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聊齋誌

冬之蕭殺  第二章 月明星稀（上）

章節字數：3354  更新時間：12-01-29 23: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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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狐在這片林原呆不下去了，她去了積雪終年不化的阿尼瑪吉雪山。她不想呆在那個哥哥喪命的地方。白狐的到來，對於雪山的狐狸來說是一個威脅，因為雪山上的食物也很有限。而且白狐的性子又是那樣的強硬酷烈。白狐在雪山呆了一段時間，發現有一個地方是這裏的禁地。那是雪山凸出來的一處山崖。在山崖方圓十裏之內，沒有任何野獸敢於靠近那裏。終於，在兩三次獵食的較量之中，雪山上的狐狸決定解決掉這個外來入侵的家夥。

     在一場慘烈的爭奪撕咬之後，白狐衝開一條血路向那個禁地跑去。她帶著傷痕累累的身體，努力的攀上那個山崖。所有的狐狸在看到這一幕時竟然齊齊止步，看著那個渾身血色的狐狸攀上山崖。

     山崖上空茫茫的一片，除了皚皚的白雪。沒有其他任何東西，白狐跌跌撞撞的走著。她腦袋裏迷迷糊糊的，不經意間冒出這樣一個想法，就死在這裏吧！這時她聽到有悉悉索索的腳步聲穿來，同時伴著“沙沙”的聲音。白狐睜開眼睛循聲看去登時呆住了：“哥哥！”她掙紮著跑過去，不斷用臉蹭著哥哥的領毛。但是當她朝哥哥的身後看去時，不禁愣住了，九條尾巴？她向後一躍一臉警戒的看著眼前的這個形狀奇怪的‘哥哥’。幻象消失了，一隻金色的狐狸出現在白狐眼前，身後是不斷飄拂的如同金色的火焰般的九條尾巴。

     狐狸用金色的眼睛看了白狐一眼，然後口中吐出一株開有黑色花朵的植物：“吃了吧！止疼的！”一瞬間，狐狸的話喚起了白狐身上所有的疼痛。那鑽心得滲入骨髓的疼痛令白狐意識逐漸的模糊。她顧不了許多，舌頭一卷吞下了那株植物。

     很奇怪，身體變得越來越輕好像要飛上天了，隨之從心底湧上來的是無邊無際的愉悅。在青草的芬芳氣息裏。哥哥不斷地扭頭來看著自己，哥哥將最好的食物留給自己。一切的一切都是充滿著喜悅和美好。在這愉悅中白狐的意識漸漸模糊，身體也越來越冷。金色的狐狸似笑非笑的看著眼前的狐狸。居然敢闖入自己的領地，看起來這隻狐狸不懂這裏的規矩。金色的狐狸坐在那裏等著白狐斷氣。忽然，狐狸的金色眼眸中閃過一絲驚訝。白狐居然微微顫抖著睜開了眼睛。“活下去！”在意識消散的最後一刻，哥哥噴著血霧將自己拉了回來，意識漸漸的清明。鑽心的疼痛又回到身上，而自己的意識也漸漸主宰了自己的軀體。“很厲害！”金色的九尾狐帶著一絲激賞笑道：“你的意誌力居然這麼強，甚至比有些人類的還要強。”白狐因為疼痛“嘶嘶”的吸著冷氣。九尾狐在白狐周圍走了一圈，對白狐吐出一口冷冷的雲氣。那些淌著淋漓鮮血的傷口在雲氣之中瞬間愈合。白狐看著九尾狐，純黑的眼中有驚懼，然而更多的是為這種力量所驚服。金色的狐狸甩了甩一大堆蓬蓬鬆鬆的尾巴，轉身消失在憑空出現的一道亮光之中。

     白狐的再次出現，讓雪山上的狐狸頗為驚訝。更多的則是在驚訝背後的小心和畏懼。它們自然知道那片禁忌的山崖上的居住者。白狐是迄今為止唯一從禁地返回的幸存者。同時白狐發現，狐狸們對山崖上那隻力量強大的同族不僅懷有畏懼，而且還很尊崇。每次獵得的食物，總是挑出最好的擺在山崖方圓十裏之處。然而，那隻金色的狐狸卻並不來享用它的貢品。白狐大著膽子走上去叼起一隻雪兔，向山崖看了看然後將食物吃得一幹二淨。白狐提心吊膽的過了幾天，並不見金色的九尾狐過來阻撓便安然的享用起貢品。狐假‘狐’威的感覺似乎不錯。

