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064 更新時間：11-07-16 14:01
我猜楚良尋一定是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了紀北年，所以再找我的時候他會淡淡地說：“開始新的人生吧，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事情。”我看著那雙波瀾不驚深得像是海底的眼，不由得晃了神。紀北年跟我是一個學校我是知道的，但我實在沒想到他竟然讀的是心理學專業，這看上去就跟楚良尋忽然成了宇航員飛到了月球上一樣不可思議。老實說，他是個很好的傾聽者，據說這是成為一名心理醫生必備的個人素質。想到這個家夥將來要成為那種引導人向上的心理醫生，我就有點想笑。而俞蘇潔在我們同城的一所大學裏，其他的我也沒有仔細去問，畢竟是與我無關的事情，我也沒那麼好的興致。
差點忘了說，這座城市叫做康城。這城市距離涼城和迪定都很遠很遠，也是一座頗為繁華的城市，其實這個世界那麼大，在我們不知道的地方，多的是廣闊的世界。那麼又何必讓我們冤家路窄，全部都擠到一個地方呢。我覺得很可笑。我喜歡康城的氛圍，不像涼城那樣慵懶淡然，也不像迪定那樣繁華背後盡是刀光劍影，這個城市有很多的大學，學術氛圍濃厚，很多大型的研討會也是在這裏召開。或許逃離了一個地方，真的能開始一段新的人生，可是我也不知道我自己還有沒有那樣的心靈，那樣一種想要開始一段新的人生的期盼。
我上大學了，楚良尋也在康城隨便找了個廠子當學徒，掙幾個錢，勉強糊口，還要攢錢給我讀書。有時候我想，他是不是真的被我給拖累了，明明回到林氏就可以過上衣食無憂的生活，不愁吃穿，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任何在我們現在看來不能實現的夢想都可以立刻完成。可是如果他真的回去的話，我也不會原諒他的。我知道他是不會回去，我相信他。我也不知道在迪定的戰爭結束了沒有，林氏害死了林歌，現在楚良尋和羅錦南都離開了，究竟這場戰爭是不是就能落下帷幕。但這也不關我的事了不是麼，我不過是個沒什麼關係的小丫頭片子，也不會再有，什麼利用價值了。怪隻怪我自己太笨，或者說，林晨璟的演技太好，有那麼幾秒，我還真的相信他是認真的了。可是林晨璟，如果我告訴你，我從來沒有真正相信過你喜歡我呢，你會不會也稍微有那麼一點挫敗感。這也不重要了吧。
既然都離開了，就不必想那麼多從前的事情，眼下開始的是我的大學生涯，不再是小孩子了，也可以名正言順地把自己當成大人來看待，做自己該做的一些決定了。我想等我有了假期，我就跟楚良尋一起回涼城看看舅舅和楚良尋的奶奶，真的是很久很久沒有回去看他們了，不知道他們可還好。
不過那都是假期的事情了，我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調整我眼前麻木的自己。麻木的感覺是怎麼樣，任何的喜怒哀樂都挑不起我的興致，任何的人和事都好像走不進心裏了。有時候莫名就想哭，有時候莫名就想笑，好像沒了什麼可以來控製自己的感情和情緒，恍然陷入回憶，就會想起那麼多那麼多的過往，入夢糾纏，不是大哭著醒來，就是悵然若失地茫然著。我真的不知道所謂的死亡就是這樣，再也不能見到他，再也不能聽到他說話，關於他的一切一切都隻存在在回憶裏，然後在時光中漸漸淡去，也許有一天我就忘了他。想到這一點我就會很害怕，也許有一天，我真的會忘記林歌，怎麼辦……怎麼辦……
紀北年常常在沒課的時候來找我，站在宿舍樓下讓人來叫我。幾乎整個宿舍樓都知道他每天都要來找我了，對我投來羨慕的神情，凝視著紀北年那張淡漠又有些許親切的臉龐，露出一種我最最不屑的花癡表情。我真不明白為什麼這個世界上還有這樣的女生存在，看到稍微長得好看一點的男生，就動都動不了了，就因為一張好看的臉皮，就覺得這個人該是自己想象的那樣優秀那樣完美，然後盲目崇拜愛慕——明明沒有真正接觸過。從小到大我都是這樣認為的，從前或許我都是一笑而過了，可是現在我明顯帶上了嘲弄。
