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心,催花淚  第38章 你,滾

章節字數:3035  更新時間:11-05-25 15: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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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世界上,如果要列一個“我最不想見的人”單子,排在第一位的就是我現在眼前的這個人。之所以是他排在第一位,是因為他是個男人,一個本該承擔很多責任的男人,卻做了一個懦夫。他比那個女人,更令我憎恨。所以,現在的我,正在努力克製著自己,不讓怒氣完全爆發出來。

    “許般若,別激動,別激動。”楚良尋按著我的肩膀,把我拖到最近的一張凳子上:“冷靜,冷靜,有什麼話好好說。”

    許向東訕訕地,好像不知道該說什麼,喉結艱難地上下滾動了一下,注意到我狠辣的目光:“般若,爸爸回來看你……”

    “別叫我!你不是我爸爸!”我幾乎是失控地吼道,看到他,我就控製不住自己的怒火,一句廢話也沒有,就衝口而出,打斷了他的話,也打斷了我的冷靜。楚良尋連忙抓著我:“許般若!你別那麼衝動好不好?”我把頭一扭:“你別管我,我不想見到他。”楚良尋有點無奈,似乎也是沒想到我的反應如此激烈。平時,我很少跟楚良尋和羅錦南說起這些家事,對於他們的憎恨也沒有表露太多,現在忽然爆發出來,想必楚良尋也嚇了一跳。

    其實,對許向東,我不熟悉。在兩歲前如果我見過他,到現在我也不可能記得了。在老街呆了這麼久,能認識他,就是舅舅拿給我的那個相冊。裏麵是許向東和孫麗的照片,年輕時候的、結婚時候的、抱著年幼的我的全家福、還有婚紗照。那個相冊就是我認識許向東和孫麗的唯一途徑,如果沒有那個東西,恐怕我根本不認識眼前這個人就是許向東---我最恨的那個人。

    那個相冊我一直保存著,不是對他們有什麼感情和顧念,而是時常看著凝固在時光裏的他們,狠狠地宣泄我的厭惡和憎恨。有的照片還被我用各種顏色的筆畫花、戳爛,那些殘破不堪的照片,就像我對他們的全部感情。許向東一定想不到吧,他的女兒對他的恨是如此濃鬱和不可驅除,但是恨有什麼用,不能對他們造成任何的傷害,不能讓他們體會,這些年來,我心裏的委屈和壓抑。

    許向東顯然沒想到我的反應這麼激烈,他似乎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也不知道該怎麼做。過了一會兒,才是臉上有點忿忿不平地說:“我說你怎麼就那麼倔呢?我欠你什麼了?你至於那麼恨我嗎?”許向東有點為自己找回麵子的意思,說完了,還大口地喘著粗氣,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他這話迅速惹惱了我,一時氣急甚至爆了句粗口:“我日你大爺!許向東,你沒欠我什麼,你沒欠我什麼!你最好是摸著自己的良心說話,你要是不生我多好,把我生下來,把我丟在這,你什麼時候盡到過當父親的義務?要不是舅舅,我早就餓死了!你不欠我什麼,是,你了不起,你誰也不欠,你和那女人一樣,偉大的人!是我欠你們什麼?我上輩子欠你們什麼?我是造的什麼孽才會有你們這樣的父母?現在你回來了,你回來幹什麼?你以為我是路邊的阿貓阿狗,你想起來了,丟一塊骨頭,我就管你叫爸爸,哈哈,許向東,你真是出乎我意料的賤!”

    許向東臉色鐵青,還略帶一點無力反駁的慚愧,隨後還是那抹來自於大人的高傲占了上風,即使沒理也要嘴硬:“許般若,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那時候,我跟你媽離婚,我也是走投無路,我還能帶著你……”

    “我就是個拖油瓶是不是?你就是想說這個吧?說了那麼多,你還不是沒法反駁自己的行為?這些年你做了什麼?哈,你養了我還是給我上學了?你給了我什麼?你還好意思說是我爸爸,你有臉說,我都沒臉聽了!你能不能給自己點麵子,別再讓我笑話你了?”我激烈地反駁著,根本不想聽他說任何話。這個男人從離開那一天開始,就不再是我的爸爸,在我心裏,永遠不是。

    “許般若,你也別那麼過分好不好,我一個人在外麵,吃的苦也不比你想象的少。我是欠你,但是我也是迫不得已,你也要理解我好不好?”許向東苦著一張臉,語氣也緩和了許多,言語裏還有一點示弱的意味,但也少不了為自己辯解。此時的他,已經有點坐不住了,在凳子上挪來挪去,也顯示了他內心的掙紮和思量。

