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419 更新時間：11-05-22 16: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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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華循聲扭頭望去，去不由呆了，祈天嵐母子被粗壯的藤蔓卷著脖子吊在半空正不斷地掙紮，而那綠色的藤蔓上枚紅色的花朵，一張一合，卻吐出了人言：“放開我娘親！”
“小食？！”碧華不可思議地看著卷著兩個人脖子的綠色藤蔓，和那熟悉的花朵，“你真的是小食？”
“墨墨！放開我娘親！”雖然它沒回答，碧華也清楚了，那的確是小食無疑，可是，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墨墨見到小食顯然也是驚訝的，鬆開了嘴，卻還是把怨靈按在爪子下不放開，怒道：“真的是小食，你叫它娘親？！”
凝心看到碧華驚訝地瞪大雙目的樣子，冷哼一聲：“想不到養了個狼崽子！”
碧華看看還在墨墨爪子下不停扭動掙紮的怨靈，和已經漲紫了臉快要窒息的祈天嵐母子二人，不由急道：“你娘親還沒事，小食你快把天嵐他們放了！”
小食猶疑了下，正要鬆開藤蔓，那黑色水流狀的怨靈卻突然尖聲道：“不要放！殺了他們！快殺了他們！”
小食頓了頓，卻還是慢慢鬆開了藤蔓，將祈天嵐母子二人放到了地上，然後一條細細的藤蔓頂著玫紅色的小花縮到了碧華的腳邊，看起來他還是比較聽碧華的話的。
碧華吃驚地看著那個發出淒厲喊叫的怨靈，不禁問道：“你到底有什麼怨氣，一定要殺人？”
那個怨靈聽了冷笑，然後道：“什麼怨氣？奪了我性命殺了我兒子的人，難道我不該報仇？”
碧華聞言語塞，這深宮恩怨還真是說不清。
凝心卻從腳邊撿起了塊黑色的石頭，看了又看，然後冷聲問跌坐在一旁不斷喘息的嫻妃：“這石頭裏封的是魔界的業障迷霧，你從哪得來的！”這塊石頭，正是碧華幾人剛進門時，嫻妃手裏握著的那一枚。
聽凝心如此說，所有人都愣了，包括嫻妃自己，祈天嵐見他母妃呆滯的神情，對臉色冷肅的凝心道：“是國師贈予我母妃的，包括那隻貓，也是國師送的。”
凝心聽了挑眉，國師今日召了妖魔擾亂祭天大典的事想必沒人不知道了，最接近神的存在的神使國師居然是妖魔，這本來應該是東祈的醜聞，卻生生天被清恩帝乃天降神之子的傳言壓了下去，祈天嵐這話說出來也不知道有幾分真假。
那怨靈卻突然大笑起來：“國師？哈哈，原來是國師！原來是他……”
幾人聽了都不明所以，墨墨也被那怨靈刺耳的笑聲吵得心煩，罵道：“閉嘴！”想了想卻對碧華說，“哥哥，的確是那個國師抓了我的，這裏靈氣稀薄，那時我想要提高修為，便找到了神殿，然後被那個國師抓了，還吸了我八成靈力，然後把我送給祈天嵐了！”
眾人聽了，對視了幾眼，不知道該說什麼，碧華皺著眉想了又想，低聲問道：“你說嫻妃奪了你性命，殺了你兒子，那小食他……”
“自然是陛下的兒子！”那怨靈打斷了碧華的話，冷笑道，“你們怨我吸了那些人的魂魄，又用玉來養魂，就要讓我魂飛魄散，那他們呢？！他們是什麼好人？你問問嫻妃娘娘當初是怎麼對我們母子的！”
嫻妃已經有點神誌不清，坐在地上哆哆嗦嗦地想躲到祈天嵐身後，不發一語，碧華想到墨墨曾說這怨靈日日纏著她，卻又不害她性命，想必是被折磨的太慘了。
碧華正在歎息，便看到那怨靈身上的黑色卻慢慢退了下去，顏色越來越淡，那個獰笑地女聲也停住了，好一會兒聲音才又響起：“看了我的確是堅持不了多久了，也罷，今日就告訴你們這全部的緣由，還希望王爺日後能照顧好我兒子。”
小食聞言帶著哭腔喊了聲：“娘親……”
碧華聞言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看著腳邊顫抖著連靠近自己都不敢的小食，又忍不住心軟，點了點頭，他正欲說些什麼，便被一雙手臂扣住了腰，背也瞬時靠上了熟悉的胸膛，清恩帝的聲音帶著絲無奈和緊張：“碧華，不是說去見流銀麼，怎麼跑到這裏來了。”
碧華扭頭，看這裏的混亂模樣，也不知道該從哪裏開始解釋，凝心卻冷哼出聲：“你的暗衛不早就像你彙報清楚了？就算沒有暗衛，以你分神期的修為又有什麼事不清楚？”
清恩帝眯起眸子冷冷掃了凝心一眼，小劍靈色厲內荏地撞著膽子哼了聲，縮到了澤燁身邊。碧華愣住了，也明白凝心說的是實情，心中略微有些苦澀，他今日了解到的事情太多，和清恩帝的過往加在一起，總是有些無奈苦澀的。
