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十三章 漫漫迢遞(1)

章節字數:2788  更新時間:11-07-26 1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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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縭哥,你一定要走嗎?”

    玉梨鋒依依不舍地瞅著他,阿縭的身體已經痊愈,也沒有理由再在玉梨家住下去,他便打算去尋父母。

    臨行之前,玉梨鋒不顧還沒好全的身體執意要送他,清光和羲站在一邊,等著他們兄弟倆訴完衷腸。

    清光的個子不算矮,可跟羲相比,還是矮了半個頭,羲微低著頭看他,思索了片刻,道:“你真要跟我們一起去?”

    清光抬頭,理所當然地點頭,甚至有些鬧別扭:“我怕我不去,一回頭你就不是你了。”

    羲忍不住輕笑,戲問:“我不是我,那我能是誰?”

    “……”清光瞥他一眼,目光落在不遠處正勸說玉梨鋒的阿縭,他深吸了一口氣,淡淡說道,“是阿縭的羲。”

    躲在樹蔭下,風涼涼地吹在身上,帶著細細的雨絲,來去一陣冷意,看天氣今天一天都是陰雨天,扶姝帶上五頂傘,拉著毅揚走到馬車邊,但見毅揚寶貝的跟什麼似的緊緊護著畫,嘴角微微上揚,又陷入了自己的世界。

    羲牽住了清光的手,無聲地給了他承諾,可這承諾,對清光來說,還是顯得太過單薄。

    阿縭輕輕撫摸了玉梨鋒的腦袋,又拍拍他的肩膀,兩個人不知道說了些什麼,最後他和他道了別,轉身往羲和清光站著的地方走去。

    馬兒嘶鳴一聲,發出咯噠咯噠的聲音慢慢往前行進,玉梨鋒緊緊站在後麵看著馬車,突然大叫一聲衝了出去,仆從們沒想到他會突然這樣,皆嚇了一跳,等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家少爺已經跑出去很遠了,他們趕緊去追,卻驚奇地發現一向體力不濟的玉梨鋒竟然能輕鬆甩開他們。

    “停車!”阿縭忙停住馬車,從車上跳下來,玉梨鋒剛好撲進他的懷中,大口大口喘氣。

    “阿縭哥,阿縭哥……別,別拋下我,帶我,帶我……一起,走。”他一句話說了半天才說完整,阿縭看了眼追上來的仆從,拉過他走到了一邊,眉頭皺了起來。

    “你怎麼能跟我們走,你別忘了,你要代替真正的玉梨鋒完成他剩下的人生。”

    玉梨鋒卻鬧起了別扭,自有記憶以來他就和阿縭在一起,一時間要接受兩人分開的事實,對他來說,太難了。

    “阿縭哥,我們就和家主說清楚,然後我和你走,我和你一起去找父母好不好?”他低聲下氣地哀求著,阿縭卻不肯答應,他語重心長地輕撫著他的頭發,道,“老夫人對你我都有大恩,滴水之恩自當湧泉相報,更何況玉梨鋒就是因為你我才會死去,玉梨家主也算是?一個好人,難道你忍心讓他接受一夜之間兒子母親都死去的事實?”

    玉梨鋒沉默了,阿縭又說,“我們也不是一去就不走了,等有了機會,我們就會回來,你就在這裏乖乖呆著,等我們,好不好?”

    再不願意,玉梨鋒也沒了辦法,他說的極對,玉梨家主是個好人,老夫人也是好人,他不能就這樣讓玉梨家斷了後。

    “那……”他猶豫著,低頭拿鞋尖磨著地麵,顯得很委屈,“阿縭哥你要早點回來,我會想你的。”

    阿縭笑了笑,很是鄭重地承諾了。

    玉梨鋒一步三回頭地在仆從們的跟從下離去,最後回頭的時候,阿縭清楚地看到了他眼角的淚水,說不擔心是假的,小楓從來就沒有離開過自己,一下子不僅要和自己分開,還要獨自一人融入人間的生活。人和妖不同,很多妖在一定程度上都保持著動物的本性,比起人類來說要純良許多,小楓就是個這樣的妖,本性純良的他,一個人在人間生活,不知道會不會吃虧。

    馬車很快就離開了袁州,沒走多遠,阿縭就開始不耐煩,他是妖,可以日行千裏,羲和清光也可以,就連扶姝也早就學會駕雲術,根本不成問題,五個人中,唯有毅揚最是脆弱,不僅不會駕雲術,就連騎馬都困難,平時過慣了養尊處優的生活,要他騎馬曬太陽,竟然還難為他了。

    阿縭很想甩開清光扶姝和毅揚,無奈不好意思開口,便頻頻回頭,又加快駕馬的速度,希望能讓毅揚知難而退。

    可他錯估了毅揚的厚臉皮程度了。

    他就這樣坐在顛簸的馬車中,緊緊跟著他們顛簸了三天。到了第四天,他終於忍不住了,撩開車窗扯嗓子問道:“我們究竟是要去哪裏啊?!”

