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273 更新時間：11-04-20 17:26
三月是個多情的季節，三月的杭州好似一個懷春的少女般的多情。
凝香樓，杭州最有名氣的青樓。在這裏隻要你出的起價錢，你就可以享有一切，甚至是別人的命。不管是達官貴人，賈商巨富還是江湖人士，都喜歡來這裏揮霍，似乎隻有這樣才配的上他們的身份。當然一般人是不可能來這裏的，因為這裏一夜的花費就能讓他們安安穩穩的過上一輩子。
此時，莫問天就站在凝香樓外，冷冷的看著“凝香樓”三個燙金的大字。他其實很討厭這個地方，他寧願一輩子也不要回這裏。所以他才選擇一個人在獨居，其實不管他住到哪裏去，他依舊逃不開這裏，逃不開那個人，逃不開宿命，或許隻是為了一個心裏上慰藉吧。如今他卻不得不回來，因為那個人要他回來。每次那個人要他回來，他都會去殺掉一個毫不相幹的人，他厭倦回到這裏，那是一種深入骨髓的厭倦，他厭倦了殺人，厭倦的了現在的一切。
他終究還是緩緩的走了進去，凝香樓總共有三層，裏麵裝修得十分的豪華，應有盡有。賭博聲，淫笑聲，各種各樣的聲音，充斥著整個大廳。看著那些搔首弄姿女子，他心裏充滿了悲涼。她們就和他一樣，沒有自我，沒有明天。
他默默穿過大廳來到後院，然後又穿過長廊來到一處假山處。他輕輕的轉動了下假山上的一塊石頭，忽然一閃石門緩緩的打開了，他像鬼影一樣的鑽進了黑暗之中，這裏對他來說早已輕車熟路。
“你來了。”他剛一進門就聽見了他的聲音，這是一個中年人的聲音，聲音還是那麼洪亮那麼威嚴，讓人不可抗拒。
小屋很黑，沒有陽光，隻有一盞昏暗的油燈。小屋陳設很簡單，牆上掛著幾幅字畫，看不出出自誰的手筆，不過這一切卻不是他關心的。貼著牆邊有一張陳舊的伏案，伏案上擺滿了書籍，伏案後有一張陳舊的太師椅。簡單小屋，簡單陳設，卻透著一種莫名陰森。
他沒有回答，隻是靜靜的站在那裏。
一個高大魁梧的身形緩緩的轉了過來，臉上卻戴著一個鬼麵獠牙的麵具，隻是眼神卻十分的淩厲，似乎要看穿人的心。
他當然知道他的習慣，從他記事起，他就記得他一直戴著這個麵具。他似乎見誰，都戴著這個麵具，所以也沒有人見過他的真麵目，但是卻不妨礙他在大家心中地位。
他默默的看著他，他也靜靜的望著著他。片刻過後，中年笑了，是的從他的眼神裏可以看出一絲笑意。中年人笑道：“你還那樣，永遠不肯多說一句沒用的話。”
他還是靜靜的站著，似乎正如中年人說的那樣。
鬼麵人止住了笑意，緩緩從背後伏案上的書籍中拿出一張玉箋遞了過來。
他知道該來的終究是來了，他已經從這裏接過了數不清的玉箋，每張玉箋都是那麼精美，可是美麗的外表下代表著的卻是無盡的殺戮。他真的不想接過他手中的玉箋，可是他知道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他終於還是伸出了顫抖的雙手，是的，他的雙手明顯在顫抖，隻是在昏暗的燈火下，顯的不是那麼明顯。
鬼麵人已然看見了那雙顫抖雙手，卻並沒有點破或者提醒什麼，隻是靜靜的等著。
玉箋似乎又千斤重，他已經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蕭離別，藏劍山莊”。
他當然知道玉箋裏的內容代表著什麼，可是這次卻沒有時間，讓他感到很是奇怪，不過他卻沒說出心中的疑惑。
“看清楚了吧，這次沒時間限製，不過你也得盡快做準備，因為你這次完了你就自由了。”鬼麵人淡淡的道，似乎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是的，自由，當他聽到自由兩個字時，他的大腦出現短暫的空白。的確，就如一個乞丐一突然得到了一大筆財富，當莫大的幸福突然降臨時，突然之間會感到不知所措，人就是這樣一種感性的動物，不管他是什麼人。他正處於這個狀態，他從沒想象過這一天會突然的到來，他發誓他從來都沒想到過。他曾經甚至都想好了自己的結局，他想到自己終究一天不是死在自己的劍下就是死在他人的劍下。可是，幸福卻來的如此突然，讓他一點準備都沒有。從他的眼神裏可以看出，他有多麼的激動，可是片刻過後，他恢複了平靜。
是的，作為一個殺手，很少有是事能讓他如此的大動心神，可是他也知道蕭離別是什麼樣的人。在江湖中人的心中，他就是神一般的存在。當今朝廷腐敗無能，但是蕭離別數次率領江湖人士北上抗擊胡人，為國為民立下了赫赫功績，且為人忠肝義膽，在江湖上也是名聲在外。俠之大者，為國為民，他就屬於這麼一類人。
他猶豫了，這麼一個為國為民的大俠，要是就這麼被他殺了，後果將是怎樣。他雖隻是個殺手，但是國家大義他還是明白的。他現在很痛苦，一邊是他夢寐以求的自由，一邊卻是要陷萬民於水火之中。他的確很痛苦，從他的眼神和全身顫抖的身體可以看出。現在他的心裏正天人交戰，似乎出現了兩個一摸一樣的他。
鬼麵人隻是在一旁靜靜的等著，並沒有催促他。他知道一切盡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他很享受這樣的感覺。隨之他的眼神卻變得無比的陰狠，似乎想起了什麼痛苦事，不過這種神情隻是一閃而過。
他最終還妥協了，是的他妥協了，自由對他來說太重要了，甚至比他的命都重要。什麼民族大義都是狗屁，他要的就隻有自由，縱然這次九死一生，他的腦子裏也隻有自由。他隻想過過那種夢裏才能出現的生活，他眼神裏的痛苦慢慢的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興奮，莫大的興奮。
鬼麵人笑了，他的確笑了，他並沒有笑出聲來，隻是眼神裏充滿了笑意。因為他已經知道了結果，所以他也沒必要在留在這裏。
他走了，留下了他一個人在屋子裏。
天色暗了，他依然靜靜的站在那裏，隻是眼神裏的興奮依然未退卻，似乎在幻想著美好的未來。
更聲響起，他終於從幻想中清醒過來，隻是眼神裏卻充滿了迷惘。的確，一個一直都生活在黑暗中的人，突然能和正常人一樣享受陽光享受生活，心裏多少有點迷惘。但卻絲毫不影響他內心的喜悅之情。
他現在需要喝酒，他需要知道突如其來的一切不是在做夢，如果是夢，他寧願永遠也不要醒。
他也走了，隻留下簡單陳設，簡單小屋以及那盞昏暗的油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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