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南山北林  第九章 北山林雨夜

章節字數:3030  更新時間:11-04-11 1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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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從水裏鑽出來,紅雲就打了大大的一個噴嚏。

    一隻大鳥扇著翅膀落在紅雲身邊,問,“病了?”

    “沒有,但現在身上是濕的,被你再扇幾下也就差不多了。”紅雲叼著嘴上的小魚,拋向大鳥,他鳥喙一張,接住了,沒幾下便吞入腹中,滿眼笑意。果然北山小溪的魚最最好吃,比兔子還好吃,要不是來了這隻小狐狸,不諳水性的自己可能一輩子都吃不到吧,所以,筍在心裏早就已經把這隻漂亮的紅狐當作了朋友。

    “我想回家了。”紅雲抖鬆身上的紅毛,卻看到筍不舍的表情,他笑了,“連你都舍不得我了,可他還是要趕我走。”

    “我覺得大王其實是喜歡你的。”筍低低壓低了脖子,“從你來的第一天我就看出來了。”

    “那他為什麼每次見了我就逃跑呢?躥得比兔子還快!”紅雲不想承認,因為王烈的行為他都開始有一點點懷疑自己的美貌了,雖然隻是一點點,一點點而已。

    “總有些事情是和表麵不一樣的,比如……我隻是一隻紅隼,卻比一般的遊隼更大。”的確,筍和他的兄弟竹,是一對在北山林出生的紅隼兄弟,要不是因為他們有磚紅色的背羽,紅雲還以為他們是比紅隼大一倍的遊隼。

    “可是他總是躲著我,我能怎麼辦呢?”

    “這我也不是很清楚,這山林裏除了大王和獵物,他手下的一幹全是鳥族,你是絕對有機會的,相信我。”

    下午沒有曬到太陽,紅雲有點冷,就像紅焰說過的,如果山裏林裏的動物族群出現了個頭特別巨大的個體,那麼說明這座山是有靈性的,總有許多能吸收靈氣的動物在那處修煉。所以第一次看到筍,紅雲就確定北山是這麼一個有靈氣的地方。

    可他用紅焰教他的方法,吸收的靈氣別說修煉了,就連保暖都有些難,北山林裏天氣變幻莫測,紅雲開始有些吃不消了。

    那天晚上,紅雲卷在自己的尾巴裏,忍不住瑟瑟發抖。

    王烈嗅著小狐狸的味道找到他的時候,他已經凍得有些發僵了。當他靠近,小狐狸也沒有睜眼醒來,看來並不隻是睡死了,是在吸收靈氣。

    他清楚得知道北山的靈氣性寒,並不適合紅狐的修煉,所以他本以為隻要過個幾天,那小狐狸自己會離開。可顯然,小狐狸和紅焰不同,來到這裏並不隻是為了修煉或者是找他幫忙什麼的,所以即使難過,他也沒有離開。

    正當他居高臨下地看著那團火紅,小狐狸似乎感受到了獵豹身上散發出的熱量,雖然閉著眼睛,可還是站起身,挪到了王烈身下柔軟的腹部,白色的小爪子抱住自己的尾巴,滿意地縮成一團。

    王烈輕歎,還好今天會下雨,不然……唉……低頭,輕輕叼起小狐狸的大尾巴,淡淡光暈包圍著讓他倒吊著浮在半空,高高樹冠上的天空,悶雷聲聲炸響。

    紅雲夢到自己被紅焰買下那天,他變作人類的少年拎著自己的尾巴,力道很輕,不會疼,緊接著,他聽到風的吼聲,下雨了,聽起來是好大的風雨……卻因為蜷縮在一個軟軟的懷抱中沒有被一個雨點碰到毛皮。

    有點熟悉的味道,不是紅焰身上的味道,眼睛眯開一條縫,也不是紅色的毛,這顏色看著眼熟,淡淡中黃……很暖,暖得紅雲想閉上眼睛再睡一覺。

    “昨晚下大雨,太冷,所以帶了你回來。”那個嗓音,第一次開口不是說著叫他離開的話。紅雲完全醒了,但他沒有動,從來不知道患得患失為何物的紅狐族第一美狐害怕了,他怕這是一個夢。

    “我知道你醒了。”這次聲音離得更近,鬆軟的毛皮還能感受到野獸的鼻息。紅雲鐵了心,緊緊閉著眼睛。

    帶著細細肉刺的舌頭舔上小狐的嘴角,沿著鼻線舔上他的鼻尖,紅雲心中咯噔一聲響,當舌尖鑽入耳朵,他再也裝不下去,眼睛一睜,雪白的前爪按在野獸的尖牙上。

    王烈低低笑了,這小美狐,原來也是純情得很。

    “你……喂……狐狸肉不好吃的!”紅雲更加向後靠去,才發現獵豹笑得時候背上也能感受到微微震動,這才發現自己是蜷在獵豹的下腹,立刻沒了脾氣。

    “就算要吃,你的肉也太少。”王烈站起身,紅雲向後倒去,又被橫布斑紋的尾巴卷住。

    等紅雲擺正身形,王烈放開他,向前跑了幾步便一躍而下,消失在了薄薄水霧中。

    紅雲跑到了王烈跳下的地方,踮著腳向外麵看去,不由抽了一口涼氣,這這這……這也太高了吧!