    扶姝騎得慢,她放緩馬速來到他麵前,清清冷冷地說道:“去妖界,你有什麼問題嗎?”

    毅揚看了看她,默默地搖搖頭。這幾天她對他的態度很奇怪,每次自己對著畫看的時候她都會很凶狠地在一邊看著自己,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做,就這麼看著,搞得他次次都如芒刺在背,次數一多,也就不好意思再看畫了,當然,夜深人靜的時候,還會偷摸著拿出來看一看。

    隻是畫中仙,再也沒有出現過,時間長了,連他自己都懷疑,這一切究竟是不是夢。

    妖界和人間的交界處在首靈山,要去紅焱原,先要去的就是首靈山。毅揚活了一百多年,對這個虞夏大陸的結構也算了解透徹了,他在腦海中乍一想,頓時一個腦袋兩個大,首靈山在大陸的東邊,而他們現在,卻是在大陸的西邊,要去那裏,還不得走上個一兩個月?

    “我說……”他的聲音被淹沒在馬蹄聲中,沒有人搭理他。他有些鬱悶地縮回去,抱著畫像喃喃自語,“有朝一日等我學好法術了,我就天天飛來飛去的,多方便……”雖這麼想著,他又歎氣,“可我連個駕雲術都學不會……”

    馬車進了山,天也隨之暗了,毅揚坐在馬車裏睡得正香,忽然感覺天地間一陣顛簸,把他從睡夢中驚醒了過來,隨後整個人在馬車裏就像個玩具一樣被顛來倒去好一陣,顛得他腦門子都要裂開了,車廂才停止滾動。

    坐在馬車裏的他並不知道,此時的自己已經被懸在懸崖邊,搖搖欲墜了。而維係整個車廂重量的,是一掛細細的白綾,白綾的另一頭,正係在一棵千年大樹上。

    扶姝和清光被困在一個八卦陣中,四周一片迷霧,根本不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麼,而羲和阿縭,盡管追著毅揚的馬車,卻還是追丟了毅揚。

    他們站在原處,警惕地觀察著四周的變化,然一切都靜悄悄的,什麼聲音也沒有,連風吹過樹葉的簌簌聲,也被靜止。

    毅揚動一下,車廂就晃一下,到後來他都不敢動,縮了很久才以很慢很慢的速度往外看去,然不看不要緊,一看卻把膽子都嚇掉了半隻。

    “媽呀!救命!”回音在懸崖來去飄蕩,使得車廂又下陷一分。他眼尖地看見了拉住車廂的白綾,遂一手抱著畫,另一手顫顫巍巍地伸出去,想要拉白綾。

    “哈哈哈,姐姐,是個美男子呢!”就在他要抓住白綾的一刹那,一個尖銳而嘶啞的聲音冷不丁響起,嚇得他身子一抖,車廂又往下掉了一點,幾塊石子從懸崖落下,靜靜掉入萬丈深淵,他順著聲音的來源看過去,一眼就看到了兩個人。

    不,應該說是兩個妖——雌雄莫辯的兩個妖。一身布衣,東一個補丁西一個補丁,一個發釵戴左邊,一個發釵戴右邊,長得都很是難看,尤其是眼睛,紅彤彤的,像是兔子。

    兔子……?他們該不是兔妖吧?

    這麼想著,左邊那個被稱作姐姐的妖女開始嬌笑,嘎嘎的聲音就好像一千隻公鴨在叫喚,攪得他心裏一陣陣發慌:“嗯,果真是個美男子,不過依姐姐看啊,還不如八卦陣裏的那幾個男人呢。尤其是那個金冠束發的,更加極品。哎呀討厭!想想就心花怒放了呢……”

    “你們把表哥和扶姝怎麼樣了!”毅揚著急起來,很想從車窗爬出去,無奈隻要自己動一下,車廂就跟著動好幾下,嚇得他縮在那邊一動也不敢動。

    兩隻妖怪對視一眼,一齊仰天長笑,尖銳的聲音讓毅揚懷疑自己的耳朵要被戳穿了,“他們啊,他們可好好呆在我的八卦陣裏,等著我去寵臨呢……”發釵戴右邊的妖怪剛說完就遭到了另一個的白眼,“笨蛋,是寵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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