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861 更新時間：11-04-24 17:32
火。
燃燒一切的大火瘋狂地吞噬著所有的一切。哭喊聲，慘叫聲，求饒聲，咒罵聲……在大火中肆虐狂嘯。昔時金壁輝煌，氣勢磅礴的曲陌堡消逝在那翻滾著的紅色海洋內。
風在怒吼著，奢靡而冷清的夜正如現在。
聽，那樹葉與風之間摩擦聲。是否正如刀劍刺入身體所發出的聲音，那麼地相似啊……
這，是一場夜的盛宴。
瑤站在峰頂，冷眼俯視著這一切。嗬嗬，江湖上聲如灌耳的曲陌堡啊，就這麼毀在了這麼一場大火裏。瑤越想越激動，她瘋狂地大笑，“哈哈哈哈……”笑得周身顫抖，不知不覺中，淚水順著她那傾國傾城的麵龐上滑落。
“十三年了，整整十三年了！我終於……終於完成了！哈哈哈哈……終於完成了啊……”瑤哭著，笑著，恣意地宣泄著自己長達十三年的情緒。
良久，淚流滿麵。
她漸漸平靜下來，盯著被燒得僅剩支架的曲陌堡，耳畔縈繞著堡內眾人的哀嚎聲，慘叫聲。唇角，綻放一抹極致美豔的傾城之笑。
“報告尊上，曲陌堡堡主微生期連殺十三血衛後自刎而死，屍體已經被帶了出來，請尊上告知如何處理。另外，微生期的三個兒子和兩個女兒除了微生訣外，全部死亡。微生訣在兩名影衛的帶領下逃出堡內，屬下已經派了三月，七月，十月去追，相信很快就能得到消息。除此三人外，曲陌堡內堡共三萬一千零六十九人盡數殲滅。外堡死了四分之三的人。請尊上指示。”幾乎是眨眼間，瑤的身前突然出現一個黑衣男子的身影，他朝著瑤跪下，恭敬地回答。
“嗬嗬，把微生期的衣服扒了，在他身上砍八十一道傷痕，撒上蜂蜜後放在陽光下暴曬三天，再把他加上調料製成肉醬，給各大門派的掌門人每人送上一瓶。我要讓微生期這個混蛋死都不能入土。哈哈哈哈哈……哈哈……”瑤溫柔地笑著，說出來的話輕柔如耳語，但卻狠厲如惡鬼。她輕輕地整理好淩亂的發絲，“那個混蛋逃出的女兒就是內定的陌主嗎？”
男子神色不變。“四月搜到了堡內內定的陌主名單，經確證後，的的確確是他的二女兒微生訣無疑。”
“很好。”瑤滿意地點了點頭，凝望夜空，漆黑如墨的夜幕上孤月高懸，慘白清晰，群星黯淡。“有他的消息了嗎？”
“回稟尊上，香公子至今毫無消息。”
“哼！沒用的廢物。情報局的人怎麼幹事的，連個人都查不到。”
男子依舊不動。
夜，風在吹。
一條僻靜的小路上，兩個身影如箭般地迅速，在路上留下了一連串的殘影。
“藍叔叔，風叔叔，你們放開我，我要回去和爹爹在一起。我要和爹爹在一起……”一個看起來不過十一二歲的小女孩正被夾在一個黑影懷中，不停地掙紮著，她抬起淚眼婆娑的小臉，不停地哀求著。雖然稚嫩，卻有傾國傾城之貌。
抱著她的那個中年男子無奈地詢問：：“老風，怎麼辦？小主她到現在還不能安靜下來。”他虎目含淚，渾身上下滿是灰塵。
另一個男子腳步不停，“點住她的穴道。”
小女孩聞言掙紮地更急，“風語，你混蛋，我要回家，要回曲陌堡……”抱著她的男子無奈之下，隻得點了她的穴道。
小女孩動不了了，隻剩下一張嘴。“姓風的。你這個混蛋，壞蛋，王八蛋，臭雞蛋，臭鴨蛋，臭蛤蟆蛋……”
風語淡淡地說：“若是她再叫，就把她的啞穴也點了。”
女孩急道：“你敢！”
風語卻是沒再回答。女孩啞穴已被點了。她噙著淚花，身體因掙紮太久而酸軟無力，其實不需要風語威脅，再過一會兒，她自己就會先支持不住。
碩大的圓月散發出慘白的光暈，絲絲縷縷，構成一張極其密集的光網。
