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218 更新時間：11-06-05 17:05
什麼是足夠的誠意，我站在沙毛蟹的牆根思索了很久。小沙毛蟹順著我的腳跟爬到我的手上，我將它托到眼前。它跟我說，虎藤鞭草的種子，就是它的孩子，沒有一個母親或者父親願意拱手讓出它的孩子。
更何況，虎藤鞭草的數量已經很少了，眼下，不過就此一株。虎藤鞭草雖然看上去十分恐怖，但是在這片土地上的所有生靈，都將它視為救星。它們崇拜它，仰慕它，信任它。因為是它一手建立這一片白沙之地，將這些一直受到打壓和欺負，在迷霧之地毫無生存希望的小生靈們聚集到一起，給予它們足夠的空間可以自由的活下去。它說，哪怕是一粒沙，都有存在的價值。
虎藤鞭草幾乎從不通過傀儡的方法來產生新的虎藤草，而是通過種子進行繁殖。既然上天給了它特別的力量，讓它能夠脫離共生不育的特性，它就要格外的珍視這中力量。人們窺欲它的力量，它不允許，因為孕育新生本應該是一件美好和希望的事，絕不應該代表這黑暗……
我默默的聽著，似乎對於虎藤鞭草，我了解的真的太少了。我隻看到了它外表的可怕，卻不知道，它原來，也有這樣幹淨的思想……
“虎藤鞭草既然說看你的誠意，那麼，說明它對你還是認可的。不然，它一定早就將你趕走了……”小沙毛蟹說道。
“是嗎……”可是，我又要怎麼表達呢。
沙毛蟹問我為什麼說，沒有虎藤鞭草的種子就會有殺戮，我笑了笑，沒有在說什麼。
這是一場無聲的較量。我，沙毛蟹的牆，虎藤鞭草，久久的對立。時間在消逝，我一直佇立著，如同雕像……
沙毛蟹在幾日之後漸漸離散，灰色的牆，一點一點的消失。它們也都累了。牆的那頭，虎藤鞭草早以不知去向。我一個人，靜靜的思索著。
殺戮，權利，自私的欲望……虎藤鞭草的種子是用來打造聖劍的。而聖劍又是用來做什麼的……自古，無論在何處，武器，從來不是為了保護人而生的。它的本質，便是欲，便是利。我們的欲和利，隻不過加上了層好看的外衣而已……
溟安帝有它的欲望，而我們，難道有著自己的欲望。所謂紛爭，一切都是一種好聽的借口……
這麼想著，我忽然一掃幾日的陰霾。抬頭看看天空，已經過去太久太久了。漓歌一定都已經急得瘋掉了吧……
我轉過身，提起腳步，離去。
“等等……”
我驚愕的愣住。虎藤鞭草竟然在我不注意的時候到了我的麵前。
我笑著看著它說“我走了……”
“你就這麼走了？”虎藤鞭草問道。
我點點頭。“嗯。”
“不在想搶我的種子了？”
我笑著搖頭“不需要了。那是你的種子，我本就不應該打它們的主意的。保重。”
“如果我說，我願意將種子給你呢？”虎藤鞭草來著一句讓我感覺像是被淚給劈了的話。
我驚異的看著它，不自覺的問道“你說什麼？”
虎藤編草咆哮“我說，我可以將種子給你。我可真是夠犯賤的！”
“可是，為什麼？”
“因為，你是唯一一個選擇放棄的人。我的感覺很敏銳，但是從沒人知道，我可以讀懂人的心思。我讀得出，你沒有赤裸的欲望……”
“啊？”我愣住了。
虎藤鞭草說，它見過太多的人，那些可怕而瘋狂的人。它說，我的心思雖然雜，卻不算肮髒，或者可以說，還有一絲的幹淨。最終，我選擇了放棄，一個懂得放棄的人，才是懂得珍惜的人。還是一個智人。它不願意讓自己的種子淪為欲望和利益的工具，但是，如果有人能夠讓它們成為另一工具，用來讓人們更祥和安寧，讓更多的希望播撒出去，它願意一試。那是對它自己的賭注，也是對我的賭注。它說，它相信，我可以做到……
我不知道它是怎麼解讀我心思的。因為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心思。隻是它這樣的說法，讓我感動不已。
虎藤鞭草的種子藏在花的正中心，它用藤編剝離了三個，隻留下了最後的一粒種子。我小心翼翼的接過那些種子，黑色的，黑珍珠一般的種子，緊緊貼在身邊。
