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967 更新時間:11-04-27 17:05
當初,聚集在天清山腹地的並非是什麼未成形的神明,隻不過是天地初分時的一股被大片巨石包裹著的清明之氣。經曆數千年的滄桑變化,巨岩堆積之處變成了後來的天清山。又經過千百年來人間濁氣的侵蝕,當初被困在岩石中的清氣也漸漸渾濁膨脹起來。
直到著龐大的山腹中再也騰不出多餘的空間來包裹這極度膨脹的清氣,恰逢兩族會戰時,山腹中的大量清氣掙開了重重岩石的包圍,從山頂破口而出衝上天去。
在山中餘下的清氣,因受濁氣蝕染太重隻能幻化成為山中各類珍禽異獸。而飛騰上天的清氣與雲霄中的至純清氣相遇,激起了萬端變化。兩股清氣相合後,較濁者先降於天清山,最終幻化成為世間稀有的神獸。也就是此時,神獸成形不久,兩族人便氣勢洶洶地橫掃天清山,將此地生靈夷滅一空。
但沒人想到,數年後另一股清氣幻化成為天清元靈,數百元靈由九重青霄之上乘勢緩緩而下,降於天清山。數百元靈隻用了短短數十年的時間便修成人形,並且各修法術,最終分成三個支脈:擅禦火者,合為天玄脈;擅禦水者,合為逐溪脈;擅禦草木者,合為流青脈。
由於天清元靈與地厲魂魄的天資稟性本就清濁有分、大相徑庭,甚至到了冰炭不同爐的境地,雙方一旦相見內心都會隱隱有所抗拒。原本多數的元靈和魂魄都擁有一種察知異種的能力,但凡在周身百裏之內有氣息不同者出沒,便能感覺到對方的存在。隻是在修成人形之後,肉身的氣味便遮蓋了原始的氣息。於是曾經掌握著這種察知異種能力的元靈和魂魄在修成人形後便疏忽了對這種能力的修煉,修行之事從來都是用進廢退,從此便幾乎無人再懂得如何運用這種與生俱來的能力。所以兩族人再戰天清山時才沒有察覺到周身暗藏的勁敵,以至於慘敗之中死裏逃生。
天清山的三個支脈聯手擊退兩族之後,僅僅數年間,整座山再次恢複往日鬱鬱蒼蒼、百鳥爭鳴、百獸長嘯的盛況,唯有當初的神獸不複存在。然而肉體凡胎終究是肉體凡胎,始終躲不過一個欲字。天清山隻有一座,天玄脈想要入主天清山,而流青脈卻不依,兩脈幾欲兵刃相見。逐溪脈因不願卷入這場爭奪天清山的是非當中,故而辭讓遠行,從此便如兩族一般杳無音信。後來,留在天清山上的天玄脈與流青脈罷手言和,兩脈自此劃峰為界:天玄脈居於山之陽;流青脈則居於山之陰。
從此,世間又得百年安寧。然而,久定則亂……
百年過後,天清山一帶又是另一番景致。山峰高聳入雲,整條山脈綿延蒼雄,好似濃墨潑成。山中嵐霧飄渺,若薄紗披於肩頭,遇風時靈動飄逸。合抱之粗的古木處處可見,樹冠大可遮天蔽日,走獸奔躍於樹下,飛鳥棲身於枝間,說不盡的悠遊快活。瀑布高懸處,宛若玉龍入海、猛虎長嘯,相去數裏餘其聲猶存。山澗流水淙淙,蜿蜒遠去,日夜不斷。觀此景,直令人歎為觀止,恍惚中以為身臨仙境。
蒼穹之下雲海茫茫,倏忽間,一道紅芒破雲而出卷起層層雲浪。這道紅芒從天而落直衝天清山飛去。少頃,天清山周圍的嵐霧中便有紅影時隱時現,直至這山腰某處,紅芒暴漲,數丈內山霧登時驅散一空,周遭的事物也顯現出來。隻見附近有一巨石,石上赫然刻有“天玄脈”三個朱砂大字,字字入石三分,朱砂紅中透亮,仿佛有許多不安分的火焰要從這石中噴湧出來。方才的紅芒漸漸向中心收攏,不多時便暗了下來,一個褐衣人現出真身。
褐衣人沿蜿蜒山道疾步而上,身手迅捷無比。箭步如飛,少頃,便於纏繞在半山腰的霧中消失了蹤影。