    原來他身處的並不是一個洞穴,而是在一棵巨大樹木的枝幹上——樹枝連接的地方被鑿成了一個不太深的坑洞,底下平平的地方鋪了一層軟軟的鳥類絨羽,樹冠上厚厚的樹葉一層層疊起,形成密不透風的頂部,就算外麵下著細雨,樹坑裏依舊幹燥溫暖,滿滿的都是野獸身上的味道。

    原來他的棲身之所在這麼嚇人的高處,難怪之前翻遍了整座北山林的山洞也沒能找到。

    外麵淅淅瀝瀝下著小雨,空氣有一點沁濕冰涼,如果自己還是睡在那片草地上的話……紅雲開心得眯起眼睛,王烈是關心自己的,他確信。

    “小狐狸,讓開!”是筍的聲音,紅雲聞聲躥到樹坑裏麵,仰頭看。

    隻見兩隻紅背大鳥拖著一隻小鹿的身體落在坑外的一個平台上,小鹿脖子已經整個斷掉,腦袋耷拉在樹枝外麵。

    兩隻大鳥是紅雲再熟悉不過的紅隼,一隻是筍,另一隻,便是並不常見的竹。狐狸果然是喜歡美麗東西的動物,當目光接觸到竹的時候,紅雲便定定得看了好半天,雖說他是哥哥,卻比筍要來得小一些,但也還是比普通紅隼要大得多的,磚紅色的背羽上印著藍黑色斑紋,眼睛大而銳利,睫毛高高翹起,特別是他的鳥喙,在尖端泛出一點白色,紅雲低頭看看自己的爪子,一樣一樣的呢。

    “哇啊,被我說中了吧,其實大王很喜歡你的。”筍先抖幹了羽毛,幾步跳到紅雲麵前,雖然他的翅膀在上下拍動,坑底的細絨羽卻沒有被氣流帶起半點,這讓紅雲很驚奇,他用手扒扒那層絨羽,明明是沒有被什麼蓋住的。

    “其實走了才好。”

    “竹!”筍回頭喝止。

    “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喜歡上他這麼一隻漂亮的小狐狸對大王來說根本就不是好事!”竹一回頭,衝入了樹葉裏麵。

    “你別在意,我哥哥脾氣比較急。”筍用翅肘揉了揉紅雲的小腦袋,“我們住在這棵樹的頂端,大王一會兒就回來,你餓了就先吃東西吧。”說完也像竹剛才一樣衝入樹葉中去了。

    其實紅雲並不在意,竹他說自己是漂亮的小狐狸又說了王烈喜歡自己,雖然口氣衝了些,但是他多少還是有些雀躍。

    雨雖然小了,還是不停下著,樹幹有些濕滑,顯然爬上樹坑對於王獵豹來說還是小事一樁,弓起背脊,後腿用力一躍,便已經躍過一大半,爪子扣住再一躍,便已經躍入坑中,當腳上傳來柔軟的絨羽觸感,王烈笑了。

    紅雲應該是肚子餓了,正在小鹿身上奮力撕扯。由於小鹿是被咬住脖子整個擰斷的,所以周身上下沒有半處傷口,隻有脖頸處的軟皮血管被小狐狸扯開了一個口子,血液噴了他一頭一臉卻也沒能咬下一塊肉來。

    算算紅雲的個頭在紅狐族裏算大的了,上麵除了已經成仙的火狐紅焰,幾乎已經沒有比他個頭更大的狐狸了呢。隻是狐狸畢竟是狐狸,利爪和尖牙對於野兔之類必然有效,這皮厚肉緊的鹿,著實是難倒了他。

    野獸放輕腳步,靠近紅雲,小狐狸好像知道他回來了,放棄了撕扯,耷拉著耳朵看著小鹿的屍體舔舔嘴巴。

    王烈再次覺得這隻小狐狸可愛得緊,如果開口問他要不要幫忙,他一定會大叫不要。

    前爪把小狐狸撥到身前,小狐狸依舊耷拉著腦袋不看他。

    野獸溫軟的舌頭落在頭頂,慢慢溫柔又細致地給紅雲舔去臉上的血跡,小狐狸舒服得閉上眼睛。

    當舌頭移開,隻聽呲啦一聲,野獸的利爪撕開了小鹿的肚皮,大嘴一張一合再一扯,小鹿肚腹上的一塊嫩肉帶皮一起被撕扯下來放在紅雲麵前。

    小狐狸的眼睛都放光了,耳朵高高立起,但他還是禮貌得先說了謝謝,才用前爪按著那塊肉,低下頭去慢慢啃。

    甜甜的血味在口中蔓延,鹿肉並不比田鼠野兔來得滑嫩,但卻有紅雲沒有吃過的鮮味。

    “好吃?”王烈挑起眉,看小狐狸吃得津津有味。

    “唔我……第一次吃。”紅雲眯著眼睛點點頭,眉上兩個白點高高揚起,王烈又扯下一塊鹿腿內側的肉給他,看著他高興得搖起大尾巴,心中不由感歎,如果自己真的不舍得放這小狐狸回家了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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