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772 更新時間：11-04-01 11:44
“月下姑娘可不是一般人。”狄凡塵故意不去看月下冰冷如霜的眼神，兀自對著百裏瀟說，“她可是我雲國天下第一公子的紅顏知己，想必而王子也有所耳聞吧？”
“自然是聽說過，月下姑娘是何等人物，怎麼能怠慢分毫？小王願意以正妃之禮迎娶月下姑娘。。”
“哦？”狄凡塵一唱一和，“二王子一片真心實意，竟然如此看重月下姑娘。。”
月下冷冷打斷了二人的對話：“行了，陛下和二王子就不要在我麵前你來我往了，月下可並沒認為這是多麼值得榮幸的事情。一見傾心這種事情更是不可能發生的，簡直是無稽之談。政治聯姻罷了，無論我是否答應，都不必把它捏造成什麼一見鍾情的美好故事。”
“月下姑娘這是說哪裏話，小王。。”
“其一，我並不稀罕什麼正妃不正妃，多少個女人分享一個丈夫，隻不過有個好聽點的名號罷了，別以為我會誠惶誠恐興奮不已地跪下來謝恩；其二，我對二王子一點興趣也沒有，聯姻這種東西找上門來，要是我不願意，你們逼死我也無所謂；其三，若沒有祁的存在，我根本就沒什麼利用價值——說到底現在我的利用價值也隻有那麼一點而已；其四，這場和親不過是政治交換，誰知道以後還會發生什麼，就不必再裝腔作勢讓人惡心了；其五。。”月下冷冷地笑了，“我若是拒絕，那又怎麼樣呢？”
“花月下！大膽，給朕跪下！”狄凡塵惱羞成怒，見她如此咄咄逼人哪裏還按捺得住，氣的咬牙切齒怒吼一聲。
月下瞟了他一眼，淡漠地說：“兩個國家的事情，憑什麼由一個女人來解決？你們又憑什麼認為一個女人就能解決的了？”
“你！不要以為朕不敢動你！”狄凡塵咬牙切齒地盯著月下，月下皺起了眉，冷冰冰地回答：“隨陛下你的便。”
“陛下息怒。”百裏瀟在一邊輕聲說，“我想月下姑娘說的很對，兩國和親就是犧牲女人的幸福換取暫時的和平——但是月下姑娘請不要懷疑我的誠意，小王真的是對月下姑娘一見傾心。”
月下微微一怔，不置可否。
“花月下，你給朕弄清楚你自己的位置，犯上這一條就足夠你死罪了！”狄凡塵臉色依舊漲的血紅，月下哼了一聲，第一次覺得憤怒又可笑起來：“陛下，請你弄清楚雖然你是能掌握所有人的性命，但是你掌握不了他們的意誌，我想或者不想都是出於我自己的意願，無論二王子殿下對我是不是真的仰慕之類，那也是他的事，與我無關。我對那些名譽之類的東西並不在意，也別想用生命來威脅我，我雖然身份低微，但是我還是個活生生的人。”
百裏瀟似乎看出了什麼，猶豫了一下行了個禮轉身走了出去，把月下和狄凡塵單獨留下。
“你！”狄凡塵氣結之下根本未在意百裏瀟離開，他頓了半晌才終於忿忿道，“是啊，或許你的命威脅不了你，但是你的兩位疼愛的弟弟呢？你忍心讓他們因為你的拒絕而受苦？”
月下的臉色瞬間冷冽起來。
“你也別想著祁哥哥他們能幫上你什麼忙，他們遲早會被鄴殿的人接走，鄴殿的鄴冰，之前可是朝廷舊人，你說他會不會聽朕的話？狄凡塵冷笑道，“如果不想讓他們也因為你受到什麼傷害，你最好乖一點。”
“這是威脅？”月下不怒反笑，“你知不知道有時候威脅反而會讓人被逼急？陛下，你被祁嗬護了這麼多年，所以已經忘記了長大嗎？”
