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456 更新時間：11-05-06 11:32
9嫁禍（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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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後傳來清泠泠的聲音，“今天在春水樓為什麼說那樣汙蔑的話？”
張三一開始不想說，畢竟受人所托成人之事，一切隻在不言中，江湖中人無論如何得講一個‘信’字，隻是當‘信’字若與生命相衝突時，張三還是果斷地選擇後者。
…………
“那個人是誰？為什麼要你這麼說？”
張三苦惱起來，“一位年輕的公子，我也不認識，他突然找到我，先給了一半定金，說等事成之後再給另一半。”
“你們怎麼相見？帶我去。”
張三感覺到脖子上冰涼的劍刃有入肉的危險，立即求饒道，“小的實在不知他是誰，他也沒有約定，隻說到時自會來找小的！請，請這位公子饒命！小的實在什麼都不知道啊！……”
背後的人料也問不出什麼，緩緩放下手中劍，走到他前麵。張三一見他的臉，驚叫一聲，嚇得一屁股跌倒——竟是自己今天在眾武林人麵前言語侮辱過的人——荷往煙！
往煙對半年前的記憶一無所知，但卻意識到僅僅慕容連城告訴他的那一切並不完整。往煙聰慧，知道他對自己有所隱瞞，原先並不在意，但那個有著懾人氣勢的人的出現，以及自己劍上另一個‘瀾’字，令他不禁想要探尋事情真相。
張三一見到他，以為他來報仇，跪在地上一疊聲求饒。
其實他並不知道，此時的往煙病痛忽然發作，直如嬰兒一般脆弱。往煙淡淡道，“錢明天會派人給你送去……”
說著，轉身要走，身子卻微微一晃。
張三也是習武之人，瞧見他這一微妙的動作，瞬間明白他體力不支。剛才刀被架上脖子也隻是太過忘形一時不慎，此時抓住機會，歹心頓起。
忽地從地上一躍而起，舉起手中的酒壇子當頭向那病弱少年砸去！
千鈞一發！
酒壇子堪堪挨到少年第一縷發絲時，竟有兩人同時自兩個方向閃電般掠來。
酒壇子被姬離殤打偏，啪啦一聲碎在半空。
那正在欣喜得意的張三被上古神劍莫邪一劈為二。
往煙拖著劍倒在姬離殤懷裏。
往煙背對著張三的方向，並未看見拓跋琤瑽將他一劍劈開。
姬離殤深深看著拓跋一眼，拓跋卻未看他，隻淡淡掃一眼他懷裏意識迷離的少年，起步便走。
“哎呀~~這不是拓跋公子嗎？”
“哎喲~~這不是風絮樓的姬樓主嗎？”
“嗬嗬嗬~~~這不是武林盟主的那位~~親~戚~嗎？”
這三人一模一樣的油嘴滑舌腔調，還將‘親戚’二字拖得老長，不是故意找事又是什麼？
忽然有人排眾而出，冷笑連連，“姬樓主，前幾日你砍傷我們眾兄弟的手，今天由我李昭出麵，就給師兄弟們討個說法！姬樓主，請吧？！”
借著夜色的掩護，這些人竟沒發現自己同門手足就直挺挺死在自己不遠處，還在這裏放肆地汙言穢語。
姬離殤淡淡漠漠給他一眼，卻就是這一眼，直比白刀子還淩厲，嚇得那原先理直氣壯的李昭頓時矮了一大截。
有一人嗤笑，“姬樓主這不是要忙著陪這位小公子沒空嗎？”
又有一人猥瑣地嘿然道，“這小公子既可以陪兩位少俠，不也可以陪陪咱們？咱大老爺們也沒什麼不好意思的，不如一起上~~~”
李昭被姬離殤一瞪之下，就嚇得不輕，心中惱恨，也不禁用言語擠兌，“我看這小子隻陪那些名流俠少，什麼盟主、樓主、世家公子的，咱們這樣的俗人可是瞧不上呢~~~”
眾人一起轟然而笑。
但笑聲未止，遠處突然傳來一聲尖叫，“啊~~~有死人啊~~~”
一幫人回頭去看，正是巡夜人，所處的位置也正是剛才張三被一劍劈開的地方！
點蒼門人察覺不對，呼呼啦啦全奔過去，搜了一圈，卻什麼也沒瞧見。連那巡夜人也不知去向，隻有照路的燈籠翻倒在地。
這幫烏合之眾再回頭，連姬離殤三人也憑空消失！
眾人大驚。
夜，詭異地靜，霧氣絲絲繚繞。
不知誰忽然淒厲大叫一聲，“啊——鬼啊——”
在另一條街的暗處，姬離殤將人交給慕容連城，淡淡道了句，“多謝！”就快步走了，似乎一刻也不想多留。
拓跋也轉身就走，但走了兩步又忽然頓住，慕容連城陰沉一笑，眸底流轉著全然的深沉陰暗，哪還有白日的謙和儒雅？
慕容連城聲音如鬼魅，敲破這沉滯的寂靜，“怎麼？不舍得了嗎？可別忘了你是代表拓跋家而來，不是你自己。”
拓跋這次沒有再猶豫，身子一個騰躍，便迅速消失在街角的城樓上。
所以也沒聽到慕容連城最後一句喃喃自語，“他是我慕容連城一個人的……”
