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294 更新時間：11-08-03 23:06
“心病還須心藥醫，解鈴還須係鈴人。”
這就是化子鶴開出的藥方。
萬紫墨拿著這張藥方，久久不語。
看公主滿麵憂容，大夥都悄悄退了出來。
到了門口，道洪穀突然一下子提起趙久的背領子，嚇得這小子手腳並用貓一樣在空中撲騰。
道洪穀打算來個嚴刑逼供：“兔崽子你說，你這個把月去了哪裏？”
“師師師父。”趙久一邊拚命的搖手，眼角卻飛速的瞥了任方生一眼，刻意地幹咳了一下，“師父先放我下來……我怕。”
“你奶奶個熊！你怕，你這臭小子連你師父都敢騙，你怕個屁！”道洪穀粗壯的手臂一使勁就把趙久整個人從空中拋到三丈多遠，而且趙久是像一顆球一樣射出去的，道洪穀這一招可不是開玩笑的。
“啊！”一聲驚恐的尖叫，杜芳芳是看出來了，這要一頭撞上石頭，可就是腦袋開花的事了。師父居然想殺了趙久哥！
就在眾人抬起頭的時候，趙久卻像彈力球一樣又彈回來了，而且穩穩的落到道洪穀的麵前，還憨憨的搔搔後腦勺笑了笑。“師父。芳芳。”
道洪穀後跌了兩步，嘴角和臉頰都在抽搐，牙齒咬得咯嘣咯嘣響，眼睛瞪著趙久，瞪得跟個銅鈴一樣大。
芳芳也愣住了。
在場所有人都一臉驚訝。
瞎子也都看出來了，趙久的變化可不是一步登天能形容。
“好，臭小子！長本事了！”道洪穀霍然縱聲大笑。
“小久，你這是怎麼回事？”不僅是道洪穀，連六月霜、劉峰山這兩個看著他長大的長輩也很好奇這孩子如何能在一個月間發生這麼大的變化，不但是武功的變化，這孩子漫不經心的外表卻隱隱透著一股成熟的氣質。好像突然從一個孩子長大成大人了。
一班都是精明的老江湖，怎麼可能看不出來趙久身上有奇遇？
這問題可不好答，趙久心中有苦難言，眼珠兒一溜，笑嗬嗬說：“我出了東皋府就遇到一個絕世高人，他藏在一個山洞裏，平時不出來，也沒有人知道，那天我去采野果不小心掉到山洞裏去了，他給了我一本武功秘籍，教我武功，哈哈哈，我就練成這樣了。”
道洪穀陰沉的瞪了他一眼，惡狠狠地說：“臭小子野了，連你師父都敢騙，看我不把你屁股踢爛。”
趙久嚇得拔腿就跑，道洪穀嗖地一下子追上去，兩人像鳥一樣在院子裏追逐，才轉眼就連鳥影子都不見了。
劉峰山打了個哈哈，笑侃道：“道洪穀可等不及要炫耀一下他徒弟的輕功給咱們這些沒徒弟的人看。”
六月霜瞟了他一眼，吃吃的笑了：“嘿，別酸呢，姓劉的。”
萬紫墨正好從萬皋的房間中出來，望著幾個人，忽然說：“你陪我走走。”
她沒有指明誰，任方生卻好像看到了她的眼神，點點頭。
萬紫墨撇下了周黃忠他們，單獨和他去了北湖。
大家都有些莫名其妙，尤其是六月霜和劉峰山，盯著任方生的背影，目光流露出別樣的深思。關於任方生這個人，他們有種奇怪的感覺，江湖人的嗅覺往往很可靠，所以他們心中都認為自己的感覺是有道理的。
已是十二月多，北湖連黃草兒都快沒了，湖裏的魚兒也躲到最底層去了，偶爾冒出來的極少。
灰褐色的地皮踩著很幹燥，但很舒服，兩條被夕陽拉長的人影就這麼並肩而行，荒涼了的土地多了些溫暖的味道。
“這一個多月，你去哪裏了？”
“拜訪一位朋友。”
“朋友？什麼樣的朋友？”
“化子鶴。”
“哦，你和化子鶴是朋友？”
“算是吧。”
“你把他帶到東皋府來了。”
“他……來替我看眼睛。”
“哦，原來如此。”
“公主真的讓傲雪霜走了？”
“你說呢？”
“大概沒有。”
“為什麼？”
“公主不會舍得讓二皇子難過。”
“你好像對我很了解？”丹唇含笑，萬紫墨一雙剪水瞳似笑非笑的落在任方生的側臉，語聲忽而一凝：“我常常在想，你或許是我曾經認識的某位故人。”
任方生腳步微滯，隻牽唇一笑，“公主說笑了。“
萬紫墨歎息，搖頭，“你笑了，真少見。是為了掩飾什麼嗎？”
她的目光很犀利，犀利到看不見的人也能感覺到如芒在背，她的話也很犀利。任方生渾身一僵，張口了張口，卻淡而無味的說：“公主多慮了。”
“或許是吧。”萬紫墨忽然一句話就收斂了逼人的氣焰。
丹唇一勾，紫眸掠過那略顯不自在的人。
有些事確實需要耐心，逼急了反而壞事。
此時此刻的萬紫墨讓任方生產生一種想逃避這感覺，那讓他很心慌，好在她又把話題轉到了傲雪霜身上。
