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016 更新時間：11-07-10 08:06
再次見到俞蘇潔的時候，我和林歌正在酒吧裏PK。他一邊仰頭喝光杯子裏的酒，一邊歎道：“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把你這個女人帶上了道，你看看現在，酒量那麼大，這不是叫我沒法混了嗎？”
“現在後悔也晚了。我跟你說……咦，俞蘇潔？俞蘇潔！”我定睛一看，那個端著酒杯巧笑倩兮的人不正是俞蘇潔嗎？我連忙叫道。
俞蘇潔轉過頭來，片刻之後也驚喜地說：“哎，是你啊，好巧，怎麼能在這裏看到你。怎麼？今天怎麼會來酒吧，我還以為你這樣的乖乖女，一輩子也不會跑到這樣的地方來呢。”
“我哪裏是什麼乖乖女，我來陪這個死人喝酒。你呢，來幹什麼。”我笑道，指著林歌給俞蘇潔介紹。
“這個人看上去有點眼熟，是不是以前見過……”俞蘇潔看著林歌，眼裏閃過一抹驚豔，或許她也很少看到能跟林歌這樣長相媲美的人吧，隻是隨後她又疑惑地自言自語起來，低著頭好像在想什麼。
林歌衝她點點頭，繼續喝酒，先前的聒噪完全被收斂起來，我真佩服他，麵對別人的時候比誰都冷漠淡然，但是對著我們幾個，比誰都聒噪。我忙解釋道：“就是之前，我們初中的時候不是到外麵去玩嗎，在山上賣東西那個小子就是他了。那一天太陽都曬屁股了他才起來賣東西，我們都說他是個懶惰的商人來著。怎麼樣，看你的樣子，是還記得他吧？”
“啊，哦，就是他啊，嘖嘖，沒想到，這麼久了你們還有聯係啊，怎麼，不會是發展出什麼了吧？你好，我叫俞蘇潔。”俞蘇潔甜甜一笑，還順口開著我們玩笑，我覺得沒有一個男人可以抵擋這樣的誘惑。林歌卻完全把我給震撼到了，他既沒有點頭，也沒有說話，隻是繼續喝他的酒，就好像完全沒有聽到俞蘇潔在跟他說話，我見狀不妙，隻得撞了撞林歌的手肘，暗示他不要那麼冷淡。林歌不悅地轉過臉來，用那張近乎完美無瑕的臉龐對著我，不是對著俞蘇潔，而是對著我，吐出三個字：“知道了。”
身邊的俞蘇潔顯然很是尷尬，也許她是從來沒有遇見過這樣的情況，在她的世界裏，應該從來沒有人這樣無視過她，此時她就那樣有點手足無措地愣在了原地，我隻得站出來打圓場：“嗬嗬，他這個人就是這樣啦，見到生人，還……害羞。對的，就是害羞。沒什麼了，不要理他。來，我們幹杯。怎麼樣，剛才我說，你來這裏幹什麼呢？”
“有個同學生日嘛，我們出來喝酒，發泄下被高三老師壓迫的煩悶心情。沒想到碰到你了，就你們倆嗎，楚良尋……”說到楚良尋，俞蘇潔猶豫地看著我：“你別多想，我是……”
“沒什麼，老同學嘛，說起他也是正常的。他在技校學修車，一個月才兩天假，可沒那麼多時間來跟我們喝酒。”我笑了笑，知道她心裏在想什麼，老實說，家世那麼好卻能時時顧及別人感受的女生，真的不多了。
俞蘇潔點點頭：“學修車也不錯哦，嗬嗬，以前他老是不想到學校上課，現在倒好，一月30天28天都要呆在學校裏，他可要煩躁死了。”
“還好了，嘿嘿，那家夥就應該丟到那種地方去受苦受苦才好。”我附和道。卻意外注意到林歌漫不經心地瞟了俞蘇潔一眼，臉上露出些許的不耐煩。那種眼神和表情我很久沒看到了，林歌很少在意那些陌生人，根本就不理會，也無所謂喜歡或者討厭了。
俞蘇潔不知是感覺到林歌的目光還是怎麼，放下酒杯說：“我去下洗手間。你們聊。”
“幹嘛用那種眼神看人家，人家招你惹你了？還是因為這麼個大美女卻喜歡楚良尋，你心裏不平衡？”俞蘇潔一走，我就責怪起林歌來。
林歌鄙夷地看著我：“你不是喜歡楚良尋嗎，怎麼有個那麼大的美女喜歡楚良尋，你不生氣啊，還跟人家談得那麼歡快。”
“我有什麼好生氣的，這我管的著嗎，難道要把楚良尋藏在家裏不讓他出門不讓別人認識他？”，說到這裏我意識到什麼似的，連忙擺擺手否認，“不不，誰說我喜歡他了，去你的，少套我的話。”
“喜歡就喜歡，有什麼好掩飾的。”林歌的臉上帶著說不出的落寞和無奈，忽然之間他就孤獨了起來，好像全世界隻剩下了他，我知道這一刻的林歌是無法接近的，這樣莫名的感覺叫我忽然不安起來：“你怎麼了，忽然那麼……”
