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339 更新時間：11-06-05 21:21
57
九月團臍十月尖，持蟹飲酒菊花天。
金秋十月入得渠州，除了看美人，還要做的一件事便是吃螃蟹了，這對於帶著一大幫貪吃的小東西的碧華來說，的確是合適不過的。
說起來，他們來得也巧，正逢上渠州的螃蟹節，無數遊人齊聚渠州，宸河兩岸遊船畫舫遍布，河內時不時飄出幾盞水燈，襯著隔岸燈火，琴曲歌聲，這水鄉情致還真是說不出的迷人。
於是，這一行人便在宸河岸邊選了臨窗的隔間，邊吃螃蟹邊透著窗戶觀賞河上景色。
此刻，他們遣了樓內的小二出去，碧華與清恩帝都在剝著螃蟹，二人時不時把蟹肉放到對方的碟子裏，然後相視笑笑，氣氛溫馨甜蜜，看得明流霜直翻白眼兒。幾個小東西都躥上桌子，吃得開心，小食直接把螃蟹殼都吞到了肚子裏，小青龍汜源一邊抱怨“你們殘害了我多少水族”一邊加入殘害隊伍，四隻爪子都用上了努力剝殼，小肚子已經滾圓滾圓，墨墨吃相還算優雅，隻是胡子上掛著點點蟹黃，連用爪子擦擦的空都挪不出來。
碧華邊剝著蟹殼，看了一眼從進門之後就在座位上發呆的凝心，轉頭向一旁的明流霜問：“不是說看美人嗎？美人在哪兒？”
清恩帝剝著螃蟹的手一用力，半隻蟹鉗都碎成了粉末，眼神閃了又閃才勉強對少年笑笑，碧華有些不明所以，看了他一眼，又扭頭望向明流霜。
實際上碧華無辜的很，他確實沒惦記著看美人，隻是見凝心滿臉抑鬱，想讓他見美人高興高興才這麼問的，明流霜有些幸災樂禍的挑了挑眉，對著碧華道：“這你就不知道了吧，你以為這螃蟹節是做什麼的？”
吃螃蟹唄。但是這肯定不對！碧華心裏撇撇嘴，搖了搖頭，一臉求教的看著明流霜。
明流霜賞了他個孺子可教的神情，搖了搖不知道從哪翻出來的華麗羽扇：“這渠州的節日可是多得很，春有折柳節、牡丹節，夏有金荷節、水燈節，秋有螃蟹節、金桔節，冬天嘛，便是雪舞節、破冰節，這些還是主要的大的節日，小的節日便數不勝數，其實這些都是名頭而已，真正吸引遊人來的還是節日夜間的河上歌舞，渠州美人。”他指了指在夜色裏顯得明亮顯眼的畫舫，“瞧見沒，美人都在畫舫裏，一會兒你便可以大飽眼福了。”
碧華黑線，還真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清恩帝廢除了青樓楚館，渠州便想出了這麼個辦法。
清恩帝在一邊的盆裏洗淨手，把碧華拉到懷裏環住：“碧華想看美人？”他麵色平靜，看不出有任何不同，卻暗自掐緊了少年的腰，“這渠州沿河群山迤邐，燈火璀璨，泛舟遊湖也是不錯的。”
碧華聞言立刻把美人忘到了腦後，眼睛閃亮亮地看著清恩帝：“真的？那麼我們去劃船吧！那些水燈看上去也很漂亮！”
幾個小東西一聽也都直起腦袋點頭如搗蒜讚同不已，所以，雖然明流霜黑著臉，但是不多時之後這幾個人還是分別坐在了兩隻小船上，在河上泛起舟來。
夜色迷離，碧華他們泛舟的地方在宸河的一條支流上，兩岸的確如清恩帝所說群山迤邐，河水平靜涓涓流淌，遠遠地能望到這支流與宸河交彙，滔滔水聲便從那裏傳來。
碧華倚在清恩帝身上，身上散發著瑩潤的光，微風徐徐，菊花酒的香味混著少年身上特有的清新味道淡淡的飄著。
白歆趴在船腳，手都探到了水裏，墨墨乖巧地趴在碧華膝上，甩著尾巴四處亂瞧，小青龍汜源已經帶著小食和那隻叫冰冰的烏龜撲通撲通地跳到了河裏，撒起歡，把遠處的水燈都推到碧華的小舟附近。
河上飄著點點水燈，遠遠傳來琴曲歌聲，二人時不時舉杯對飲，雙目相接，唇舌交纏，碧華捏著小小的酒盅喃喃道：“如果能永遠這樣也不錯。”
清恩帝將他摟緊：“隻要與碧華在一起，就算是貧賤交加朕也甘之如飴。”他俯首吻了吻少年的唇，然後抬頭笑道，“碧華會覺得這是甜言蜜語麼？”
碧華靜靜地注視著清恩帝在黑夜中似乎也驚人的勾魂攝魄的幽深雙眸，然後突然笑了：“就算是，我也相信。”
清恩帝微愣，隨即笑容便燦爛起來：“傻孩子。”
碧華笑著回身環住清恩帝的腰，笑得溫暖甜蜜：“我若是傻，若淵也算不上聰明。”
清恩帝摟緊了他，隻是笑著，不再答話。
二人相擁著任小舟飄蕩，夜色漸漸迷離，小舟周圍的水燈愈發的多了起來，琴曲人聲也漸漸變得響亮，碧華抬頭，發現不知為何這支流上的畫舫船舶竟然也多了起來。