“但是朕覺得。。這個威脅對你很有用處。”狄凡塵不怒反笑，盯著月下說道。
月下臉色一僵。
狄凡塵滿意地笑了起來：“花月下，被朕說中了是嗎？你的弟弟在你的心目中是不能有一絲閃失的存在，即使威脅。。朕看你也不敢讓他承受吧？”
“你是要用陽佐和小悅威脅我？”月下臉色蒼白地死死看著狄凡塵，後者愉快地笑了起來：“別這麼看朕，朕是皇帝！為了取得王位朕殺親都做了，所以朕可不是什麼讓人愉快的好人。。”狄凡塵攤了攤手，一付毫不在意的模樣，月下咬了咬牙，恨道：“你想怎麼樣？”
“朕不怪你的不尊，朕隻要你乖乖嫁給百裏瀟就夠了，你和親，朕保你的弟弟不受任何傷害，否則。。”狄凡塵挑起眉梢，神色讓月下覺得很厭惡，但是又不能反駁——她不知道狄凡塵可以做什麼，但是她真的必須確保自己的弟弟不受任何傷害，哪怕一點點威脅。。也不允許。
月下閉了閉眼睛，似乎這樣才能讓她恢複一點力量麵對狄凡塵，待再次睜開眼睛時，眼底已是顯而易見的無奈蒼涼，她緩緩動了動嘴角，聲音還是異常冷靜：“我答應。。”
狄凡塵笑了起來，不出意料的笑容，刺得月下默默攥緊了拳。
“你給我再說一遍？”紫衣絕代的美人一手抓著前來宣旨的太監，纖纖玉指直勾勾指向對方鼻尖：“讓小月下去和那匹種馬和親？你給我回去告訴那個小陛下他休想！別說是嫁給什麼二王子，就是雲陵王他也是做夢！”
“紫，紫樂師。。”太監總管嚇得雙腿顫抖得站立不穩，他噤若寒蟬地把目光求助般投向另一邊始終未發一言的白衣人，訕訕道：“請，請二位公子體諒體諒奴才吧。。這事是月下姑娘她自己也應了的，並非，並非陛下強迫。。所以還請二位公子不要刁難奴才，讓奴才回宮去回了陛下吧。。”
紫濯暴跳如雷：“你當我們都是白癡？小月下進宮還沒到兩個時辰，聖旨就已經擬好蓋章送過來了？這是不是快的太離譜了？莫非小月下進宮之前就已經擬了旨，根本沒有第二種選擇了？什麼安國公主！這受封速度也快的出奇了吧？”
大太監冷汗連連，不敢去看紫濯眼底的殺氣，正在慌亂時聽見聖祁在一邊溫聲說：“陸公公不要介意濯的脾氣有些急，無妨的。還請公共告訴我們，月下如今是否還在宮中？還有此時的經過。”
“回，回聖公子，這件事具體怎樣奴才其實也一知半解，但是確實是月下姑娘自己應允了的，，陛下就讓她暫時留在宮裏待嫁。。聽聞雲陵二王子也在宮裏，不日就會趕回雲陵準備彩禮以正妃之禮迎娶。。”
“開什麼玩笑！”紫濯一掌拍打在紅木桌上，一張桌子頓時四分五裂。
“濯，冷靜些。”聖祁輕聲安撫著好友。
“叫我怎麼冷靜！”紫濯怒道，“雲陵二王子那種人，小月下會願意嫁給他才是見鬼！你看不出來小月下是個多驕傲的人？該死，那個小皇帝到底用了什麼法子逼迫她同意？——不行，我要進宮！”
聖祁神色微凝，不勸阻也不附和。紫濯怒氣衝衝跑到門口，他才恍如初醒般輕嗬道：“濯，回來！如此行事實在太魯莽了！反而會適得其反！”說罷一個側身溫聲對太監說，“陸公公莫怪，聖祁接旨，不知陛下是不是還有他事相囑？”
陸公公摸著額頭冷汗強笑著回答：“陛下說月下姑娘既然被封為安國公主，就已經是皇室中人，不可隨意出宮。雲陵二王子希望把婚期定在兩個月之後，月下姑娘——也就是安國公主需要遵循皇室禮儀在宮裏待嫁。。”
