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018 更新時間：11-05-31 23:51
寒風過處，更顯得內宮淒涼悱惻，施止然正要打噴嚏之時，引路的太監早已看見她那趨勢，直接罵罵咧咧，說：“打噴嚏也不行，萬一讓貴人們聽了不高興，或者傳染了貴人麼，又如何是好！”
正罵得口水亂噴之時，卻聽身後有人道：“王公公請留步。楚姑娘，太子爺召見，請跟灑家來吧。”施止然回頭一看，竟見了那當日吃過自己一頓飯的老太監秦公公！此人見過自己和宮逸華約會，又曾經問過自己是否與陸辰有私，如今他來，恐怕也是來者不善吧。
那帶施止然進宮的太監王公公問：“首領秦公公？您這來——可有手諭？”
“太子令牌在此。”老太監從袖管裏摸出一塊紫檀木牌，上雕金刻銀，不知寫了些什麼文字。
那一直倨傲無比的王公公見了那令牌，直接萎蔫下去，堆笑：“啊，既然太子有懿旨，小的便讓人跟您走就是，可——小的這邊，如何交差？”
“‘老庫房’那邊，早有人招呼過了。”
“那就好。”王公公麵露諂媚之容，道：“那，小的告退。”
施止然則垂眉低目，等那王公公去了，才道：“秦公公安好啊，許久不見，您矍鑠了好許。”
“不敢，姑娘跟灑家走吧。”
“請問太子尋我何事？”施止然卻不肯走動，問道。
“哦？”秦公公白刷刷的眉毛一抬，道：“姑娘忘了一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說法麼？若是知道的，又何必問主子們尋你何事？就算事先知道了，你又能選擇不去麼？”
“也是。”施止然見他回答得有趣，心中好笑，估摸著那太子爺找自己去，不過隻有兩種可能：其一是問問舊情，其二是問罪，後者的幾率最大，自己所謂的“罪”又不大，怕他什麼，於是大大方方點了點頭，跟了去。
還是，桃花夾道，望月亭。
物，還是那些物，人還是那個人，卻不知為何，施止然有種可笑可悲之感。
“太子萬福。”見了宮逸華，她禮數不減。
宮逸華早已換了衣服，一身帥氣的皇室貴胄打扮，見她來行禮，趕緊參扶道：“不必多禮，過來坐吧。”
“不敢。”施止然哪裏肯坐。
“我還不怪你當眾頂撞於我，削了我麵子，你反倒怪起我來了？”語氣聽不出是好是懷。
“不敢。”
“你又來了！就是怪我，”宮逸華心中酸酸的，卻裝出一副溫柔狀，道：“我不怪你，也希望你別怪我，二人相知，原就不……”
“不敢。”
“你別再重複那種話，好不好？”說著一把將人拉扯過來，扔自己身旁的椅子裏去。
“太子何必如此。”施止然被他拉著坐下，卻仍是垂眉低目，一副恭順的狀態，在21世紀，她見得太多的富二代，他們最喜歡挑戰跩女人，對恭順無比的女人，反而沒了興趣，當然了，也有一些變-態的相反。
果然，宮逸華索然無趣，道：“算了，我就知道，你曉得我的身份之後，必定唯唯諾諾，不敢再和以前一樣和我有說有笑的！”
“是的。”施止然曉得，惜字如金，顯得恭順卻又盡量少透露先機，當然是保護自己的最好選擇。
“你——你能不能多說幾個字啊？你現在學得彬彬有禮，垂眉低目的——我問你，那宮紗廠的時候，你為什麼就不曉得閉嘴？為什麼就要跟我頂撞！你以為，我會因為我們……”
“不會。”施止然眉眼一抬，雙目神光乍現，竟不怒自威。
“露鋒芒了，終於！”宮逸華心中一驚，真不知此女子怎麼會有如此威儀的眼神，哪裏知道人家施止然在21世紀，端坐某機構二把手職位，號令上千人幹活好不利索，每天雖不必斷人生死，卻能給人希望……宮逸華一把拉住她的手，道：“我就知道，你腹誹於我對不對？你覺得我無聊地要端掉宮紗廠，是沒事找茬對不對！”
“奴婢認為，並非如此。”施止然被他一把拉著，臉，都幾乎貼近了對方的身軀，她隻覺得心跳狂快，好在低頭，臉稍稍不那麼的紅，她不想再在宮逸華麵前表露什麼，隻得拚命鎮定下來，不久，則端出一副學者氣派，一字一句地、很學術地正色說：
“我過國之人，無論男女都以桑蠶、織繡印染為業，此風起大異別國，姑不論外國之人，會怎麼去想此國之事，單以本國論，則有三大弊端：其一，農人種桑長多於種糧，國人口糧大多從外國來，萬一他日各鄰國與本國交惡，掐斷了糧食進口之路，到時，過國當如何度日？其二，我過國之內，原有銅鐵礦山近百，镔鐵兵器、農具等物，原皆可自給，卻因桑、麻、紗、錦之物得價高，獲利快，無人經營此礦藏開挖的艱苦要命之事，致使本國武器，大多來自奧兀，同糧食一致，萬一此鄰邦忽然反水，該如何是好？其三，我過國依靠錦紗之業，必然重商，全國處處皆是各國商旅混跡之所，所帶來之思想難免泥沙俱下，致使民風狡詐，貪財怕死，不事兵戈訓練，不從文事禮教，萬一國中變亂，人心難齊，兵革不興，從內心相背至外在本事，都難以保家衛國，此，如何是好？”
“你——”宮逸華一時愕然，施止然所列之條目，不正是自己心中的想法嗎？
“如此可見，為君為政者，必革此弊。”施止然仍學究氣地補充，一字一句，很是饒舌：“此弊端是何來源？便是先帝及當今皇上，深愛宮紗之技，兩代寵妃皆從此出，也就可見一斑，且宮紗廠獲利甚豐厚，皇上、戶部等，更珍之重之，國人見宮紗廠地位隆厚，又看那桑、麻、紗、錦之物好做，更趨之若鶩。”
“所以呢？”宮逸華聽著聽著，竟點起頭來。
“故，要革除舊弊，必壯士斷腕，先將‘國人皆仰望’的宮紗廠，斬斷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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