    我冷笑一聲,把眼眶裏的眼淚咽了回去,神色也平靜了許多:“我理解你,理解你一個男人百般推卸自己的責任,也理解你從來不回來看我,更理解你,直到今天還覺得自己沒錯,還覺得是我過分。”

    許向東臉上出現一絲頹廢:“算了,我不說了,沒想到你已經這麼恨我。不過我這次回來,還有別的事要跟你說。”這個男人比照片上老了許多,頭上隱約露出幾縷銀色的發絲,臉上也顯露出飽經風霜的疲憊,那是時光留下的印痕,是其他任何方式都無法留下的。對於那張陌生多過熟悉的臉,能夠認出他,完全是因為我心中那份執念,憎恨的執念。

    我完全無視了他的話,他要說什麼都不關我的事。毫不留情地轉身進了房,把門反鎖著,門外傳來楚良尋的敲門聲,但我動也不想動,隻是輕輕說:“讓我一個人呆著吧。”說罷,就倒在床上,再也不說話,隔著門,我好像也聽到了楚良尋那悠長的歎息和無奈。

    門外再說了什麼,我也完全聽不見了。在這個世界上,被我承認的親人隻剩下了舅舅,其他人在我心裏都隻是陌生人,而許向東和孫麗,更是隔絕在我的心靈之外。小的時候,我很乖很聽話,舅舅跟我說許向東和孫麗的事情,似懂非懂的我,也是懵懂地點頭。可以說,我那蒼白的童年裏,一直在原諒,在諒解,在撫平自己心靈的失落。沒有恨,沒有怨懟,沒有任何的負麵情緒。但是漸漸長大的自己,發現那抹怎麼也填補不上的缺口,才發現自己的心裏已經習慣了在等待中失望,在失望重絕望,最後化為淩厲的劍芒,一點點削弱我心裏的依靠。習慣了沒有親情,就習慣了淡漠。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我算是明白了這一點,也體會清楚了這一點。有的事情,一旦陷入了絕望,就不會被任何東西激起漣漪。許向東現在是回來了,可惜,我對他的憎恨和厭惡,也早就形成了。沒有什麼,能改變了。別說是他回來了,就是他和孫麗一起出現,然後說他們複婚了,我也不會給他們好臉色看。

    一個人呆著,思緒也沒有限製地亂飛,想累了,就閉上眼睛,不知不覺就在混沌中陷入沉睡。這一覺,也不知道睡到了什麼時候。看到他,我真的身心疲憊,比跑了800米還累。睡覺的時候,是周六的下午,一覺醒來,窗外還是一片漆黑。現在是什麼時候?這是我醒來時的第一個念頭。書桌上的鬧鍾滴滴答答地走著,標誌著時光的流逝。我揉了揉眼睛,不由自主地用被子裹住了自己,有點冷。坐起來拿起鬧鍾,順手把台燈打開,這才看到鍾麵上顯示的5點12分。現在是周六下午,還是周末清晨?我疑惑地打開窗,立即撲進來的霧氣告訴了我答案。清晨了,我睡了那麼久?這麼一想,反而感覺餓了。昨晚沒吃東西,現在餓,也正常啊。嗬,我自嘲地笑了笑。

    “還好是周末。”我邊嘟喃著,邊打開房門,打算洗漱過後就找點東西填肚子。開門“咯吱”一聲,卻是有另一個聲音響起:“許般若,你醒了啊。”

    “你?怎麼這麼早?”我驚訝地看著楚良尋,他穿戴整齊,顯然不是倉促起身的樣子,至少也起來一段時間了。按楚良尋的性子,怎麼可能這麼早起床?

    楚良尋似乎是明白了我的驚異,笑著說:“你昨晚沒起來,我想你今早應該會起得早一些,而且昨晚沒吃飯,現在肯定餓了,我還到外麵去買了粉呢。怎麼樣,現在肚子咕咕叫了吧?”楚良尋指著飯桌上依舊熱氣騰騰的粉。

    我怪異地看了他一眼:“等等,我去刷牙。”楚良尋那麼早起,就為了給我買粉?雖然他對我很好,不過這也太誇張了點吧?我看著他臉上和手上被凍出來的紅色,又是驚異的一眼看向他。奇怪是奇怪,不過這也不妨礙我吃粉。

    “喂,我說,有件事……我想跟你說一下。”楚良尋小心翼翼地說,此時正是我吃粉吃得歡的時候。

    我吸了一口嘴邊的粉,警覺地問:“關於什麼的?”我就知道,肯定事出有因。

    “關於……許伯伯說的那件事……”楚良尋看了我一眼,緩緩從嘴裏吐出這句話。

    “你給我滾蛋。”我簡單地說了五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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