雲國皇室女子雖多，但和狄凡塵有直係關係的卻是沒有。但如今月下被封為安國公主，身份為皇室中人，就必須恪守規矩，身居宮內，不得到皇上的親自許可不能擅自和任何人見麵。對於他們而言，本身就不在宮裏，再見月下一麵就是難上加難。紫濯美目含煞，銀牙欲碎，手指骨節攥的“格格”作響，聖祁蹙眉看向陸公公道：“陸公公，我們也不能再見月下一麵了？雖然身份目前已是公主，月下畢竟還是普通人，況且我和濯都是剛剛知曉。。”
“這個。。奴才也實在不知道了，聖公子你不如哪天入宮親自問問陛下？”路公共低聲下氣地商量著，生怕麵前二人一個不滿拿了他撒氣。所幸聖祁性子溫和，紫濯已經氣得無暇理會他，所以也讓他順順利利退了出去。
剛剛走出紫宅大門，陸公公就聽見宅內傳來一陣巨響，地動山搖。他腳下一軟，連忙加快了步伐，幾乎連滾帶爬逃進了紫宅外的馬車，一溜煙絕塵而去。
百裏瀟走近安國公主所居住的宮殿時，正聽見裏麵傳來的琴聲。
他並不知道狄凡塵到底是怎樣最終說服花月下的，隻是他聽說，自從那日開始，這所宮殿的琴聲就持續傳來，一連幾日都很少中斷。
他似乎聽不清歌詞是什麼，但是他卻知道那些曲調裏無盡憂傷的意味。
走近了宮殿，門外站立的宮女侍衛們連忙向他欠身行禮，他搖了搖頭製止了通報，隻是站在門口靜靜地聽。
這次，他終於聽清了這首曲子，很悲涼滄桑的調子，好聽，但是憂傷悵惘。
“穿越紅塵的悲歡惆悵
和你貼心的流浪
刺透遍野的青山和荒涼
有你的夢伴著花香飛翔
今生因你癡狂
此愛天下無雙
劍的影子水的波光
隻是過往，是過往
今生因你癡狂
此愛天下無雙
如果還有貼心的流浪
枯萎了容顏難以忘。。”
他慢慢皺起眉，覺得心口因為聽見這首曲子有些不舒服，他告訴自己，任何男人聽見自己未過門的妻子常這樣憂傷曲調卻似乎含有為別的男人癡狂意味的曲子，都不會高興吧？即使他們不愛這個女人，占有欲這個東西也必然強烈的可怕。更何況，這個女人將會成為他百裏瀟的王妃。
他輕咳一聲，可刻意放重了腳步聲，緩緩走進宮殿。
他撥開串串珠玉串起的簾幕走進內殿，看見的就是臨窗而坐的月下。她麵前放著一架古琴，琴色微微沉暗，看起來已經有些年頭，顯得破舊。但是她卻能用這樣的琴，彈奏出如同天籟一般的琴音。還有那樣的歌聲，音調很高，音色卻異常美麗，甚至帶著一種具有穿透力的空靈。
他的腳步聲並沒有影響她的撫琴。
百裏瀟看著撫琴清唱的女子，看著她蹁躚在琴弦上的細白十指，還有在微微投進的日光裏那完美的，似乎柔弱，卻又似乎擁有無盡力量的側臉，一時間居然有點出神。
他很早以前就聽說過這個女人，似乎是讓聖祁另眼相看的女人，沒有身份也沒有背景，卻以美貌和沉靜著稱，據說還是聖祁的紅顏知己。他已經做好了見到一位絕代佳人的準備，卻沒想到，在看見她的時候才知道，有時候傳言雖然是真實的，卻無法描摹她的分毫。
琴聲在這時停了下來，月下發現了百裏瀟的存在，她慢慢從琴麵前站立起來，靜靜看著他。她穿著宮裝，雪白的底麵繡著精細的淺藍色花紋，她的眼神清透安靜，無喜無悲，肌膚像是能被陽光穿透一般剔透晶瑩。
她這樣看過來，那一瞬間的風華絕代，讓百裏瀟那一生都不曾忘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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