我真的不想承認是因為林晨璟帶給我的後遺症。當初他接近我，不就是牛皮膏藥一樣，每天纏著我，就算我冷言冷語，也一點都不知道退縮，每天跟著我，所以才會漸漸熟悉起來，甚至把他當做了朋友。可是到了最後，隻是成為了一個工具。所以現在紀北年這樣的行為，令我有些莫名的反感。
“如果沒事的話，不要來找我。”我站在他的麵前，說。
“我想送你個禮物而已。”紀北年也是淡淡的，好像很自然，沒有任何尷尬的表情。
“禮物，今天是什麼日子？”我茫然地問。
紀北年眨了眨眼，好像有一點點驚訝：“額，今天是你的生日。你不記得了嗎？”
“我的生日。我還有生日啊。”我比他更加驚訝，“我真的不知道，你怎麼知道的？”老實說，對於生日，我幾乎沒有把它當回事。
“那你現在知道了。隨便找個人問一下都知道。”紀北年笑了笑，“跟我出去走走吧，好嗎？我知道你今天沒課。”
“……”我沉默了一下，什麼叫隨便找個人問一下都知道，我自己都不知道，還有誰知道：“好吧，等我一下。”然後我就噔噔噔地跑上樓，換了衣服下來。紀北年還是長身玉立地站在那裏，樹葉在他的臉上投下陰影，他的臉龐明明滅滅，藏著的微笑和淡然讓人莫名心安。
“第二次。”紀北年說。
“兩個人單獨出行嗎？”我愣了一下，電光火石間想到的當初的那一場出行。
紀北年點點頭：“是啊。感覺怎麼樣，比起那時候，有好多的不一樣了吧。”
“過去了好久好久，什麼都已經不一樣了。”我說。
“嗯，當初的所有不如意，現在也都過去了。”紀北年若有所指地說。
我又是沉默了一下，學心理的就是不一樣，還沒上多少課呢，就會開導人了。當時所有的不如意，現在都過去了，現在所有的不如意，將來也都會過去的。都會過去，誰不會這樣說啊，可是能坦然麵對的人，有幾個，說到底，還得靠自己來解開自己的心結。
“好了，別說這些了，要去哪裏？”我問出這話，又想起之前想的那些，補充道：“以後你不要每天找我，我會想起當初林晨璟就是這樣利用我的。”
“我知道了。”紀北年微微一笑，“等下我要送你什麼，你都必須接受的，你現在就要答應我。”
“嗯。”我隨口答道，有本事送我一架飛機，那我就不大想接受了。
兩個從學校一直逛到外麵，紀北年有一搭沒一搭地跟我說著話，他還是像以前一樣，話少。而我也跟以前差不多，話更少了。兩個人之間的沉默有時候會演變成致使兩個人不能相處的理由，但也有像我們這樣的，成為了我們之間的默契。
“到了，進去。”紀北年停了下來，偏著頭對我說。不抬頭一看，是手機專賣店。我猶豫道：“你不會要送我手機吧。”
“嗯。你自己答應的，什麼都會接受的。”紀北年直視著我。
“……”我忘了也有很小但是也很貴的東西，“你錢多就去扔，別浪費在我這裏。”
“沒手機不好聯係。”紀北年說著，就往裏走。我沒奈何，隻得跟在後麵。
幾分鍾之後，我們從專賣店裏出來，紀北年把手機遞到我的手裏：“拿著。裏麵有卡，也存了我的號碼。”
“你現在對我到底是怎麼樣？”我沒有接，而是問。
“喜歡你，想跟你在一起。”紀北年坦然地說。
“我不會跟任何人在一起，我已經……”話沒有說完，紀北年手指就放在我的唇邊：“我不在意，真正愛你的人不會介意。不是你的錯，不要這樣自責。好了，拿著吧，是我想找你，這是禮物，不收很不吉利的。”
“……”我幹涸似了的眼劃過一絲無奈：“隨便你好了。”反正你也不可能忍受得了我。這是我自己在心裏說的。
“去哪裏玩麼？”紀北年溫和地問。
我搖搖頭：“累了，想回去睡覺。不想動。”
“好吧，我送你回去。”紀北年順著我。
“嗯。”
其實回到宿舍以後，我就想起了楚良尋。紀北年記得我的生日，楚良尋記得嗎……不過，這有什麼呢，我現在什麼也不能奢望了啊。連我自己都已經放棄了，我沒有什麼資格，跟他在一起。看看窗外，滿目蕭索，落葉紛飛，已經是秋天了啊。秋天過後，又是天寒地凍的冬天。嗯，循序輪回，可是擺脫不了死亡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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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書即將完結。歡迎跳坑《何以笑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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