說幾句關心的話，可是就是忍不住斥責她。
“什麼危險的事，我隻是談個戀愛而已。”淩小莫狡辯道。
“你敢說你事先不知道他是梅辛？道具倒是準備的很齊全。”沈漠冷笑。
淩小莫自知理虧，聲音頓時小了：“反正不管你的事。”
“你再說一次。”沈漠睨視著她。
淩小莫頓時眼眶就紅了，蒙上被子背過身去：“你趕快結婚去吧！我的事不用你管。”她本來就沒打算讓他知道的，她是真的對他死心了，隻是覺得這些年從來都是給他添麻煩，最後想幫他做點什麼。
沈漠搖頭，先前見她演技還算不錯，計劃也還周全，還以為她總算開了竅長大一點，卻原來還是孩子性子。
伸出手將她連著被子一塊抱進懷裏，低聲道：“對不起，我和水心都是誤會。”
淩小莫悶悶的聲音從被子裏傳來：“你們不是要結婚了？”
“誰告訴你的，她是我嫂子。”
“哼，反正你們怎樣也不管我事，我戀愛失敗，計劃失敗，又讓你看笑話了，總之謝謝你救我，你殺了小鬼我就不找你報仇了，你回去吧，想跟誰結婚跟誰結，以後我們各不相欠！”
沈漠沉默許久，淩小莫都快以為他睡著了，卻聽一個低得不能再低的聲音說。
“我們不是成親了，怎麼可能各不相欠？怎麼可能再和別人結婚？”
淩小莫終於從被子裏探出頭來，瞪大眼睛看著沈漠：“你說什麼？”
“沒聽見就算了。”沈漠轉臉望向別處。淩小莫不可置信的摸摸自己額頭，怕發燒太高出現幻聽了。好半天才突然直起身子舉起手臂歡呼雀躍起來，然後一把抱住了沈漠。
原本她就坐在沈漠腿上，一下重心不穩，椅子向後傾斜倒下地去，兩人被被子埋在下麵。
沈漠無語至極，想要掀開被子起來，無奈淩小莫坐在他身上把他壓得死死的，雙手捧著他的臉，他能感受到她火熱的呼吸近在咫尺。
“沈漠……”她低聲叫他，然後用滾燙的唇輕輕觸了他臉頰一下。
“你喜歡我麼？”說完一句，又輕輕碰他一下。
沈漠像被電過似的，臉也跟著變得滾燙起來。
“我不知道。”沈漠捫心自問，到底什麼是喜歡？是總是想著她，又討厭她又惱她？是她笑時他便開心，她哭時他便恨不得把一切讓她傷心難過的事物全部摧毀，包括自己？或許，他對她早已不僅僅是喜歡吧？
“我不知道，不過我答應你，不會再逃避。”
淩小莫開心的睜大眼睛：“你的意思是說你願意接受我了？”
沈漠許久才輕輕嗯了一聲，這已經是他能做到的極限。
雖然早有準備，可是突然被淩小莫吻住，還是讓他倒抽一口涼氣。兩年了，他們沒有如此貼近過彼此。他從來不敢去回憶的吻，如今又再次上演。還好被子捂住黑漆漆的，不然淩小莫肯定能看見他的臉有多紅。他搞不大明白，為什麼每次自己總是被壓在下麵的那個。
他抬起雙手，把淩小莫的小腦袋更拉近自己。淩小莫還在發燒，渾身都火熱滾燙，每一處被她吻過咬過吸吮過的地方仿佛都要融化了。他張開嘴加深這一吻，不同於過去，主動而毫無保留的掠奪她的唇瓣纏繞她的舌尖。
“嗯……”淩小莫發出小聲的嚶嚀，似是不相信沈漠會變得如此熱情。對方顯然比自己經驗老道，她的主動權很快便被剝奪，頭腦燒成一團漿糊，不斷看見流星劃過。
那是怎樣一種飄然欲仙的感受，原來兩個相愛的人吻在一起，可以讓時間都停止讓世界都瞬間湮滅。她不自主的蹭著沈漠的身子，卻被他牢牢禁錮住。
簡直就快要窒息而死的時候，沈漠總算放開她的身子。她大口的喘息，額頭還貼著沈漠的額頭，鼻子還貼著他的鼻子。