明流霜白然和凝心在另一條船上，見碧華疑惑的張望，明流霜高深莫測地衝碧華笑道：“哈哈，據說是宸河上今夜有大人物要經過，今夜的河上歌舞改到支流上舉行了！”他搖了搖扇子，在不遠處衝碧華眨眨眼睛，“來得早不如來得巧，你看身後。”
碧華順著明流霜指著的方向望去，密密麻麻的全是畫舫遊船，船上燈火璀璨，把整條支流都照亮了，轉回身來，支流與宸河的交彙處出現了一艘大船，數百人搭著軟梯下來，不知在河麵上忙碌些什麼。
看了看明流霜與白然滿臉的好奇期待之色，與清恩帝相視一眼便一起等著觀賞明流霜所說的河上歌舞。
不多時，那幾百人又攀著軟梯回到船上，此時夜色已經深沉，碧華正在好奇將會發生些什麼，那船的上空便驟然閃亮了起來，七彩的煙火，染亮了半邊天空，本來交談議論的聲音瞬時消失不見。
這種短暫燦爛的絢麗確實迷人，碧華忽閃著眼睛與清恩帝依偎在一起，正感歎著，數十條閃著銀光的細絲繩邊綴著似乎是鈴鐺一樣的東西從上空飛掠而過，每條銀絲繩相隔差不多三尺，數十條幾乎蓋過了整個河麵，碧華順著它們飛射的方向看去，密密麻麻的畫舫遊艇尾處也有一艘與交彙河口相仿的大船。
“應該是使了內力的。”清恩帝環著碧華笑笑，指著尾處的大船道，“那裏有人接住這些銀絲繩，碧華猜他們這是做什麼？”
做什麼？碧華正歪著腦袋苦思，便見這數十條銀絲線一抖，一排排巴掌大的銀色鈴鐺沒了中間的鈴心沿著銀絲繩向另一端劃去，所經之處每隔三尺便有一個銀鈴定住。
沒有鈴心的鈴鐺，不對，是鍾！碧華突然恍悟，扭頭向清恩帝笑得開懷：“是為了傳聲！”
這是類似於傳聲筒的原理，這銀色的古鍾拴著銀線，罩住了所有河上的畫舫遊船，是為了將船上人的說話聲傳到整條河上。碧華碧綠的眼眸像猜對了謎題向大人討糖的孩子一樣閃亮，清恩帝看呆了眼，忘記了點頭，妖嬈卻又清潤的的女聲便從他們頭頂的銀鍾傳了出來：“各位客人久等了。”
“終於要開始了！”明流霜搖著扇子大笑，“也不枉我們花了上千兩銀子來此！哈哈。”
上千兩銀子，碧華黑線，隨即望向大船，卻隻聞其音，未見其人：“為了慶賀佳節，今夜的河上歌舞，各位客人也可以參加，在此之前，還請先觀賞姐妹們的歌舞。”
碧華正好奇說話之人在哪裏，河口處的沿岸便亮起了明亮的刺眼的燈，通通照向河心，竟像舞台燈光一樣把大船前方的的一片水域照的通明，真的像舞台一樣。
碧華正為這像現代一樣的燈光感歎，十數個身著彩紗的女子便挽著煙羅甩著水袖從天而降，引起了驚呼聲一片！
錚錚七弦琴響起，那十數個女子踏著河水，真的便在這河麵上翩翩起舞，好似仙女一般！
碧華也忍不住驚歎，清恩帝在他身後揉了揉他的腦袋，道：“剛才那數百人應該是在河裏釘下石樁的，這些舞女都踩著石樁的。”
碧華不住點頭目不轉睛的注視著歌舞答道：“可是這樣真的好震撼，這琴曲也飄渺大氣，舞女身身姿輕盈真的好像仙女一樣，就算看不到臉也稱得上是美人，也怪不得渠州有這麼多人來了。”
這番評價客觀的很，饒是清恩帝很無奈，也沒有反駁，明流霜等早就直了眼睛觀看，小食卷著藤蔓爬到了銀絲繩上，小青龍汜源也從河水裏爬到了船上，小爪子揪著墨墨的尾巴：“讓讓，我都看不見了！”
碧華無奈，把還在滴著水的汜源放到了肩上，他扭過頭，便見到十數個舞女手中甩出白紗向上一拋，然後便向此間的遊船漂了過來，腳下是點點水燈，身後綾羅飄舞，輕盈如仙的身姿引起驚呼讚歎聲一片！
碧華驚訝的睜大眼睛，清恩帝在一旁解密：“他們剛才拋出的還有金蠶絲繩，搭在這些銀絲繩上，現在是借力過來的。”
清恩帝分神期的修為，透明的金蠶絲繩他自然也看得出來，碧華抬頭看向銀絲繩，果然是如清恩帝所說，在同一個位置有兩條銀絲繩，一條拴著銀鍾傳聲，另一條便由舞女借力在河上飄舞。
雖是如此，他能弄清楚此間原理還這麼驚歎，其他人大概是真的像見識了天外飛仙一般了吧。
碧華正想著，舞女便從他們的小舟邊飄過，手中花瓣洋洋灑灑飄落而下，個個笑容清麗，柔美迷人。
白歆從地上撿起三張金帖有些疑惑地遞給了清恩帝，碧華看向一旁的明流霜一行，見他們也手握著金帖有些不解。
清恩帝挑了挑眉，對著滿眼疑惑的碧華笑笑，卻不答話。
碧華看著對方故作玄虛的樣子，彎著眼睛笑笑，便見那些舞女便像來時一樣，按照原路返回河心舞台，繼續翩然起舞。
琴聲流淌，舞姿翩然，此刻煙火突然在空中炸開，光華璀璨，刹那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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