     “嗬嗬！看來你過的很愜意！”譏諷的笑聲令白狐的毛發全都豎了起來。爪下是吃剩的半隻雪兔，白狐忽然發瘋似的將剩下的食物塞到嘴巴裏。“都要死了！還吃東西？”金色的狐狸爪子踩在白狐的喉嚨上。白狐扭頭就是一口，咬在了金色狐狸的前爪上。“咯。”牙齒震碎的聲音傳入耳中。九尾狐嗬嗬的笑了，似乎在它看來白狐隻不過是一個打發無聊的玩具。它治好了白狐的傷隻是想讓她陪自己玩的久一點。他冷冷的吹出一口涼氣，白狐感覺到仿佛有一隻無形的巨手將自己托起升入空中，然後支撐自己身體的力量忽然被撤去。自己便重重的從半空中摔到地上，然而在身體觸及地麵的前一刻那股力量又回來了。如此幾番，白狐覺得自己五髒移位。胃部不斷的抽搐。“嘔！”剛吃下去的還沒有消化的雪兔的肉塊全吐了出來。金色的狐狸耍弄白狐的興致很高。它用爪子點住雪兔的骨架，骨架歪歪扭扭的自動拚合起來。一隻白骨森森的骷髏兔子一跳一跳的跳至白狐眼前。跳躍間的‘哢哢’聲令白狐更是反胃。“滾開！”白狐奮力的揮爪想趕開這個惡心的東西，看著白狐厭惡的樣子。狐狸笑了：“害怕嗎？世間萬物最終都會變成這個樣子。到了最後……”九尾狐露出雪亮的牙齒隨之爪子輕輕一劃，骨架迅速的發黃最終變成塵土灰撲撲的堆在白狐的腳下。“即使是人……”九尾狐眼中冒出兩簇火焰。“我……要殺了他們！”白狐咳了一下，將碎裂的牙齒吐了出來。她第一次開口對這個形狀奇怪的同類說話，“我要向你那樣！”白狐因為對於力量的渴望而渾身顫抖。金色的九尾狐看著白狐，眼中的火焰熄滅了。她多麼像最初的自己啊！可是自己已經失去了初心，報仇的初心。“做不到的！”九尾狐抬頭仰望著明月，這裏的月亮似乎異常明亮。白狐狐疑的看著這個月亮。然而，青丘國的月亮比這個還要大還要亮呢。帶著淡淡杜若香氣的風自己是再也聞不到了，青丘國自上古時期便是九尾狐的國度。那裏盛產水碧，靈氣逼人。然而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青丘九尾狐純淨的靈珠自古以來就被人類的巫師視為修行的聖物。上古青丘國的九位靈力卓絕的長老聯手施術布下繁複而強大的結界。然而春熙國的大巫天賦異稟，居然破了上古青丘九位長老保護子孫的結界，春熙國的軍隊在大巫的指引之下踏入了青丘國。他們挖斷了水碧的礦脈，斷了青丘國的靈氣之源。大巫在青丘國最高的神廟中發現了《青丘密錄》，得知了靈珠所在之處。大巫一聲令下所有的成年九尾狐被剖心取珠。而年幼的為煉成靈珠的小九尾狐則被灌下特製的藥水使其身形永不生長然後送與後宮成為妃嬪們的玩物。這樣的九尾狐壽命大大的縮短而且無法繁衍後代，也無法繼續修煉。十年前，自己最年幼的弟弟死了，也許自己已經是這個世界上存活的最後一隻九尾狐了吧！最初收縮身體偷偷躲在被剜了心髒的族人的屍身裏撿了一條命。巨舟載著成堆的族人的屍體駛向遠在大海另外一端的春熙國。族人的身體漸漸腐爛，自己為了活命極力忍耐著與蛆蟲為伍活了半個多月。那段時日是自己一生揮之不去的噩夢，他躲進了雪山。失去了水碧的靈氣，他不得不依靠月亮之精按照古老的青丘修行之術修煉著自己的靈珠。這樣的修行漫長而艱難。然而，為族人複仇的心如同一簇火焰從內而外的炙烤著自己。可是，在自己修煉了兩百年時下山準備去找春熙國的大巫複仇之時卻被眼前所見之景驚呆了。春熙國的國境被一層淡淡的金色‘卍’字網包裹了起來。人類的肉眼是無法看到，但是這金色的巨網阻住了一切靈力高強妖靈的進入。自己竭盡所能卻始終無法將巨網撕開，他恨恨的看了金網一眼轉身離去。每隔一段時間當自己的法力有所增長之時，那金網的力量則更為強大。終於，他在一日抓住了一個上山獵取雪狐的春熙國的貴族。這個貴族身著春熙祭司的禮服。在攝魂術之下，那人說出的一切宛如冰雪將支撐著自己的複仇之火徹底澆滅。春熙的大巫將青丘國滅族之後，犬戎、貴國、羲和國也布了青丘國的後塵。女子國等諸多國家，不得不對春熙俯首稱臣。這些國家的國主不得不遵照大巫的命令交出鎮國之寶，春熙國大巫以這些作為法器，以數千生靈為祭將各種妖靈徹底封入春熙祭天的神壇之下。九天神祭。那個傳說中以無數妖靈靈力向上天換取國泰民安的盛大祭祀。九尾狐驚怒交織“春熙國國祚綿長！”祭司癲狂的向上蒼張開了雙臂。九尾狐憤怒的看著春熙貴族。被九尾狐灌下了曼陀羅的祭司，精神錯亂的衝下了山崖。你是不可能為族人複仇的，你做不到的。想到這一點他心如刀絞。晚上他對著月亮向故鄉的方向第一次流下了眼淚。就算報了仇自己還剩下什麼呢？他第一次懷疑起自己的這個信念。漸漸的，隨著時間的流逝，複仇的信念如同水底的石子經過時間的衝刷磨去了棱角。他殺了春熙的祭司，然而預料之中的死亡並沒有來到。漸漸的，他似乎變得安於現狀。

     當金色的九尾狐回過神來時，發現他居然對白狐訴說著這些往事。也許他需要一個人來傾聽。白狐低下頭想了想，“我隻是一隻普通的狐狸，也許我一輩子也不可能擁有像你那樣的力量，可是隻要我還有一口氣我就一定會為我哥哥複仇。”金色的九尾狐的眼睛陡然亮了起來：“也許，你可以辦到。那張網對於普通的野獸沒有效力。就算你後天的修煉，也不能改變你野獸的性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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