虎藤鞭草歎了口氣“希望，你能夠如你所說，如果有一天，它們不小心淪落成利益的工具，你會拚死抵抗。否則，我不會放過你……”
我握著種子，不斷的點頭“放心吧。我知道了……”
“希望吧。好好珍惜它們。這是你對我的承諾……”
說完，虎藤鞭草帶著些許落寞離去。我看著它的身影，眼角竟然泛出一絲的淚光。不知道怎麼了，有些感傷。
原本以為是一場惡戰，卻變成了這樣的結局，很幸運，卻很沉重，讓我莫名的覺得，肩上的責任，似乎並不輕鬆。
沙毛蟹和沙蚌紛紛為我送行。沙蚌送了幾顆珠子給我，留作紀念。
浩浩蕩蕩的沙蟹隊伍送我到了岸邊，漓歌果然已經急得發瘋了，它的大半條船身已經到了岸上，正在努力的挪動往岸上走。
漓歌看到我，聲音都顫抖著“夜！！！！……”
我跑上前，沙蟹們幫忙又將漓歌推回了水中。我爬上船，沙蟹們揮動著小小的鉗子，這一次，是友好的。我止不住的微笑，甜蜜的微笑。
在沙蟹身後，我看到了胡藤鞭草的身影，它在暗中，默默的感受著我的離去，我使勁的揮揮手，雖然它看不到，但是，我想，它一定能感受的到……
漓歌沙啞著聲音道“你急死我了……”
我抱歉的抱了下船身道“這不是平安回來了麼……”
過程簡潔的和漓歌說了下，漓歌一時也沒有反應過來，隻是問道“就這麼簡單？”
我點頭“簡單就是效率……”
漓歌笑了。他說“我們，似乎都認錯了虎藤鞭草。”
人不可貌相，海不可鬥量。用外貌去評價原本就是錯誤的狹隘。這樣的錯誤，以後不會在犯了……
漓歌帶著我飄飄蕩蕩，午夜，在光的指引下前行……
天空中，不知從什麼時候，出現了一束光。我們行進在光束之際，身邊的一切，漸漸遠去，似乎一切又回到了起點，等我們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在迷霧之外，又回到了妖嬈森林，而唯一證明這次旅程的，是那，三顆，黒珍珠般的虎藤鞭草……
“我們，出來了？”漓歌不可思議的揉揉眼睛，朝我問道。
我看著四周，轉頭探向那無盡的迷霧之地，微笑道“我們出來了……”
赫桓也好，虎藤鞭草也罷，都將一直停留在這片迷霧之中。那是屬於他們的地方，沒有可怕的迷霧森林，而是一個，屬於他們自由和寧靜的空間。不被打擾的存在……
我拍了拍漓歌的肩道“我們走吧。”
其實我們也沒走幾步路，雷猛就出現在我們的麵前。
雷猛看到我有些激動，咆哮著“你讓我等這麼久！”
我訕訕的笑道“很久嗎？這不是活著出來了……”
雷猛低頭，巨大的腦袋就往我的懷中蹭吧，樣子十分的討人愛。它喃呢著“你不知道，我有多擔心。”
我拍拍他的頭道“我知道。不過，我很好……”
爬上雷猛的背，雷猛狂吼一聲，火焰從它的口中激情四射，一片洋溢。它大約也是興奮吧。
走出妖嬈森林，再一次回歸迷霧森林的外層，看著那一片片五光十色的樹林，心情說不出的愉悅。麋鹿在林間奔騰，花斑馬休閑的閑逛，處處，都是那麼的祥和。
我盡情的呼吸著新鮮的空氣道“真好……”
漓歌笑的像個孩子，不過他還有些賭氣，是對他自己。因為他變成了船，所以覺得沒能幫到我，十分的內疚。我彈了下他的額頭說道“你這傻家夥……”
“夜，現在虎藤鞭草，海瀾沉石都已經拿到了，那就還剩下腐凝土和龍眼珠了，這兩個，我們先去找哪個？”
我搖搖頭道“我想，先休息一下再說吧。”
漓歌驚詫的看著我道“休息？可是……”
自從和虎藤鞭草一番對峙過後，我的心，突然之間有些厭倦。現在我想做的，不過是平靜的休息兩天，順便，去見見冥夜。真的好想他啊。想第一時間讓他分享到我的快樂。
漓歌似乎讀出了什麼。他微微的低頭，沒再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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