“沈漠……”她嘶啞道，“果然還是和你接吻的感覺好……”
“該死！”沈漠立刻想到她笨笨的對梅辛用美人計，其實梅辛可不在乎她美不美，他隻是想要搶他的東西。
“以後不許主動吻任何人！”
“老爸也不可以麼？”
“不許！”
“那你呢？”
“不需要，因為我會吻你！”
說完薄唇便又覆了上來，纏綿銷魂，鋪天蓋地，像是要把之前所有的傷心和淚水都補償給她。淩小莫覺得自己快死了，她不知道原來沈漠竟是可以這樣霸道和熱烈的。在被子裏這麼一個狹小的空間，她像冰淇淋一樣融化。
再次分開，兩人唇邊連著晶瑩的絲線，頗有幾分淫靡。此時就聽房門被推開，青木奇怪的喊了一聲“小莫”。
淩小莫連忙掀開被子，漲紅了臉，大口的呼吸，從沈漠身上跳了下來。沈漠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每次輕薄人家閨女都會被撞見，慢慢站起身來，扶起椅子，幹脆埋頭疊起了被子。
青木見他們倆這模樣，自然猜到方才發生的事，摸摸鼻子，也顯得有些尷尬。回頭望了望站在身後的妙嫣，又望了望淩小莫。
“小莫，妙嫣來看你了。”
淩小莫依舊有點回不過神來。
“哦，妙嫣，不好意思，你借給我的東西有一樣不小心被弄壞了。”
妙嫣看著她和沈漠微微皺起眉頭：“沒關係，沒事就好，成功了麼？”
“沒有，跑掉了。”雖然這麼說，可是淩小莫一點也沒有不高興，因禍得福，沈漠終於接受她了啊。
“結界線我會修複好還你。”沈漠此時已然完全恢複成平時冷漠肅然，不苟言笑的模樣。
“我們樓下聊吧，小莫你身體怎麼樣，我看還在發燒要不要再睡睡？”青木問。
“我沒事了。”
四人一起下樓，沈漠問淩小莫是怎麼知道莫揚就是梅辛的。
“之前我一直覺得有人在跟蹤我，後來就拜托百裏街的朋友追查了一下，才知道是被人操控的式神。事情發生在從塔墓出來沒多久，我猜想會不會是梅辛，但是不能確定。後來莫揚出現，剛剛是在我失戀的時候，有點太巧合了，而且又那麼巧的喜歡上我。我自認不是什麼大美女，可以那麼容易就讓人一見鍾情。他對小鬼的存在似乎一點也不吃驚，後來查到一直跟蹤我的式神是被他控製，我就能夠肯定是他了。幹脆將錯就錯……”
淩小莫見沈漠越來越陰沉的臉，聲音也越來越小，當然還有個她確定梅辛身份的關鍵原因她沒說，就是莫揚的RH-血型，這種血型並不常見，卻偏偏留下來了，還喜歡上她，哪裏有這麼巧的事情。估計是這兩年梅辛在修養複原期間，跟蹤她的式神發現了她的僵屍身份，所以故意投她所好來誘惑她的。也不想想她對沈漠一片癡情可朝日月，哪裏那麼容易移情別戀。
沈漠聽了有點生氣，原來梅辛一直潛伏在他們周圍，而她早就發現了，卻沒有跟他說而擅自行動。
青木摸了摸淩小莫的頭：“為什麼連老爸也沒說？”
“你要知道，肯定不讓我接近，好不容易判斷了他的身份，若等到下一次，就不一定能找得出他了。”淩小莫解釋，其實很大程度上，她是想向青木證明她長大了，不但可以保護自己，還能搞定壞人了。卻沒想到還是沒功虧一簣，不過好歹是把紫印紋章奪回來了，還讓他受了重傷。這下看他還能使什麼花招。
沈漠先離開了，淩小莫上樓休息。
妙嫣很嚴肅道：“青木，我有話要跟你說。”