穿過山腰的雲霧,便是天日昭昭,一片明淨。更有數座青瓦白牆的房舍在山石曲徑中錯落有致,宛若珍石隨意散布在盆景之中。褐衣人卻並不在意眼前美景,而是疾步穿行於各大小房舍間,顯然是對此地熟門熟路。然而他並沒有停下來的意思,而是揀小路來至一座偏僻孤立的木屋前。木屋旁立著一塊石碑,石碑上甚是不工整的刻著“思過齋”三個字。褐衣人幾步走到門前,駐足靜息。少沉片刻,便舉手輕叩木門,“弟子唐毅拜見師傅。”語氣中甚是敬畏,卻無半分做作之態。側耳細聽,隻聽得屋內有人微微沉吟,良久都不做回應。唐毅抬手又待敲門,哪知此下卻扣了個空。“吱……”的一聲,木門開啟。門後閃現一人,卻奇醜無比——八字眉少了一撇,雙眼圓鼓似魚泡,朝天的鼻子歪撇的嘴唇,一對招風耳左搖右晃大得出奇。唐毅一見,渾然不識此人,於萬分驚異之中稍稍頓足,腳下一用力便淩空而起,迎麵退了數丈。退行中,隻見唐毅右手撚訣,腳下所經方寸之地,平白無故的就冒出火星,緊接著火光猛地竄起。落地之際,左手迅速拔出一柄如虹長劍,右手撚訣,同時左手挽個劍花,劍尖指向那醜奴,一道紅芒便脫劍而出,禦火飛去。紅芒順著方才唐毅所布的火障,隱隱顯出火鳳之形,竟有哀哀嘶鳴聲落入耳中。眼看火鳳於低旋中衝天一鳴便要展翅撲向那無名醜奴。然而,那醜奴對此卻無絲毫反應,隻是立在原地,寸步不移,也沒有驚慌失措的舉動。唐毅見狀,以為那醜奴定是受了這鳳淒吟的迷惑,心誌不定,不能抱元守一,便六神無主,反抗不得了。正當唐毅心中自鳴得意之時,那醜奴竟然隻是揮了揮衣袖,便不動聲色地打散了火鳳,隻見火鳳悲鳴一聲,便在空中散作瑩瑩點紅,隨風而散。此時,反倒成唐毅驚詫不已,手足無措。猛然想起“師傅曾於無意中提到過一人,此人身寄逐溪脈,相貌奇醜無比,卻又在修行上才華超眾,殺人時不動聲色,更沒有人聽過他的聲音,同脈中的人常喚他為媸喑。後來,在修行中獨占鼇頭的他,隻是因為相貌怪誕而未能成為逐溪脈的一脈之首——玄武。現下,眼前醜奴自始至終未說一字,泰然自若,舉手間便破去自己的得意之作。難道他就是……不可能,這絕無可能,聽說逐溪脈於數十年前便在兩族人的合圍中被殘滅,整個逐溪脈更無人生還。可是,眼前這個醜奴又是誰?竟然有如此本領。”
醜奴依舊沒有說話,卻邁步向唐毅走來。他袖手於前,足踏地火,行若無事。所經之處,地火湮滅,身後土地焦黃、青煙縷縷。此時,唐毅方覺自己額頭上已是冷汗涔涔,骨寒毛豎。心道“修行數十載,自以為小有所成,天地之間可隨我任意去留。沒想到自己竟是那井底之蛙,隻看頭頂一片天,殊不知天外有天。如今雖然輸了修行,無論如何也不能再丟了自家骨氣。”至此,地火已滅,醜奴也走到唐毅跟前,麵不改色,對唐毅更是視若無物,絲毫不加防範。唐毅也明顯感覺到,此人一不出惡聲;二不先發製人。而自己傷也傷不得他,逃也未必逃得過他,又不知道這醜奴在想些什麼,接下來又會怎樣。更有一股巍巍霸氣壓的人喘不過氣來。唐毅抖了抖精神,拱手道:“小生唐毅,不知前輩來這天清山究竟有何賜教。”那醜奴聽吧,隨即一怔,忽又仰天大笑起來,卻並不在意唐毅。唐毅此番碰了壁,心中不平驀然而生。厲聲道:“士可殺不可辱,我唐毅技不如人,敗了便是敗了,無話可說。但前輩如此取笑於我,也未免太過目中無人。我天玄脈在天下也是赫赫有名,更是高手如雲。我不過算是個修行不濟的小嘍囉。前輩若是想來尋開心,怕是走錯了地方。”
“放屁!天玄脈上吳承炎手下的大師兄唐毅什麼時候成了不濟事的小嘍囉。”醜奴厲聲嗬斥道。唐毅聽罷,心中一震,竟愣在那裏半天說不出話來,“來者不善,不僅能找到天清山上這麼偏僻的處所,連我的名字模樣都曉得。更不知道他還有多少知曉的東西未說出來。而我連對方的來曆與姓名還隻是僅憑聽聞猜測。現下敵暗我明,又加修行懸殊,更是輸多贏少,此事真是棘手……”倏忽間,所有念頭一閃而過,正兀自想著。醜奴突然一步踏上前,左手抓起唐毅的衣口拽到麵前,右手勾起長袖掩麵一揮,像變戲法一樣地瞬間就換了張臉譜。“唐毅,你且仔細看清我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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