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二十九章

章節字數:3260  更新時間:11-06-05 17: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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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麼完美的無法實現,要麼拙劣的漏洞百出。

    兩道身影縱身上天,其中一人便是吳清,所去方向正指擒住兩個孩童的巨鳥。然而駕馭巨鳥的人似乎有所察覺,巨鳥一個翻身轉向別處,爪力略微不濟,其中一個孩童被拋向半空中,哇哇的哭聲隨著他墜落的去向連成一串。

    吳清此時雖是神誌模糊,卻不像曾經天清山上那次癲狂時的模樣,不分青紅皂白地見誰便殺誰。在體內的五彩幻塵也因為他強留的那一部分心誌而無法拿他的身體恣意妄為,一切以愛為名的旨意都會借助五彩幻塵的力量用行動表達。他的動作未有絲毫顧慮的停頓,立刻棄了巨鳥轉身飛奔向那個孩童——在無所依托的空中,劃出一道弧線後迅速墜落的孩童。另一道扶搖直上的身影恰好與吳清相反,未有絲毫停頓,仿佛未看見那個正在墜落之生命盡頭的孩童,卻是隨那隻巨鳥轉向而去,緊追不放。

    偌大的天空被幾隻由人駕馭著的無名巨鳥所占據,逐溪脈弟子個個負傷落地,重則斃命輕則內傷,口吐鮮血無法動彈半步,抬著虛弱的手臂指向天空,哽咽的口中不停咒罵似地絮叨著——土毒,是土毒。這巨鳥毛茸茸的身上天生帶有土毒,一扇翅膀,土毒便如飛蛾身上的鱗片一般簌簌下落。土克水,逐溪脈中弟子正是在禦空與之搏鬥時不知不覺吸入土毒,這才如灌入迷魂湯一般,神誌不清,左搖右晃地跌落下來。

    然而,地上的裂縫四處擴散,一刻都未停止,加之無人能阻,變得愈廣愈深。許多原本從空中跌落卻幸存的逐溪脈弟子再遭波瀾,隻因寸步難移,就眼睜睜看著裂縫在自己身下撐開,隨著不由自主的一聲哀鳴,而後跌進了幽深漆黑的縫隙中,從此不見蹤影。雖然生不見人死不見屍,誰都不確定這人一落入縫隙中到底怎樣,但誰都是用哀傷絕望的眼神看著裂縫在到處肆虐吞噬同脈之人,大概這一去便是永遠。玄武立於召喚出的巨獸之上,雖不至於深陷裂縫,亦是受漫天散落的土毒之苦,憑靠修行深厚這才勉強保全心智不得迷昏。隻是眼睜睜看著眾多逐溪脈弟子處在水深火熱之中,身為掌脈卻無計可施,不能力挽狂瀾轉敗為勝,亦無法率眾突圍,保全性命。玄武一聲悲歎,不禁仰天長嘯。

    空中再無人可與巨鳥相抗衡,數隻巨鳥翕動著翅膀便撲向吳清。吳清此時正在疾馳飛奔,眼睛早被那個近在咫尺的孩童占據,絲毫未注意到巨鳥將要向他撲來。就在他靠近孩童,伸手去抱時,四周空氣夾雜著黃色粉末一陣紊亂,揉眼的功夫,便聽得耳畔呼呼的拍翅聲。吳清不耐煩地一揮手,隻聽哢哧一聲,接著一聲慘叫拖著長音墮向遠處,其它巨鳥上的人皆驚歎一聲,“土毒對他沒用?”。趁吳清尚未回過神來,瞬間掉頭轉向,其中一隻巨鳥得空一把攥住了孩童,隨在眾鳥之後一道竄向高處。

    吳清被五彩幻塵所控,五行大道藏於胸中,氣海轉為五行循環往複,不再單一執著於五行中的一種。所以,土毒對他無用,無論何毒施來,氣海便自行轉為與之相克的一種,是而百毒不侵。

    眼看巨鳥遠去,他於半空中挺身一躍,單手化作掌,一掌猛地劈下,碎空聲啪啪響起,一道火刃宛若天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砸向欲飛逃的巨鳥。幾聲哀鳴,一片焦羽,巨鳥在火刃下如同人間蒸發一般了無蹤影,連一抔灰燼都未留下。抓攥孩童的那隻巨鳥見同類死的如此慘絕,不由得咕咕急鳴,振翅猛飛。駕馭巨鳥的人亦是心如焚燒,驚恐不已,想要召喚其他同伴來對付吳清,哪知還未來得及張口,眼角餘光內便閃入一人身影,緊接著眼前紅芒大作,自己連同坐下鳥兒皆化作風中灰土,唯有孩童毫發無傷,掙脫了利爪向地麵疾速墜去。吳清翻身追隨向下,與孩童齊肩時伸手一把將其摟過護在懷中,風聲貫耳呼呼大作,他以背對地頂住逆勢大風,護住懷裏的孩童。恰在此時,吳清周身的五彩流光漸漸淡出,直至消失。然而,墜落之勢不減,脫離五彩幻塵控製的吳清如大病一場般渾身虛脫,唯有咬緊牙關懷抱孩童的姿勢始終不變。背部一陣入骨的刺痛,接著便是連續不斷的喀嚓聲,鬆樹枝一根接一根在吳清背下斷裂。他僅憑凡胎肉體去承受急速墜落的衝擊,又怎麼能受得住。傷痕累累的背又砸向一根粗枝,由於勢頭早被前麵數根斷枝化去,這一次竟卡在粗枝上,喉中一甜,咳出一攤鮮血,而後吳清便昏迷過去。孩童竟也從他懷中漏了出來,硬生生地砸在地上。不過幸好樹下鬆針經年累月的堆積,亦是厚重鬆軟,保得孩童安然無恙,即便如此,受到驚嚇的孩童亦是由著天性的嚎啕大哭起來。

