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492 更新時間：11-04-18 13:35
1
1998年的第一場大雪，少年們坐在課堂上眺望窗外的時候，卻似乎並沒有發現這場大雪的秘密。大雪過後，氣溫有些回轉，出奇的變化，並沒有使人們改變什麼，細微的寒霜和著細雪覆蓋了城市的陰冷。
“那個，今天中午就由俞音和葉嵐去閱覽室吧！”何瑞哲露出了好看的微笑，看著表情有些吃驚的俞音，“沒問題吧！俞音？”
“……”俞音愣愣地盯著何瑞哲了一會兒，瞥了一眼前排看著自己的葉嵐，她不由皺起了眉頭。
“為什麼和她？”
“上周韶汐已經和蘇恒值過勤了。不好意思，其實我也不知道這是誰安排的。你呢？葉嵐？”
“我可以的，小何老師！”葉嵐有些興奮地說。
“好吧！我無所謂！”俞音看了一眼衝自己搖了搖頭，示意自己不要反抗下去的韶汐，別過頭去不再說什麼了。
“很好，你們吃過午飯就去哦！下課吧！”何瑞哲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麼就離開了。
俞音別過頭去，看著窗戶上結成的一層薄薄的寒霜。她不悅地皺起了眉頭，那一雙複雜目光的眼眸，她知道她正看著自己，俞音故意不回過頭去，心中不知不覺有一種惡心想吐的感覺。
何瑞哲走進辦公室的時候，他看見施曉妍正焦急地背著書包站在門口，在看到他的那一刻，急切而又興奮地朝自己跑來。
“小何老師，我下午要請假！”
“施曉妍，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何瑞哲揚起了好看的微笑，“你這周是第四次請假了！可以告訴我是什麼原因嗎？”
“小何老師，請你讓我回去好不好？”何瑞哲的笑僵在了臉上，他看著淚流滿麵的女孩不知該說什麼了。
“我怕……我再不回去，就要來……來不及了！”
記憶又在那裏停滯不前了，看不見的的霜雪在鋪天蓋地飛來的時候，卻在也擋不住冬日裏那猛烈的災難，也許很多人並不能夠清楚地感覺到，它們在向我們一步步地走來，太快太快……
2
中午的寒意並不過分明顯，窗上細微的寒霜已經漸漸散去，但那股流動在少年們心中的寒流，似乎並沒有因為天氣的變化而減弱一分。
圖書館的溫度萬年不變，在天氣急速轉冷的這幾天，圖書館無疑是人最多的地方，從窗口向外看，外麵看不見的寒冷仿佛與之無關。
葉嵐坐在書架邊，手裏捧著一本小說，心不在焉地看著，時不時抬頭看一眼專心看書的俞音，而俞音從來都沒有在乎自己的存在似的，不往這邊看一眼。葉嵐輕歎了一口氣，合上了書，站起身將書放回架子。
望著俞音，葉嵐嘴唇動了動，似乎要說什麼，卻始終沒有說出口，腦海中想著什麼。回望窗口，不知不覺因為暖氣的關係，上麵已經有薄薄的霧氣了。
“上星期，中午的事你知道嗎？”想了半天，葉嵐終於開口了。
“……什麼？”聽到葉嵐說話，俞音抬頭看了他一眼。
“我聽不明白的。”葉嵐笑了起來，看著麵無表情的俞音，“杜謙居然會公然挑釁蘇恒，我看得出來，他是故意的。”
“你什麼意思？”
“我是想說，你沒有發現杜謙身上的傷嗎？很奇怪，那天放學杜謙怎麼這麼晚回來？”
“你怎麼知道的？”俞音一下子站了起來，臉上寫著意圖不明的怒氣，而葉嵐卻像沒有看見一樣。
“蘇恒和你的韶汐一點都不配。如果你不想韶汐日後傷心，還是不要讓他們在一起的好！”
“葉嵐……你給我閉嘴！”俞音死瞪了葉嵐一眼，重重地踢了一下椅子，一時驚動了許多正在看書的人，他們疑惑地看著俞音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圖書館。
這時沒有人看見葉嵐，她臉上是那種奇怪的表情，她一句話也沒有說，至於她為什麼說出那樣的話，也許有隻有她自己才知道。
俞音一離開閱覽室就感覺到了外界的寒冷，讓她不由緊了緊外衣。就仿佛是那些還不知情的人們是無法體會到城市之中的陰冷。很快她適應了這個變化，沒有什麼變化可以溫暖她的心。
電影在緩緩地播放著，沒有人知道下一個鏡頭會發生什麼，少年們還渾然不覺地向前奔跑著，前方的黑暗和寒冷高深莫測……
3
穿過那條複雜而又繁瑣的的小巷，施曉妍依然在不停地跑著，她的鏡片上已經結上了她急速喘氣時吐出的霧氣，她根本就來不及去擦拭，隻是一個勁地向前走去。
在小巷深處正在發生著一場不為人知的秘密，霜雪的降臨將兩個原本不會有任何交織的秘密慢慢綁在了一起。
“瞎子！叫你女兒出來，她說今天就還老子錢的，人呢？”凶惡的聲音，猙獰的麵貌，在看不清世俗的好與壞之前，無奈隻不過是最可行的方法。
“她去上課了，有什麼事就找我吧！不要去找曉妍！”緊閉的雙眼，不安的眉頭緊緊地皺起。
“老太婆你頂個屁用，一邊呆著去吧！還沒有施曉妍實在……都這種情況了，她怎麼還不輟學，你們家欠的錢什麼時候還？”