“嘿，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吧，許般若。”林歌轉過臉來對著我，認真地說著，好像下定了決心似的，“不過，你不能告訴別人，無論是跟你關係多麼好的人，哪怕是，楚良尋。這件事我隻想告訴你而已。”
“什麼事情啊，那麼嚴肅，我可以選擇不要聽嗎？”我被他嚇唬到了，想了想，說。
林歌搖搖頭：“我想告訴你，你必須知道，可是這個秘密你隻能爛在自己的肚子裏了。”我無奈了，隻能順著他：“你還真是的，自己都忍不住要告訴我，還非要我不能告訴別人不可，你這就是把你自己的負擔交給了我，還不許我找別人擔負我的負擔。”我對別人的各種事情好奇心都很弱。所以不是很想知道所謂秘密什麼的，多知道一個秘密，就是多背負一些必須保密的沉重。但是林歌的表情，卻出乎意料有點似笑非笑的自嘲。
“許般若……”林歌喝了一大口酒，然後衝著我笑，這一刻我看著他略有些潮紅的臉，忽然感覺他迷離的臉龐上閃過那麼多的悲傷和無奈，那些上天賜予的精致五官上，此刻隻是協調無比地表達了一個意思：這張臉的主人在這一刻脆弱地沒有任何防備。林歌不知什麼時候紅了眼眶，他說：“其實我，喜歡楚良尋。”
說完這句話，他揉了揉發紅的眼眶，緊緊盯著我，好像在等待一個生死審判，他在害怕什麼，或者在擔憂什麼。
他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全世界都在我耳邊寂靜了。我是真的被傳到耳朵裏的這幾個字震撼了，看著林歌通紅的眼不自然地問：“你是說……”
林歌直接把櫃台上的酒瓶拿起來，狂飲一大口，此時此刻，或許隻有酒精才能帶給他麵對我、麵對現實的勇氣了。然後他對著我重重點了點頭：“對，你沒聽錯，我就是個GAY，我愛楚良尋，我愛上一個男人。從很久很久以前，不，從我第一次見到他，見到你們。從第一眼開始，我就……愛上了。”
我沉默了。
林歌看著木然沒有表情的我，看著沉默不語的我，看著低頭不再看他的我，默默地低著頭痛哭：“很惡心，是不是……很變態吧……”這個比我還大的男孩，就這樣在我麵前失聲痛哭，那是任何時候都沒有發生的，楚良尋出走的時候沒有，他自己被人打傷住院的時候更沒有。就是在這時候，麵對我的沉默，他哭了。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我不是故意的。我也告訴自己，我們都是好朋友，他是愛你的，你也是愛他的。我跟你是好朋友，跟他也隻能是好朋友，我無數次告訴自己……可是他出走的那一天，我真的難受地要命，害怕一輩子也找不到他，我知道就算被人不理解，被人說惡心或者變態也沒有辦法可以改變這個事實了，我隻能愛著他，哪怕永遠也不能說出來，我隻能一直一直愛著他了。對不起，許般若……”林歌悶悶的聲音帶著哽咽傳到我的耳朵裏，震撼到我的心裏。
“我有時候也羨慕你，可以名正言順光明正大地愛他，甚至剛才那個叫人一看就討厭的女人也可以名正言順地……甚至無數在路上走著的女人，都可以理直氣壯地愛上他，愛著他，可是我……”
“在你們的心裏，都一直把我當做好朋友吧，這樣的事情本來就是錯誤的，就是不該的，可我就是愛，怎麼辦……許般若，我隻能告訴你了，我覺得我再不告訴你，我就真的是很不應該很對不起你們了。可是我害怕告訴他他就再也不理我了，我不敢，我隻能告訴你，或許我也該離開了，我根本就不該回來。我想過不再回來的，隻要知道他平安回來就夠了，可是我還是忍不住回來了，回來了我又舍不得離開……”
“許般若，對不起……”
“對不起……”
林歌的聲音漸漸弱了下去，我把他拉起來，看著他淚流滿麵的樣子的，心裏真的難過地想要立刻死去，我的確是被震撼了，是因為我怎麼也想不到，竟然是這樣。我用手指為他擦臉上的淚水，一點一點，小心翼翼，然後笑了笑：“林歌，你個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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