    渾渾噩噩中不知過了多久,吳清隱約聽到孩童的哭啼聲響了又停,停了又響,又有稀疏的腳步聲,對話聲。

    “朱雀掌脈,這孩童可能是此次劫難中逐溪脈唯一幸存下來的人,你看……”

    “唉!逐溪脈為躲戰亂紛爭才離開天清山隱居在如此偏遠的玉鬆坡,沒想到有些事情終究還是躲不過。你跟劉溪敏剛完婚不久,這孩子就帶到天清山由你夫婦倆撫養成人吧。”

    “也好,那就請朱雀掌脈為這孩童取個名吧。”

    “逐溪脈乃係水性,性情淡泊一世無爭,當初離開天清山卻未想到會遭遇此劫,其後人亦會因此重返天清山。這孩子隨你姓吳,單名一個清字。吳承炎,你看如何?”

    “多謝掌脈賜名,願這孩童此生可遠離世事紛爭,清澈如初。”

    ……

    後來,吳清逐漸清醒,卻精神萎靡,不管樹有多高,像是自暴自棄,隨便踢騰幾下便咕咚一聲由高處墜落在地。他踏過滿地淩亂不堪、肢分體解的屍首,一步一步,踉踉蹌蹌。他曉得,自己的親生父母就在這些白衣屍首中,然而想要從數百人中找出親人的屍首,卻是無能為力。吳清走到逐溪邊,汩汩的流水聲依舊,看著恣意流淌的溪水,忽覺,都說流水無情,無情流水卻自在,人雖有情,有情卻被情困。吳清張開了臂膀,仿佛又感覺到那雲霧繚繞、清風拂麵的舒暢,嘴角揚起一絲微笑,身體前傾,兜起一陣風,撲通一聲,水花四濺,波痕擾亂,人卻埋在了水中,沒了蹤影。

    再後來,因為有五彩幻塵護體,吳清並未溺水而亡,卻是順著逐溪一直流走,經過了逐溪村,又繞過數十處異景奇觀,隻可惜他自始至終都是昏迷不醒不得消受這趟行程。一直漂泊到一處被叫做絮雨城的地方……

    與其說逐溪直穿過絮雨城,倒不如說是絮雨城建在逐溪之上,以便引水入城。吳清從水閘處泊進城時已是夜深人靜,城中月色如水,蟲鳴寥寥,除了守夜人該不會有其他人於此時在城中走街串巷。可今夜,好像一切都安排好似的,偏偏就是有人三更半夜不睡,立在橋上望月歎息,並且此人還從水中將吳清打撈上岸連夜抬回自己家中。

    吳清醒來,環視四周,牆壁斑白,擺設簡單。恍惚中他以為又回到某個熟悉的地方,會聽到熟悉的聲音。然而伴隨著吱呀聲,一人從門後踏進屋來,麵目極醜。吳清一驚,接著又欣喜不已。

    “你,你就是逐溪脈的媸喑!”

    “你就是跟在玄武身旁的褐衣少年。”

    “前輩,那個孩童……”

    “我已從惡鳥爪中將她救出,你為什麼這麼擔心她?還有,另一個孩童你救沒救得?”

    “另一個孩童已被天玄脈吳承炎夫婦收養,前輩不必擔心。我擔心她,自有我說不出的原由,還請多多體諒。”

    ……

    “媸喑前輩,晚輩有不情之請,能否答應我兩件事?”

    “願聞其詳。”

    “希望前輩照顧這女童,教她法術,不讓旁人欺辱了她。”

    “這個自然。”

    “如果前輩遇到一個名為蘇青寰的女孩,千萬別收她為徒,否則十五年後,你們兩人會遭不測。恕我言語直白,但事已至此,晚輩唯有陳述其中的厲害關係方有希望避開一場慘劇。”

    “玄武說的沒錯,你不屬於這個時代。這座城名為絮雨城,因到了春夏城內絮沉雨落、雨停絮起,絮雨交接不斷才得此名。如今時節正好,明早看過這裏的景色,你便離開吧。”

    而後,媸喑轉身離開,吳清一夜無眠。

    次日清晨,媸喑懷抱女童,目送吳清離去。吳清麵對這個從天而降的親妹妹,心中糾結萬分,“不知十五年後,她會過的怎樣?”繼而,步履堅決,轉身消失在院牆之後。

    院內寂靜,一聲輕哼,“我媸喑偏不信這個邪,娃兒,從今你就叫做蘇青寰,我媸喑就是你的師父。”……

    帶著夜的餘溫,清晨冷得讓人難以消受。城中尚且冷清,還未見有忙碌的身影走街串巷。滿天飄絮若雪,一塊塊兒青石鋪就的大街小巷都濕濕的閃耀著雨水的光澤。吳清被身後的飛絮推搡著在城中漫無目地走著,在這空蕩蕩的街上四處遊蕩,不知不覺已走上一座橋。晨曦逐漸濃鬱,漫過佇立在橋頭的吳清,光亮模糊了他的輪廓,仿佛要將他吞噬溶解。

    吳清閉上雙眼,絨絨飛絮掃過耳根,身後微風隻是輕輕用力,身體便向前傾倒,壓過橋欄,噗通一聲,沒入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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