第二天，隨著張三屍體不翼而飛的消息一起傳出的，還有點蒼十幾名弟子再次身首異處！正是昨晚的李昭等人。眾人雖不知昨晚的事，但這些人卻有一個共同特征——那就是俱都沒有左手小指！
姬離殤無可避免地成為眾矢之的！
但這一消息，與進入決賽的五十人中有十人於昨夜猝死相比，已經不值一提，迅速被人們遺忘。
能夠進入決賽，自然全非庸手，卻能在瞬間被人擊殺，而又不留一絲傷口與痕跡，那這人的厲害程度當真令人匪夷所思！
那些死了一派掌門的已經換上麻衣孝布，竟都跪在錦繡樓外的街道兩側，一排二十人，竟有四十人之巨。
從這裏經過的人，大白日瞧見這白衣森森，陰錢飄飄，俱都毛骨悚然。武林間的事，風雲詭譎，一夕變幻的事數不勝數，誰又能道得清？是以，也並不去好奇打聽，隻從此換另一條街走了……
錦繡樓裏。
此時正是正午時分，各武林人士雖驚聞大變，但飯食還是不能少的，是以大多人還是聚到大堂用飯。
人群一旦聚到一起，再喝兩杯小酒，再是膽小怕事的人也能說上兩句。不一刻，整個錦繡樓已是嗡嗡的一片議論聲。
“聽說，張三回來了……”
“真、真的……”聲音裏帶著恐懼。
“不過，回來的是兩個一半的屍體。”
一桌人大嘩。
“什麼是兩個一半？”
“笨蛋！就是被人切成兩半了……”
遠遠近近聽到的人都露出驚懼神色。
“比你們能想到的還要恐怖！是被人從頭到腳一劈為二的~~~~”
“哇——”
“而且啊~~身上還被野獸咬了幾口，估計是被扔到城外的深山老林裏去了。但奇怪的是，卻好像有人故意作對一般，又神不知鬼不覺地把屍體送回來了……”
“啊——”
“現在就在樓上點蒼弟子的房間裏……”
“嗚嗚——好恐怖——”
…………
有些人兀自想著那屍體慘烈的模樣，已經惡心得吃不下飯。
拓跋從外麵回來，自大堂經過，正要上樓，正將這番話聽個正著。高大的身形微微一頓，英俊軒眉也倏地皺起，但繼而又毫無異狀地一步步上樓去。
被莫邪劍所傷，傷口永不潰爛，永遠保持著剛切開時的新鮮粉肉，拓跋救人心切，又是初出茅廬的新手，當時竟未想到後果。
慕容連城也正是考慮到這一點，才替他掩飾，拋屍荒野。
但，這屍體竟似長了腳一般，第二天一大早又安安靜靜地回來了！
姬離殤與別經秋坐在樓上靠欄一桌，內功高強，自然將底下的一切聽得清楚，待拓跋從身邊過去，在眾人瞧不見的角度，彼此詭秘而視。
段暮未語先笑，爽朗的笑聲打破整座樓因這詭異的連續死亡事件所帶來的沉滯。段暮又是個極具感染力的人，更兼上次在春水茶樓為全武林說話，所以各門各派對他印象甚佳！
他這一笑，樓上樓下的食客紛紛舉頭望向他的位置。
碧葉山莊的人曾因葉千金在比武場受傷得他救助，對他很是殷勤，大有唯他馬首是瞻的架勢。此時聽他一開口，碧葉山莊的首席大弟子葉千山首先起身，朗聲道，“如今目下，正是多事之秋，看來武林又要不安寧了，這屆武林大會怪事連連，死傷也甚巨，更有如點蒼、武當這樣的名門大派受到戕害。如今，樓外又跪著這麼些披麻戴孝的人，慕容盟主卻依舊躲在慕容山莊不現身，不能給全武林一個交代，那我們還要這個武林盟主有何用？”
這話用上三分內力，說得氣勢磅礴，使樓裏所有人俱是聞如驚雷，心驚肉跳。卻又不自覺在心裏思量葉千山這話實在有理！
忽有一人道，“我們這屆大會不正是要選舉副盟主嗎？既然大會已經結束，不如由我們各派快點定出人選……”
這話一說，眾人紛紛讚同，就連那些老一輩的人也露出欣然神色。
碧葉山莊的主人葉重雲第一個道，“老朽代表碧葉山莊推薦段門主一票！”
“我點蒼派也推段門主一票！”
這話一出，群雄全都回過頭去，恰見樓外跪了半日的人，全都披麻戴孝，手執白幡地魚貫而入！
剛才說話之人及點蒼其他弟子一起跪到大廳，高聲道，“既然武林盟主不能為我等主持公道！我等又為何要敬他為盟主？從此以後，我點蒼願歸段門主麾下，與段門主同心協力，為門主赴湯蹈火，在所不辭！還請段門主收留我點蒼之人！”
他此言一出，其餘人也一起附和，“請段門主救我點蒼一脈！”
全樓有一瞬間寂靜。
繼而那些披孝的其餘門派也紛紛效忠，道願為百草門鞍前馬後！
如此一鬧，段暮幾乎是以全票通過的驚人受歡迎度被正式列為副盟主！
這個人至始至終一句話不說，一個動作不做，僅僅一聲長笑就贏來一片擁戴，如此的深入人心，也可見此人心計手段及平日裏為人處世，絕非簡單的高明二字可以形容！
段暮壓了壓手，全樓的人俱都安靜下來，極為恭敬地望向他。
段暮微微一笑道，“既然大家如此信賴段某，那段某也不得不說一句公道話。昨日身死的那十名武林名宿可都有一項共同點——就是他們都是最熱衷於探求盟主的囊中瑰寶萬壑春藤經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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