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555 更新時間：12-12-28 00:43
中秋時節，流螢冷畫屏。
謝光依放出手中的信鴿，收起筆墨，未回身，便有一隻手扶住她的腰：“你有空給別人飛鴿，怎麼不寫信給朕？”
清秋的風，清涼中有絲寒意。謝光依微微一怔，不敢回頭。
很少見他有這般嚴肅的語氣，哪怕當初離開，他都沒有這樣詰問。然而接下來他卻緩下口氣：“看把你嚇得。”輕輕扳過她的肩，“我隻是閑來無趣，想見見你。”
謝光依迎上他的目光，發現他消瘦得厲害，不禁皺起了眉：“她們怎生照顧不了你？”
他說：“你不在，還有誰能像你一樣細心？就算有，可她們都不是你。”
謝光依用食指堵住他的嘴：“夜，這話要是被別人聽到，光依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君玖夜一愣：“你還是這樣。迫不及待地離開我，可是因為我的身份？”
“不，不是的。”他的眼神落寞而自責，謝光依不忍，“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麼，我們回家吧。”君玖夜拉起她的手，“你不知道你種的金桂開得多燦爛，滿滿一樹都等你去摘。”
然而，謝光依的視線看向門邊，緩緩抽回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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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夜樓中葉飄零，傾夜樓主看著漫天落葉，突然歎了口氣。
“花葉再美，總有凋零的一天，來年再生，終不是一樣風景。”池上夕陽已昏黃欲墜，夜肅清負手而立，一片葉子落在他的肩頭，被他拿在手中，“人與人也是一樣，情緣再深，總有曲終的一天，若是再見，也難免有人會變。”
洛汐宸恭恭敬敬地站在他身後，無法應答。他知道樓主想起了那個女子。傷愈以來，這是他第一次提起。
而下一刻夜肅清轉變了話題：“你說慕雲追現在會在哪裏？中秋佳節，他會不會想去喝杯酒？”
洛汐宸淡淡開口：“樓主，依我之見，慕雲追生性淡泊，若那日僥幸生還，應更願隱居山林。”
回眸一瞥，夜肅清笑了一下，將手中枯葉揚向空中：“看來是我又貪杯了。”一語未畢，便見空中白鴿飛過，樓主輕躍將它捉住，展開字條。工整的小楷映入眼簾，他一口氣念完，吩咐道：“汐宸，和碧準備一下，我去接小謝。”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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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她的手一點點從他手中抽離，君玖夜臉上的笑也一絲絲淡化。他聽見她說：“不，我回不去的。”她的視線落在門邊，他回頭看去，泛紅的夕陽下，晚風舞動了白衣。
夜肅清在門外止住步伐，看到屋內男子，略微一驚。而君玖夜的驚詫比他更甚，用審視的眼神將他上下打量一番，君玖夜終於斂住了一切與身份不符的言行，威嚴之氣壓得人無法喘息。
“可是為他？”
謝光依一顫，杏目微嗔，麵對出現在他身上罕見的龍之怒，她竟一時噤聲。
然而華服的男子終究軟下了語氣，在看到她的驚恐之後：“也罷，也罷，對你我不想強求。”他微皺眉頭，沉默良久，“那麼，再為我斟一碗秋月滿吧。”
門外，公子抿唇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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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樓月，清涼如雪。
和衣寢在美人靠上，月下花前，隻一抹白衣妖冶。
傾夜樓從未如今夜這般熱鬧，熱鬧過後，卻更顯清靜寂寥。
樓主閉目假寐，謝光依將酒點放在石桌上，剛想悄悄走開，靠上的人卻突然說話。
“他是唯一一個能聽見你聲音的人，離開他，你不後悔？”酒後他的聲音慵懶而充滿磁性，並未睜眼，甚至沒有對著她，卻如香霧將人包裹，伸手又抓不真切，“他可以給你一切包括自由，跟著我，你可能什麼都沒有。”
謝光依搖了搖頭，走回石桌旁坐下。
“那慕雲追呢？你明明可以和他離開，若你跟他走了，他也不會走極端。歸根究底是我害了他，你不恨我？”
謝光依還是搖頭，將酒杯遞給他。
濃鬱的桂花味撲鼻而來，夜肅清卻沒有接，輕歎：“無論選誰，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月桂樹下，一直未動的黑色身影，終於移步走開。
他是誰？女子靠近欄杆，樹影卻將他遮住看不出大概，她動也不動地站著，知道他走出視線再也看不見。
夜幕中，圓月如輪。
他是……誰？謝光依投去探究的目光，卻見傾夜樓主抓起酒壇，仰起頭恨不得將自己灌醉。
月光下，連她自己也沒有發現，是什麼從眼角滑落嘴邊，輕輕一抿，竟是苦澀。
她聽見白衣公子清冷的聲音，像水滴石穿的溫柔一刀，聲聲催憶當初：
“無論是誰，總有一個人的背影會讓你心碎。”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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