“我一定會還上的，請在多給我們幾天吧！”婦人伸手拉住那男人的手，苦苦哀求。
“滾開，施曉妍不來，我就把這破屋燒了！”男人對身後的幾個人使了一個顏色，他們奸笑著，笑容中有著讓人瑟瑟發抖的寒意。
“不要啊——”
哭泣的聲音消失在大笑中，沒有人可以看見埋沒在寒霜之中弱小無助的身影和目光，濃煙散起，紅色的火焰越燒越旺，沒有帶來一絲暖意，卻比飛雪還讓人冰冷無助。
“媽——”施曉妍一把拉住了正要衝向火中的母親。她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一幕，她死死地抱著哭泣無助的身子，瑟瑟發抖，讓她的心不由痛了起來，轉過頭。那個男人在看到施曉妍的那一刻，停止了奸笑。
“嚴哲，你忘了你說過什麼了嗎？你以為你這麼做不用付出代價嗎？”施曉妍冷冷地瞪著嚴哲。
“代價？小妹妹，我才不管什麼代價。錢呢？把錢給我！”嚴哲愣了一下，很快又笑了起來，他秀氣好看的臉上是那種讓施曉妍憤怒的笑。
像是漫天飛過的白紙，紙幣的邊緣甩在了嚴哲的臉上，刺痛的感覺讓嚴哲內心燃起了怒火。施曉妍急促地喘著氣，瞪著嚴哲。紅色的幾張紙幣落在地上，幾秒前還留有的溫度在寒風中消失不見。
“丫頭，這些就想打發我？你欠我的可是三十萬啊！”
“我當然知道，可房子今天都被你燒了，你還想怎麼樣？”施曉妍回頭看了一眼那破舊的屋子。火是從裏麵放的，房子外麵倒是沒有什麼破壞，但隻要你進去就知道，裏麵是何等的慘不忍睹。
“施曉妍，你以為今天我會放過你們嗎？”
冷漠寒涼的話語響徹耳邊，紅色的火光在涼風之下依然沒有完全熄滅，那毫不留情的嘴臉，仿佛將在下一秒，將一切付諸東流……
在小巷出口向左拐的一個路口處，那是一家新開的粉刷店，彌漫著迂腐渾濁的氣體，在城市一個不起眼的地方，懷揣著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他們心中的冰冷如同霜降越積越多。
“喂！新來的，客人打電話來了，你快去一趟吧！”年長的員工催促著一個衣穿滿是油漆的白汗衫的少年，少年大約隻有十六七歲，不堪的模樣卻擋不住他好看的臉頰和骨子裏散發出來的英氣。
“嗯！我現在就去！”杜謙提著一個小桶，推開店門走了出去，身上刺激的氣體早就沒有第一次來這裏時候那麼覺得難聞了。他秀氣的臉上滿是灰塵，消瘦的身影消失在小巷深處。
穿過繁瑣的小巷，杜謙仔細地看著每一戶人家的門號。這裏他從來沒有來過，迂腐的俗氣和他那張清秀好看的臉是那麼的格格不入……
忽然在一個十字路口，一個人影急匆匆地向他衝了過來，似乎是沒有看見他，杜謙一個重心不穩，手上的小桶倒在了地上，翻了一地，自己也和那個女生一起倒在了地上。
“臭丫頭，你給我站住。”似乎聽到身後傳來了什麼聲音，女生不容多想，拉過身邊的婦女急忙從地上爬了起來。
“施曉妍！”
杜謙坐起身，看清了身邊少女的臉，硬是讓他愣得說不出話來，伸手拉住了她，施曉妍還穿著校服，背著書包，顯然是逃學出來的。讓杜謙吃驚的是，這樣的人也會逃課嗎？
“杜謙，你……”施曉妍回過頭，眼前的少年讓她大吃一驚，忘記了身後追著自己的嚴哲。
“施曉妍，發生什麼事了？”杜謙拉她站了起來，看了看已經追上來的嚴哲，深知發生了什麼事。見施曉妍不說話，也不再問什麼，一把將她拉到自己身後。
“臭小子，你給我讓開！”嚴哲見有人擋道，氣急敗壞地說。
“到底是誰要讓開？”
杜謙冷笑一聲，不由分說地衝上去，對著嚴哲的臉上就是一拳，手勁大得讓他立刻摔倒在地，後麵的人見嚴哲被打倒，紛紛衝上來。在施曉妍的嚴重，此時的杜謙就像是一個英雄，那幾個人被杜謙幾拳打倒在地。她眼中的那一抹假裝的堅強，在那一刻消失不見，她伸手擦幹了落下的淚水，沒讓杜謙看見。
“你給我等著，我會再來的。”被打敗的嚴哲等了杜謙一眼，氣急敗壞地走了。
“你怎麼會在這兒？”
“你怎麼會在這兒？”
片刻過後兩人問出了同樣的問題，幾秒後兩人笑了起來，秘密似乎被發現了。電影中的少年們似乎還沒有意識到這一點，那一層包裹冰冷內心的寒霜已經開始有點融化了……
“出什麼事了？你家怎麼樣了？”
“說來話長……”
“那你現在怎麼辦？”
“我也不知道！”
片刻的沉默，施曉妍忽然發現了杜謙的故事，此時的杜謙和學校中的他一點也不一樣，也許在這個男生的內心，其實把一切都看得很珍惜，隻是沒有什麼人知道。
“要不然……你和伯母就先……住我家吧！”
“你說什麼？”
冷風拂過，薄霜在空氣中放出不一樣的寒風，吹過少年們紅透的臉頰，霜雪的溫度不以初雪，在那一刻，消失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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