“我想。。。。。。她或許是真心喜歡我二哥的，當她記起一切時，她看著我二哥的眼神，我想那不能說沒有感情。她若不愛我二哥，傲雪霜就不會不愛萬皋，她讓我們所有人都知道愛萬皋的隻是蝶之舞，她以為離開就可以解決所有問題，可是老天總是不願意如人願的。”
“所以你。。。。。”
“所以我並沒有讓她離開，因為沒有人比我更清楚，她一踏出東皋府，馬上就會被我父皇殺死。而我又不想我父皇和二哥從此有一個解不開的結。”
萬紫墨睫毛輕輕一閃，低頭看著地麵的塵土，微笑著說：“所以，我把她藏起來了。而且我也很好奇，失去了蝶之舞或是傲雪霜，我哥會怎樣？”
“結果……”
“結果他讓我失望得很。”萬紫墨望著落霞最後的餘暉，落寂一笑。“算了，算了，他也需要自由。從來都是我自私，把自己的想法建立在他的自由至上，他很不快樂，如今又是這副模樣，我也有責任。”。
“不是你的錯。”任方生輕輕的說。
萬紫墨忽然轉向他，濃密的眼睫毛交接著別樣的情緒，盈盈閃閃中帶著幾分複雜，“你真的覺得不是我的錯？飛無塵也不是我的錯？”
萬紫墨突然提起飛無塵，任方生心裏又掠起一陣慌亂，按道理她是不該記住的，可是這又怎麼解釋？
好在她解釋了。
“一個多月前我睡著了。睡了很久，小雙他們說有七天，把他們給嚇壞了，差點尋你報仇去了。”萬紫墨看著他，調皮的笑了笑，很快就收了笑容：“我一直在做夢，不想醒來，一拖就拖了七天。”
萬紫墨忽然不再說話了。
任方生根本不知如何開口。
直到她突然一旋身轉到他麵前，擋住了他的腳步。
“你猜，我夢到了什麼？”漂亮的眼眸閃閃發亮，唇兒嬌甜的笑著，竟露出一份天真。可惜他看不到。
“什麼？”任方生隻能順著她的話問，雖然是最安全的方式，可是鼻尖鑽入的屬於她的獨特的幽香卻亂了他平靜的心。
萬紫墨溫柔的說：“我師父。”
蘊蓄著神秘的深眸卻幽幽的看著他。
“我夢到我和我師父在瑛山廬的那些日子。足足有兩年啊，我用了七天就全夢完了。起來的時候還以為是祁國回來後沉睡在客棧裏呢。”
淡淡的呢喃聲中，美麗的雙眸被一層霧水蒙上，眼眶透著血色的紅，“那天，我其實也在做夢，也夢了好多好多關於我師父的事，但那不是以前的，而是以後的，我以為他會跟我一起回宮，然後，一直呆在我身邊……。”
一滴晶瑩的淚水落在蒼頰。
任方生張大了眼，他是慌了，心亂了，不知該怎辦好。
她在哭，他知道她在自己麵前哭，就算相處的兩年裏她也從來沒有哭過，至少沒在他麵前哭過。她這樣哭，無聲的哭，讓他的心好難過，好難過，就像活生生被撕碎了。
他的手才一抬起，就被另一隻手抓住了。
“這傷口。。。。。”她說的是那齒痕，話語呢喃輕輕的帶著微不可察的疼惜。“痛不痛？”
“不痛。”
任方生覺得有些東西已經慢慢的變化了，像融化的冬雪，如果沒有水閘，就要泛濫了。
他低聲的咳嗽，試圖築起一道閘。
“公主，你的病……”
“那天醒過來以後，我就覺得好多了。從來沒有這麼好過。”萬紫墨早已擦去淚水，輕輕的笑著，仍然在注視著他。
任方生舔舔唇，“那麼，關於傲雪霜…。。。”
“我會把她還給我二哥，你放心。”美眸依舊一瞬不瞬的盯著他。
從一開始萬紫墨就像在強調什麼。
她在強調什麼任方生卻沒有留心，如果他留心了他就會知道，而他不留心那隻能證明他不關心，至少不是很關心。
月前她醒過來以後就開始思索，把遇上那個人的所有細節分析了一遍又一遍，然後她決定了要做一件事。
這件事她自認很荒唐，但又控製不了自己想去做。
不過，她得讓天為她做決定，如果任方生還回來，那她就荒唐一回。如果任方生從此消失，她就毅然決然放棄。
他回來了……
所以她決定了。
今天，萬紫墨有點失望又有點高興。
失望的是對於提到傲雪霜，這個男人並沒有表現出異樣的情緒。
那麼她心底僅存的那點近乎荒誕的希冀很可能根本就是癡心妄想。
因為如果真是那個人，他一定會很難過吧。
可高興的是，終於有這樣一個讓她心頭牽掛的男人對傲雪霜不是那般刻骨銘心。
萬紫墨很清楚，就算結果注定是失望的，那她也很難不去關注這麼一個渾身透著與他相仿的氣質的男人。雖然他的外表平凡，但是，隻那一身氣質，隻那份潛藏在冷漠表麵下的溫柔，那份睿智，就足以讓人難忘了。
她不知道未來會怎樣，但可以肯定一點，她的心還是有愛的，她還有愛人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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