清恩帝見少年的表情，不禁擔心起來，把手臂緊了又緊，才不安地出聲道：“碧華……”他其實並不知道該怎麼說，少年本是淡然溫和的性子，可是平時總會稍稍帶著那麼點孩子氣，可自從祭天之後，雖然還是那麼淡然卻總讓人覺得哀傷，此刻，又牽出了什麼怨靈兒子的事情，少年的神情更加的飄渺，他怎麼可能還安心地起來。
碧華這才回過神來，勉強笑笑，抬手附上清恩帝的手，感覺對方溫熱的手掌仿佛帶著不安立刻緊緊地把自己的手握在手裏，心便莫名溫暖了起來。也許喜歡就是這種奇妙的感覺，呼吸到對方的氣息，感受到對方的溫度，都是那麼的溫暖和心安。他就是這樣的一個人，總是容易忘記過錯和傷痛，中毒般貪戀著清恩帝的一切。不要貪心，碧華在心裏輕輕說了聲，然後對清恩帝道：“既然若淵了解了，便聽聽小食的娘親怎麼說吧。”
清恩帝雖然還是不放心，卻也點頭同意，隻是把少年又往懷中緊了緊。
那怨靈雖然現出實體，但是根本沒有了人形的樣子，現在平靜下來，聲音卻也溫婉動聽。
這怨靈生前名為煙紗，是右相小孫子的隨身婢女，二人日久生情，私定終身。奈何二人門第懸殊，嫻妃作為姐姐，不願意看到弟弟因為這個婢女誤了終身，便使了手段讓煙紗進了宮，在落霞殿做了侍女。清恩帝十數年來，隻召新人侍寢是宮中都知道的事情，嫻妃便借機薦了煙紗去，又與雅妃說通，將五公主祈天寧許給了自己弟弟，將此二人生生拆散。
若僅僅如此便也罷了，宮中已經十多年不曾有皇子公主出生，眾人也都知道是陛下不想再留下子嗣，巧的是煙紗在侍寢之後懷孕了。嫻妃出嫁前粗通醫術，煙紗懷上龍嗣之事連禦醫都沒有驚動，她心中害怕煙紗生了皇子之後，母憑子貴，然後對她和弟弟施以報複，便將煙紗藏在了落霞殿的內殿暗室。不知為什麼，在孩子剛出生的那一刻動了殺機，狠心將母子二人都活活勒死，焚屍後埋在花園。
煙紗早就心生絕望，卻不忍孩子慘死，始終怨氣不散，日日纏著嫻妃母子。結果嬰兒剛出生不久，也因為她的原因不能墮入輪回，時日不久，便會魂飛魄散，她心中更加怨恨，便想殺了二人報仇。不料此時，嫻妃手中不知從哪裏得來了那塊黑色的石頭和黑貓墨墨，讓她近不得身，連用噩夢折磨二人也不行。
她怨氣不散，孩子卻要消亡，心中悲戚，怨氣便更加龐大，然後便遇到了國師竹行，竹行說是同情她的遭遇，為她出招指點，吸食魂魄，將靈氣渡給孩子，煙紗毫不猶豫，吞噬了手持玉佩的那些人的魂魄——包括她曾深愛，現如今卻娶了公主的右相小孫子。
而後，吸取了靈氣的小嬰兒，一日日強壯，卻沒有一絲怨氣，她不忍孩子跟著自己被怨氣侵染，便在宮中靈氣最充足的熙正宮，找了株植物，將孩子附身上去——這便是小食出現源清殿花園的原因。
此後，作為報答，煙紗為竹行控製宮中的怨靈，探聽消息，也不斷依靠竹行的力量變得強大夜夜用噩夢折磨失了黑貓墨墨的嫻妃母子。直到圍場的那場大火，小食從澤燁那裏出來，早就迷失在了自發形成的陣法裏，一場大火將圍場燒了個幹淨後才找到出路，也就在此刻遇上了以為孩子被妖魔擄走前來尋子的煙紗。
煙紗看到碧華要交給清恩帝的信後，覺得兒子跟著他實在不安全，便將小食帶了回來，又讓他把本體移到了這落霞殿的花園。而今日，國師竹行召喚妖魔的事情敗露，逃之夭夭，她無法再借竹行的力量維持修為，不久便會墮入輪回，便想在此前吸了嫻妃的魂雪恨，而祈天嵐跑了出去搬救兵，此後的事情，大家便都知道了。
眾人聽了前因後果，也不禁唏噓，凝心看著手中封印著業障迷霧的黑色石頭，歎息道：“魔界之人行事隨心所欲，種下的惡果繁多，身為魔界護身之霧的業障迷霧，自然能使怨靈近不得身，唉，看來這個怨靈也是被竹行利用的……”他回頭看了看縮在祈天嵐身後瑟瑟發抖，狼狽呆滯的嫻妃，撇了撇嘴道，“可憐之人果然是有可恨之處。”
碧華明白個中曲折也不由歎氣，本是相愛的兩個人，隻因為門第懸殊便落得如此下場，這也算是現實吧，他俯身將小食撈起來，歎息道：“叫你小食……想不到你還真的排行第十……”
清恩帝聽了很無奈，雖然這些事本跟他沒什麼關係，但是如此說來這株食蟲草的確如碧華所說是他的第十個孩子，他低頭吻了吻少年的額頭，正欲說些什麼，卻聽見神誌不清的嫻妃癡癡傻傻哭道：“煙紗，我不想殺你的，可你怎麼能謀害天嵐！……天嵐，你不能害天嵐……”
祈天嵐見狀，不忍地撫了撫他母親的頭發，歎息道：“母妃是因為我才殺了他們的，煙紗有一天夜裏喊了夢話，很大聲，把母妃驚醒了，在夢裏她發誓說，有生之年定讓母妃體會喪子失勢之痛。”
眾人聽了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世間因果，是是非非，又怎麼說得清，這無非是兩個太過愛自己孩子的母親造的孽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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