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103 更新時間：11-06-29 00:13
“他也不容易啊容與。”謝初晴一手搭住傾城肩膀，繼續以一種“我了解你”的相當了然的笑容看著裴度，“你看，他和你打扮得一模一樣啊。”
裴度聞言臉色頓時一青，瞪了傾城一眼，錢袋一收，連琴都不買了，扭頭就走。
“哎是真的啊。”謝初晴趕上兩步，邊走邊反手指著被晾在原地的傾城，“打扮發式都很像，你不是號稱琴癡麼，他肯定很崇拜你，所以事事都要學著你，很多人不都喜歡這一套麼？”
傾城覺得，裴度的腳步，似乎在謝初晴說完話之後，默默的加快了不少。
“二小姐……”謝初晴一走，傾城收拾東西，沒了熱鬧看的圍觀人群哄的散開，地上躺著還在抽搐的男人突然伸手抓住傾城衣擺，“你還真來京城了。”
傾城一隻腳抬起來，淩空抖了抖，背了琴匣扭頭就走，“這裏說什麼說，回賞花閣……”頓了頓，步子稍微慢了慢，話鋒一轉臨時改了口“算了，還是去醉川堂。”
男人低著腦袋，罵罵咧咧的從地上爬起來，狠狠衝著傾城背影吐了口唾沫，摸著腦袋走了。
傾城在街上足足繞了三圈，最後才慢慢吞吞又風度翩翩的踱進醉川堂呢，熟練無比的報了一串菜譜上連見都沒見過的菜名後，店小二恭恭敬敬的請來了掌櫃，掌櫃的又恭恭敬敬的把傾城請進了二層的雅間裏的密室。
碧鳶衍墨一人占據桌子一邊，齊刷刷扭頭，站起來一左一右拉住傾城袖子。
“我說小姐哎，下次你要跑好歹也說一聲啊。”碧鳶苦兮兮的皺著張臉，“紅鶩給我傳訊去拿東西時你是沒見她那個臉色啊，好歹我和她也是一級的，你就是帶著我跑了又能怎麼樣，我又不給小姐你添麻煩。”
“你不錯了，還是紅鶩給你傳的話。”相比起碧鳶，被傾城連夜一張字條支回了藏刀樓的衍墨明顯更加苦逼，“你是沒見鳳兮那個臉色啊，一路連夜跑回了藏刀樓，進大小姐房間時連門都沒敲，大小姐把自己關在房間裏整整一個下午沒出來。”
末了二人心有餘悸的對視一眼，又齊齊扭頭衝著傾城，目光中誠摯裏摻雜著對主子無盡的忠貞，“二小姐，下次你跑了，就是不帶上我們，也提前跟我們說一聲好躲行不行？”
傾城：“……”
“是了，二小姐，大小姐讓把這個東西帶來，說你肯定用得上，就不浪費時間去取了。”抱怨完畢確認自家小姐找到了，大概自己不會有生命危險，碧鳶也就自動自覺的進入了平時的傳話模式，反手從桌上摸了個小布包遞給傾城，“大小姐還說了，沒毒，不用捂鼻子也不用拿帕子包著手了。”
傾城頓時有些訕訕的把已經摸出來的帕子又塞回了衣服裏，手從鼻子上拿下來，接過布包三兩下打開，眼睛立馬噌的一亮。
布包裏就一本薄薄的小冊子，紙張泛黃，又薄又脆，封皮上端端正正上書四個龍飛鳳舞狂放無比的大字。
踏溪曲譜。
傾城覺得，古譜在手，自己大概都可以去謝府後門有針對性的賣藝了。
傾城在京城集中所有賣藝人的那條街上足足待了五天，一直彈到連隔壁攤兒上雜耍的小姑娘都能不自覺的哼出調子來了，才終於望眼欲穿的再次看到了一臉鐵青的裴度，以及在裴度身邊一臉無奈的謝初晴。
“天下竟然有你這樣糟蹋琴的人！”裴度才往傾城身邊一戳，謝初晴立刻繞到了傾城另一邊，和他稍稍拉開點距離。
傾城相當無言的看了看自己身上由於特別怕再和裴度撞衫而特意換上的黑衣，又看看裴度身上估計是怕和自己再撞衫而特別換上的黑衣，一時之間隻覺得，或許就當成裴度的忠實擁護者也不錯。
“你……”裴度顯然是氣得不輕，指著傾城的手指有些微顫，“五天，你五天都彈了些什麼？竟然彈箏曲！”
傾城：“……”
不是明明人沒來麼，怎麼連自己彈什麼都知道。
“荒謬，荒謬！”裴度背著手繞著傾城走了兩步，又轉到傾城麵前，你了半天，也沒你出個什麼東西來，反倒是傾城實在是聽不下去了，自己拍拍屁股蹦了起來，琴匣一抖，啪啦一聲從匣蓋夾層裏掉出一本薄薄的古琴曲譜。
恰好封麵朝上，風格豪放的踏溪曲譜四個字，端端正正的撞進裴度眼裏。
被氣得發抖的俊秀青年猛的一呆，繼而抖得更厲害了。
“踏溪？”謝初晴伸過腦袋，就著傾城的手掃了一眼名字，又抬頭看向裴度，“這不是你一直在找的古本麼？”