冷風吹來，正在趕路的兩人突然停住了。
圓月的渲染下，前方不遠處悄然佇立著一個人。
一個穿著白衣的少年，他背著他們，黑發束冠。黑色綢緞般的柔順長發輕輕披下。微風中，衣訣翩飛。雖未見到他的麵容，卻自然而然地為他周身散發的朗月古華般的氣質所折服。
風語示意藍衾後退，獨自上前。“不知公子是誰，為何要阻我們去路。”
少年緩緩地轉身，月光下，傾國傾城的臉龐上噙著一縷微笑。
風語和藍衾不約而同地倒抽了口氣。那少年，竟長著一張和微生訣有九分相似的麵容，隻不過，看起來比微生訣大了一點而已。
“瑤曲，你償命來！”藍衾怒極，衝上去就要跟這名少年決鬥。
風語攔住了他，“他絕不是瑤曲！”轉向一直微笑的少年。“九曲早已死傷過半，據在下估計，公子應該是香曲，不知風某此番估計對否？”
少年含笑點頭。
藍衾這才認真打量了麵前這位少年，“瑤曲糾集一幹邪人成立了七殺朱雀，今夜進攻曲陌堡，曲陌堡危在旦夕，堡主囑咐我等一十八人護送各位小姐公子出堡。我們這一路原本三人護送，已經死了一名兄弟，望香曲公子能與我們護送小姐脫離危險。”
少年依然笑著不語。
藍衾又想張口，風語攔住了他，麵對藍衾疑問的眼神，緩緩掏出兵器，“他若想幫我們，早就幫了。”
少年待得兩人都擺出作戰姿勢，歎了口氣，這才悠悠開口，“何必白費力氣呢。”聲音清朗溫和，如珠碎玉。
“打不過也得打，難道你會放了我們嗎？”藍衾怒視道。
少年含笑，“可以。”
藍衾驚道：“怎麼可能？”
見少年不像開玩笑的樣子，風語拉著藍衾換了條路運功欲走。
少年輕跨一步，霎時間仿佛有千萬道幻影閃爍，眨眼間少年仍擋在他們前方。
風語直接出了一掌。
少年的身體在霎時間幻化成千萬道虛影，一掌落空後又逐漸顯現出來。依然含笑而立。
“你到底想怎麼樣！”
少年含笑說道：“你們走，可以，但三個人中必須留下來一個。”
月輝下，少年如濁世佳公子般俊秀出塵，但與此同時兩人心卻沉入穀底。
又是良久，遠處火光衝天。
風語咬了咬牙，時間不多了，必須趕快離開。“我留下。”
“老風！”藍衾驚道。
風語沉重地看著他，“好好照顧小……小姐，跟隨堡主闖蕩江湖這麼多年，我，死而無憾。”風語盯著少年，“希望你信守承諾，否則，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言罷，將手中長刀刺進胸口，鮮血，噴濺出來。身體倒地。
“嘭！”身體倒地。
“老風！”藍衾淚流滿麵，他胡亂地一抹臉上的淚花，最後望了一眼昔日的同伴，提功，離開。
少年這次果然沒有阻擋。
少年帶他們走遠，揚聲道：“你們都出來吧。”
無人的小道上，突然顯現出三個人，兩男一女。
“我若沒有記錯，你們是三月，七月和十月吧。”少年柔聲道。
“是！”
三月是男子之一，他穿著一身白衣，光從衣服的用料上就得知這衣服定然名貴非常。他長得十分俊朗。
七月是名女子，穿著一身紅衫，身材嬌小玲瓏，五官精致，此時她正抬頭好奇地打量著少年。
十月是男子，這三人中，反倒是他一人穿著黑色蒙麵衣衫，看不清麵容。
三人均是十七八歲左右。
“你就是尊上戀戀不忘的香公子？”七月用她水汪汪的大眼睛注視著少年，聲音嬌脆，似乎想從他身上瞧出點什麼。
“如假包換。”少年笑答。
“喂，那你為什麼攔著我們捉這三個人，還放跑了兩個，你難道不知道我們會為此受到責罰嗎？”七月皺了皺鼻子，顯得十分憤懣。
“你們帶我去見瑤，我自會一力承擔，不會連累你們的。”少年溫和地笑著。