青木似乎早就料到了，怕被淩小莫聽見，指了指外麵，兩人便沿著河岸散步。
“你決定放手讓小莫和沈漠在一起了？”
青木點點頭。
妙嫣似乎一肚子火：“當初你把柳枝讓給趙病，如今小莫又讓給沈漠，青木，在感情上你難道要一輩子當個懦夫麼？”
青木臉色有點難看，搖了搖頭：“他們相愛應該在一起……”
妙嫣厲聲打斷他的話：“你不要覺得你自己很偉大，每次成人之美！柳枝與你青梅竹馬，難道你就能這麼確定隻有你一個人日久生情？而你明明喜歡小莫，也知道她幼時明明就是喜歡你依賴你的，有千年的時間你不好好利用把握，卻一心絕她的念頭，隻肯以父女名義相處。等柳枝遇上趙病，小莫愛上沈漠，你又暗地裏偷偷難過！青木，你不覺得你太愚蠢了麼！感情不是靠退讓，而是要靠自己爭取的！
青木如被錘擊，艱難的搖頭，卻說不出半句話來。
“說什麼他們相愛，你甚至都沒有為自己的感情努力過？怎麼知道相愛一定是他們，而不會是你們？你怎麼知道自己不會成功？你懦弱到連嚐試都不敢嚐試，是你不想要？還是你怕輸？”
青木麵色蒼白如紙，妙嫣句句都刺到他的痛處，他緊握雙拳，低聲道：“她們應該擁有更好的，而不是我……”
“青木，你沒權利替她們說這種話，愛誰，願意和誰在一起，隻能由自己來做選擇，你憑什麼替她們做決定。她們倆人與其說是被你拱手讓於人，不如說是被你一手推到別人懷中的！”
青木閉上眼手扶上欄杆，妙嫣的話是他那麼多年都不肯麵對的事實。他從來都不敢深思，自己到底是自卑？是沒信心可以給她們幸福？還是說根本就不相信愛情？才在柳枝說喜歡時不敢接受，最後眼看她愛上別人。又在小莫多年前隱隱對他生出愛慕心時，及時扼殺。
他寧願做永遠默默深愛守護的那個人，也不敢觸碰愛情，隻是因為他害怕麼？
他低頭望著自己的雙手，突然有些佩服沈漠起來，麵對小莫他也彷徨過猶豫過，可是當他認定了，便竭盡全力，再不更改。而趙病也是一樣，無論得失榮辱，始終對柳枝不離不棄。
人人看到的是他的癡心無悔，千年守候，卻不知道他心底對待感情的猶豫懦弱，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
妙嫣知道自己話太重了，輕歎口氣：“我也時常問自己，為了那個人，等待追逐那麼多年，值得麼？我不知道，可是我至少無悔於自己，無愧於自己。青木，你呢，難道就不會後悔麼？”
青木背過身去。
他悔，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搜索關注 連城讀書 公眾號，微信也能看小說！或下載 連城讀書 APP,每天簽到領福利。
Copyright 2024 lcread.com All Rithts Reserved 版權所有，未經許可不得擅自轉載本站內容。
請所有作者發布作品時務必遵守國家互聯網信息管理辦法規定，我們拒絕任何反動、影射政治、黃色、暴力、破壞社會和諧的內容，讀者如果發現相關內容，請舉報，連城將立刻刪除！
本站所收錄作品、社區話題、書庫評論及本站所做之廣告均屬其個人行為，與本站立場無關。
如果因此產生任何法律糾紛或者問題，連城不承擔任何法律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