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421 更新時間：11-07-20 21:44
當晚，龍戰三人住在了程家，程蕭和龍戰秉燭，徹夜長談。
第二天，五更。
亦歌早早的起來了，龍博在門口佇立，稀疏的星光照在他的臉上，白皙，美輪美奐。亦歌蹙眉，輕聲道：“博？”
龍博轉頭，對她粲然一笑，“亦歌”，然後，走到她的麵前，拉起她的手，用行動解釋她的疑惑，“走，我帶你去一個地方。”不等亦歌回答，就帶她跑了起來，亦歌看著被他握緊的手，抬頭，流轉的目光一下子變得那麼溫柔……
龍博帶亦歌來到了離淞滬城不遠的千峰山，山回路轉之後，在最高的一處斷崖之上停了下來。
“……”亦歌幾乎是不由自主的向崖邊走去。
“我無意間發現了這個地方，這裏的風景很美，我覺得你會喜歡這裏，就帶你上來了。”
煙波浩渺，崖下雲海沉浮，天剛蒙蒙亮，刀削斧砍的山體似有人揮毫潑墨。山頂之風，獵獵作響，吹拂起他們的黑發，青絲縱橫，裙角飛揚。
忽然，從天外彌漫了一股光亮，太陽從東方升起，巨大而灼眼的光芒一下子刺穿了雲層，照耀在大地之上。冬天的太陽是柔和的，可是，山頂的太陽卻是異常猛烈，它落在了亦歌略顯蒼白的臉上，似胭脂，濃烈，漂亮。
從以前起，龍博就敏銳的感受到亦歌身上的那股睥睨天下的氣魄，而此時，亦歌完全就是一個王者，淩於紫禁之巔，接受所有人對她的膜拜，一時之間，龍博被她的氣場所震，不由自主的後退了幾步。
“嗯？”亦歌發現了龍博的異樣，轉頭如是問道。
“……沒事”
“對了，亦歌給這座山崖起個名字吧。”“它還沒有名字呢。”
“……斷崖。”
“哎？不取個好聽點的嗎？”
“無論名字好不好聽，它就是它，不會改變。”
龍博霎時一愣，隨即釋然，他沒有再說話。是啊，叫什麼，是什麼身份又有什麼關係呢，隻要是自己就好啦，隻要記得是自己，就不會改變。
“隻可惜，現在天下動亂，即使是再好的美景，也多了一份荒蕪。”龍博話鋒一轉，似在預示什麼，又似在引導什麼。
“龍博希望天下統一，四海升平嗎？
“嗯，如果是那樣的話，那麼所有人都會安居樂業，平安幸福的度過一生，這裏的美景也會有人的氣息。”
“那……我幫你吧。”
“唉？”
“我，給你一個天下大同。”
龍博睜大眼睛，好一會，他笑了，“好，我等著。”他的亦歌總是能給他許多意外啊，不過，現在他可以還一個意外給她。
龍博轉身，蹲在旁邊的石頭後，尋找些什麼，然後，他起身，向亦歌走來時，手中竟多了一隻簫，一把琴。簫由斑竹而成，蒼翠愴然，點點淚痕如玉一般，鑲嵌在簫身上。而琴是由沉香木做成的，清香四溢，如水即沉。
“它們是玉泣，嵐木，我們用它們合作一首如何？”
亦歌取過玉泣，這把陪伴了她一輩子的簫，抬眼問道：“……奏何？”
“幽壑浮雲。”幽壑浮雲是龍博與亦歌合寫的曲子，至今，隻在博言樓合奏過一次，這是第二次。
“好。”
悠悠揚揚的簫聲，空曠深邃的琴聲，不悲不喜，波瀾不驚，就這樣完美的融合，一曲天籟從斷崖傾瀉，當年早上，路過千峰山的人都記得那首曲子，時而宛轉，時而恢宏，那麼令人著迷，曾今滄海難為水，以後，他們再也沒聽過那樣優美的曲子。
亦歌和龍博就在這斷崖之上定格。第一次，離天下那麼近，同時，也是最後一次，在亦歌看日出時，身邊有了人的氣息，以後的那麼多年裏，她一直都是一個人看日出，那麼多年，她一直孤獨。
