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171 更新時間：11-05-29 20: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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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華是被白歆大得驚人的噴嚏聲叫回神的，他這才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行宮，抬頭便看到清恩帝神情專注的看著自己：“碧華，還冷不冷？”
他不明所以的搖了搖頭，清恩帝揉了揉他的頭笑笑：“傻孩子。”
凝心瞥了他們一眼，邊弄幹衣服邊抱怨道：“龍喚出來的雨就是跟平常的不一樣，凍死人了！”
碧華這才發現清恩帝渾身都濕漉漉的，發梢還滴著水，自己的衣袍頭發卻全都已經幹了。他心中頓時難受起來，立即在手心聚起靈力，一寸一寸的為清恩帝將衣袍弄幹。
清恩帝見狀乖乖站在原地任他動作，滿臉的溫柔寵溺。
人是一種奇怪的動物，情緒依附於感情，感情卻又複雜難測最不可靠。聽到清恩帝與天溪的對話，碧華會懷疑、會心痛、會難過、會沮喪，因為在他本不報任何希望之時，清恩帝在鬱金香園裏親口對他說：“我愛你。”那時他是那麼的開心，即使淚流滿麵，喜悅也像是要衝破心房溢出來，他全心全意的相信著這一切，所以在聽到清恩帝回答的那一刻，他才會如從天堂墜落到地獄，那樣的悲痛麻木——人們相信看到的聽到的卻不相信感覺到的，懷疑是一種本能。
但是碧華卻還是是有一點不一樣的，他莫名的相信自己的感覺，懷疑心痛過後，他卻更加相信清恩帝對他的感情，不論是不是愛，那都是真的全心全意，即使那不是愛，也是一樣的牢不可摧，沒有哪個修真之人會為了不真心以對的對象許下以靈魂為諾的誓言——所以他永遠不會勃然大怒憤然離開從而讓清恩帝違背誓言承受九天劫雷之苦。
直到白歆的第二個噴嚏聲響起，碧華才把注意力從清恩帝身上移開，其他人已經圍著被凝心取出來的混元晶站了一圈，滿臉的好奇盯著裏麵，他的視線被完全遮住看不到裏麵的情形，卻能聽到從哪裏傳來的哭嚎聲。碧華歎息，伸手把白歆拉到身邊，想把他的衣服也弄幹。
清恩帝見狀無奈，伸出右食指往白歆的身上一指再一挑，他的衣服瞬時全幹了。
碧華呆呆地看著，靈力還聚集在手心——他剛才可是用了快一炷香時間……清恩帝見狀揉了揉他的頭：“朕隻是很喜歡碧華為了朕而專注認真的樣子，況且，朕不是答應過要依賴你的嗎？”看著一雙碧綠眼眸滿滿映著自己身影的少年，伸出手指點了他的額頭，戲謔道，“碧華，過一會兒再發呆，現在我們還是去看看那條龍吧。
碧華這才從呆愣的狀態中掙脫出來，掩飾著神情擠到了澤燁身邊，跟其他人一起注視混元晶裏的情況。
怎麼說呢，被凝心困在混元晶裏的龍，牛首、蛇身、蜥腿、鳳爪、鹿角、魚鱗、魚尾、虎須，渾身青鱗，泛著金青光澤，活脫脫的東方龍的樣子，但是碧華還是忍不住黑線，那條龍隻有寸許長短矮小肥胖不說，還不停地打著滾撒潑耍橫咒罵哭嚎，小小的角時不時撞上混元晶的內壁，尤其那哭嚎聲實在是跟白歆的大嗓門有的一拚——這實在與碧華想象中的威嚴尊貴，能顯能隱，能細能巨，能短能長，春分登天，秋分潛淵，呼風喚雨，無所不能的龍……相去甚遠。
跟著碧華一起過來的清恩帝見狀不由皺眉：“他在說什麼？”
經清恩帝這一提醒，碧華才發現那條又小又胖的青龍確實在振振有詞地說著什麼，而不是一直雜亂無章的哭罵，其他人無疑與碧華一樣剛發現此事，都轉頭去看他們中對龍最為了解的澤燁。
澤燁一張臉都貼到了混元晶上，被凝心踹了一腳才回過神來答道：“他說的應該是龍語，龍族是能夠傳承記憶的，剛出生的龍應該隻能說龍語。”他本來就金燦燦的雙眼此刻更閃著金光，“看上去很好吃的樣子。”
等著澤燁解釋那條龍到底說了什麼的凝心頓時大怒：“那麼小還不夠給你塞牙縫的！他到底說了什麼！”
墨墨和小食也配合著齊齊鄙視了一下他：“又蠢又笨！”
碧華和清恩帝不由莞爾，澤燁有點委屈：“我又不是龍，怎麼聽得懂？”
眾人無奈，凝心咬牙切齒：“散了散了！都散了回去睡覺去！”