裴度看著正在一臉心痛的拿絲巾拍打古本的傾城，暴殄天物和天上掉餡餅兩句話在心裏不停的盤旋交錯。
“……夠了。”傾城拍完正麵拍背麵，拍完背麵又把本子一頁頁的翻開查看有沒有沾灰，在古本終於出現由於翻得過多而即將脫線征兆之前，裴度終於沒忍住，伸手按住了傾城打算繼續摧殘珍寶的魔爪，“你開個價吧。”
傾城連琴匣都不要了，雙手抱著琴譜往後大退一步，一臉警覺的看著裴度。
裴度覺得自己的臉都在抽。
傾城動作太大，他很清楚能看到，為了躲避自己，那本琴譜被傾城狠狠的折在了懷裏。
“這是我師傅臨死前傳給我的。”傾城表明立場，劃清界限，恨恨瞪了裴度一眼，頗為怨念的低頭收拾東西，“我知道你有錢，我沒錢，我就是再沒錢再彈不好，師傅的遺物也不能賣。”
一時之間，站在旁邊圍觀的謝初晴，隻覺得在傾城與其外表極其不符合的暴殄天物性格中，突然冒出了“骨氣”這兩個金光閃閃的大字，飄在腦袋頂上。
“公子，容與他不是這個意思。”咳嗽一聲，謝初晴在收到裴度投過來“快圓場”的求救目光後，終於出手。
傾城把碩大的琴匣背上略顯單薄的背，瀟瀟灑灑的一扭頭，學著裴度先前的模樣，走得帶不走一片雲彩。
謝初晴：“……”
裴度：“……”
“跟上來了麼。”傾城一轉過街角，碧鳶立刻迎麵走來，幫著看了眼身後，又折回來跟在傾城身邊。
“沒有。”
傾城繼續放慢步子，左一個攤子右一個攤子毫無目的的亂逛。
一逛，就逛到了夕陽西下。
傾城頗為怨念的看著換了三套衣服來幫自己放哨的碧鳶，後者回以一臉無奈。
回宰相府的路上沒看到裴度和謝初晴，傾城身後也沒跟著，按理說看到遍尋不獲的珍貴曲譜不是應該死纏爛打至少也得著人打聽清楚來路再重金禮聘之類雲雲麼。
難道是說，自己一本還不夠人塞牙縫的麼？
“行了，今天就這樣吧。”傾城頗有些掃興的揮揮手，轉進小巷抄近路，“姐姐那邊有信回了？”
碧鳶點點頭，嗯了一聲之後突然直走，一路狂奔繞到巷子口等著，“今天剛回的信，身份已經造好了，淮州城明溪鎮上有一個教書先生會古琴，弟子中有個年前上京趕考的，到現在還沒消息，叫廉立，家裏沒有別人，爹媽剛死。”
傾城朝碧鳶禮貌性的笑笑，算是打招呼兼讓她不用再跟著了。
“是住這兒？”
“當然是，早打聽好了。”
“你打聽這個做什麼？”
“你不是一天一念叨麼，肯定忍不住要來看，提前打聽好當然有用，你看，用上了。”
還沒等傾城走到自己屋門口，兩個讓她望穿秋水的聲音立刻自己竄了出來。
裴度淡然中帶著一絲激動，激動中又帶著一絲羞赧，羞赧中還透著一種“沒想到她竟然是這種人”的欽佩。
而相對的，謝初晴的聲音明顯包含的情緒要少很多，隻有對裴度反應的見怪不怪和了然。
傾城停下腳步，側過腦袋仔細聽了聽，確定在倆人嘰嘰呱呱中還摻了第三個人的呼吸，明顯是會武功，想了想，又頓時釋然。
謝家大貴，唯一的公子出門，怎麼可能不帶侍衛，就算明著不帶，暗著也有人保護，尤其是自己住在這種相對京城而言的荒郊野嶺。
放重了腳步，傾城反手往上托了托琴匣，臉上繼續擺出一副十分孤高淸傲的模樣，抬著下巴，慢慢出現在了三人的視線範圍之內。
“啊，來了。”謝初晴一扭頭，扯了扯裴度，又轉頭對著身邊第三人笑笑，“果然你的消息準。”
第三人的聲音低沉中略帶了沙啞，外加濃濃的疲憊和掩飾得相當巧妙卻仍然露出的一點點頹廢，“小事一樁，多謝大人青目。”
傾城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沒直接大頭朝下栽倒在地。
三個人之中，有兩個是熟人。
她就沒想通，明明是謝初晴買凶要殺簫陌，怎麼還能和王府的侍衛打得這麼火熱，連找個人都要動用簫陌的力量。
薛燼原本是正對著傾城的方向，回謝初晴話時特意側過了身子，話說完了又稍稍側過去一點，斜對著傾城，扭頭看了過來，“嗯，是他。”
傾城：“……”
她覺得，她實在是該幸運，自己做戲做全套的好習慣，既沒讓碧鳶衍墨跟著來，晚上睡覺時也注意把門窗都堵死了才卸麵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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