“你膽子好大啊！竟然敢直呼尊上的名字。”少女驚訝地看著他，隨後想到了什麼，“萬一尊上還是不放過我們怎麼辦？”
少年依舊淺笑，“人已經走了，你們還能怎麼辦？”
七月鬱悶地摸了摸鼻子，“好像也是喔，那我們走吧。”說完，就領先離開。她走了會兒，看見眾人還沒動，招了招手，大家這才離開。
從始至終，三月和十月沒說過一句話，三月一直寵溺地看著七月和少年一問一答，而十月則完全看不清表情。
峰頂上，瑤蹙了蹙秀眉，“怎麼到現在還沒回來？”
突然，她怔住了，呆呆地望著一個角落，身形顫抖。
一身白衣的少年從角落中徐步走出。
在月光下，兩人的容貌，驚人地相似。
宛若一人。
瑤猛撲上去，緊緊地抱住少年，欲言，卻潸然淚下。“我就知道是你，香，你終於回來了……”她的聲音斷斷續續，淚流不止。
“乖。”少年輕輕地拍打著瑤的背，聲音柔和，
瑤就這麼訴說著自己這些年的相思之苦，少年也安靜地聽著。
從遠處望，兩人宛若一人的麵龐出奇的靜謐，也出奇的美。
“哇塞！尊上怎麼這麼不爭氣！”七月望著兩人相處的美景感慨道。“不過，他們兩個在一起真的很合適啊！”
瑤絮絮叨叨地說了一大堆，少年含笑聽著。瑤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指著山下還未散盡的大火高興道：“香，你看，我終於摧毀了曲陌堡，出了微生訣那個小丫頭外，所有人都被我消滅了，馬上連那個小丫頭也活不了多久了。我終於打破了我們的宿命！”
少年輕聲道：“微生訣被我放走了。”
“為什麼？”瑤驚訝地望著他，離開他的懷抱，“我想起來了，那丫頭小時候最纏你，你喜歡上她了是不是！”
少年歎了口氣，收回雙手“不是。”
“那你為什麼要放她離開，曲陌堡在各地仍有殘部，他們一定會東山再起的，你這是要我死啊！”瑤神色淒楚，眸中含淚。
少年複又把瑤抱住，蜻蜓點水般地吻了一下她的額頭。瑤不敢相信呆站著。
少年吻過後，在她耳畔輕輕說了句，“你不會死的。”說完便放開她，緩緩離開。
瑤驚恐地看著少年越走越遠，熱淚盈眶。
少年忽然又停住了，瑤滿懷希望地看著他。他沒有回頭，輕輕又說了句話。瑤心滿意足地閉上眼，淚水，依舊。
“你若死了，我定當陪你。”
“咦，不對啊。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才找到的美人兒就這麼讓他走了，這也太不符合尊上的性格了！”七月看著少年越走越遠，而瑤卻停在原地不動大感奇怪。
“是嘛？”三月也向那望去，“這絕對不會是尊上能做出的事情，糟糕定然是被製住了。”
眾人一齊向那兒奔去，果然，他們的尊上被點住了穴道，淚流衣襟。
瑤被解開了穴位，崩潰般地跌坐在地上，聽得腳步聲，滿懷希望地抬頭，十月搖了搖頭，終於癱倒在地。
為什麼為什麼，你到現在都不肯接受我。為什麼為什麼……
既然生不能在一起，那麼我就要和你死在一起。
上窮碧落下黃泉。
夜風朔朔地吹著。
已是清晨。
少年一身白衣，施施然漫步在鄉間小道上，遠處，青煙清清淡淡嫋嫋升起，更添得幾分餘韻。舉目細望，四下茫然。這條小路仿佛通向天際般。
山崖處隱有歌聲纏眷，是一首不知名的歌謠。寧曠清遠，延伸至路的盡頭。
陌路清煙茫，冷瑤聖上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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