睡眠對於修真之人來說可有可無，隻是一種緩解疲勞的方式，其效果卻不如修行功法，這裏麵的人中，除了白歆，可以說都是可以不睡覺的，就連白歆也因為碧華怕他年紀小，將來築基會吃太多苦，每日都用靈氣為他擴張經脈而不需要每天都休息。所以凝心這麼一吼，除了換回三個小東西的齊齊鄙視，和澤燁小心翼翼滿臉的猶豫不決外，沒有其他效果。
碧華看了看混元晶裏打著滾兒的龍，又看了看窗外，閃電時不時劃過高空，雷聲也陣陣響起，轟鳴不斷，有些擔憂：“為什麼會下這麼大的雨，它什麼時候才會讓雨停下來？”
凝心翻了個白眼道：“它什麼時候不哭了，雨自然會停。”
“它在哭？”碧華驚訝，看了看不停地打著滾的小肥青龍，不禁有些心疼，“他還這麼小，總是哭不好吧。”
“混元晶本來就是孕育龍的地方，死了都能給弄活過來，能有什麼不好的！”凝心鬱悶，“他都在龍蛋裏呆了好幾萬年了，還叫小？”
碧華吸了吸鼻子，他的本體碧玉蓮花大概有幾十億年了，要照凝心的說法……他的年紀怕是比這個星球都大。
清恩帝也注意到了窗外的雨勢，他倒是不擔心，低頭親吻了下少年的額頭：“凝心說得對，東祈近來大旱，多些雨水也是好的，碧華不必擔心，時候不早了，你還是睡一會吧。”
碧華歪著頭略微思索便頷首同意，清恩帝笑笑，抱著他回行宮後的小築了——那裏設的結界，不但可以隔絕雨水還能隔絕雷聲，當然，碧華是不知道的。
被留在原地的五個聽到清恩帝竟然百年不遇的讚同起凝心說的話，八隻眼睛瞪來瞪去，都驚奇不已，最後凝心冷哼：“睜眼說瞎話！”他看了看還時不時偷偷瞄向小青龍的澤燁，頓時怒火中燒，拽著他的耳朵，“死金毛犼！我都說了不準吃！想也不準想！”說著凝心一揮手將混元晶收回自己的空間，“一群破小孩兒，都死去睡！”
碧華和清恩帝回到小築，從澤燁那裏搜來的長明燈正替代著燭火和熒光貝立在角落發出暖暖的光。
不得不說，清恩帝是十分了解碧華的，兩層竹子搭建小築顏色是碧綠蒼翠的，又被靈氣蘊養著永遠都不會變色，跟後麵的竹林寒潭相得益彰。臥室在二層，打開屋頂便能看到整片星空，裏麵的擺設也十分的簡單卻溫馨，是碧華喜歡的，清恩帝甚至把源清殿他刻了棋盤的案幾給搬了過來。下麵一層立有兩排書架，上麵是清恩帝命人從京都學府和各國搜羅來的雜史遊記，旁邊躺椅案幾矮凳書案都很齊全。
這裏跟熙正宮沒有一絲相似的地方，如碧華所說，清恩帝是真的對他全心全意的，不然怎麼會完全按照碧華的喜好布置小築呢。
清恩帝摟著碧華躺在也是從澤燁那裏搬來的暖玉床上，少年的眸子還是那樣瑩潤動人，額上的發環也是那樣的碧綠折射著長明燈發出的暖暖光輝，清恩帝眸子閃了閃，輕聲問：“碧華為什麼不問朕呢？”
碧華眼睛慢慢眨了眨，緩緩開口道：“若淵，我暫時不想知道。”
清恩帝愣住了，適才在薇瀾宮連凝心都能看得出來碧華神色不對，修煉成人精的清恩帝怎麼會注意不到呢？他們午後才說好了會互相信任互相依賴，所以他一直都等著碧華開口問，可是少年的神情又變成了與平時一樣的淡然柔和，現在麵對他的詢問又做出了這樣的回答，清恩帝心情也不禁充滿了苦澀，懷疑質問生氣發怒他全都可以接受，卻有些無法招架少年用這樣淡然柔和的神情對自己說：“我暫時不想知道。”
麵對這樣的少年，他本該發怒狠厲，此刻卻隻能澀然地問：“為什麼，碧華？”
“不是你想的那樣若淵，我……我沒有做好準備。”碧華垂下眼眸，他現在還沒有做好聽清恩帝親口說出他愛著別人的準備，“等我準備好……我會讓若淵親口告訴我一切。”
清恩帝聞言卻更加驚訝，隨即便是心疼，他想起了想到少年為了自己所吃的苦，想起了墨墨怒斥他時所說的一切，他想解釋，想告訴現在就告訴這個堅韌溫柔卻比脆弱更讓人心疼的少年所有的實情，最終卻不忍違背他的意思，隻將他向懷中緊了又緊，道：“朕的心意碧華應該是最明白的，朕對你說過的話也絕對不是假的。”他垂首吻了吻少年的額頭，“乖，安心睡吧。”即使麵對的是懷疑，對於少年他更多的總是柔情心疼，這是那麼的不可思議，在他心裏卻又那麼的理所當然。
碧華聞言眼睛像是要溢出水來：“我相信若淵。”會一直相信。
人類的感情總是那麼的不可思議，可以激烈熱切的燃燒一切，也可以這樣的綿長柔和的包容所有。
夜色深沉，雷鳴陣陣，不一樣的許諾，不一樣的天長地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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