亦歌和龍博回來後，無視掉亦寬，亦嵐，龍奕不懷好意的眼神，吃完了早飯，龍戰他們就回去了，此後的好幾天，程蕭都悶悶不樂，心事重重。直到那一天，那個改變了亦歌一生的那一天，從這一天開始，亦歌的生活方向，徹底顛覆。
“亦歌”
“父親”
“你……跟我來一下。”
“是”
廊回路轉，程蕭帶著亦歌來到了劍極閣。
“父親，你，為何帶亦歌來這兒？”
程蕭並未說話，隻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隨即，進了閣中。他這個女兒冰雪聰明，一點就通。
果然，亦歌心中一沉：要打仗了。但她也跟了進去。
劍極閣是程家控製東北一百七十五年來，不斷搜集和曆代家主使用過的武器。刀，槍，劍，戟，戈，樣樣具備，琳琅滿目。每一件兵器都曆經歲月卻依然熠熠生輝，光彩照人。
亦歌的雙眼霎時間充滿了驚異，喜悅，她輕輕踱步，環顧四周，然後，她的目光定格，朝一把劍走去。此劍位於劍極閣中央，玄黑的劍柄，白色的劍鞘，精致銀色的劍身上勾勒出繁複的花紋，仿佛訴說它曾經的輝煌。
程蕭靜靜地看著亦歌，：果然是宇文青冥的女兒。城戈，程蕭心中一歎，為父真的沒有給你取錯名字。
“亦歌似乎很喜歡此劍。”
“是”
程蕭走至劍極閣中央，雙手托起這把劍，凝視：“此劍，是此劍第一任家主，程家的締造者程鬆的配劍，它給隨程鬆與晉武帝南征北戰。”
“它叫什麼？”
“它叫‘蒼桀’”
“蒼，桀。”一字一頓，亦歌眼中透著火焰。
程蕭一轉身，將劍伸到亦歌眼前。
亦歌睜大了雙眼，“給我？”
“嗯。”程蕭慈愛一笑。
“不行！”亦歌斷然拒絕。
程蕭一愣，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有何不妥？”
“亦歌還年輕，勝任不了家主之位。能到劍極閣來一睹真容已是幸運，怎敢奢求更多。更何況哥哥是長子，應該由哥哥來接任。”
對於程家，到了劍極閣，被現任家主賜予禮物，就等於默認了，你就是下一任家主。
“亦寬雖為長子，可無論是從謀略，氣魄，天賦，他都不及你一半，家主之位傳給你，我放心。”
“可是”亦歌的眼睛一下子黯淡了下去，“可是，亦歌並非真正的程家人，又怎可以接受家主之位。”
程蕭驚住了，他真的沒想到，這件他瞞了十六年的事，亦歌居然知道了，她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你……”
“父親忘了，博言樓，是亦歌一手創建的。”
程蕭啞然，博言樓表麵上是程家賓客聚集之地，實際上，是亦歌組織的大型的情報網絡，其情報網羅天下，速度之快，令人乍舌。亦歌還培養了許多人才，不論出身，不論地位，讓那些有天賦的人才羽翼更為豐滿，為程家所用。亦歌是博言樓的樓主，也是博言樓的人這正效忠的對象。
“這把劍在劍極閣塵封百年，我希望它可以重現天下，無關乎家主之位，放眼天下，能擁有蒼桀的人，隻能是你。”
亦歌看著程蕭，最終還是接過了這把劍，蒼桀一直陪著亦歌平定北方，以一場絕世劍戰，結束了它千年的生命。這場劍戰，是蒼桀最後的輝煌，也是程亦歌這個身份最後一次出現在世人麵前，那天之後，世上再無程亦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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