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8477 更新時間:07-09-20 15:20
“私欲懷了胎,就生下罪來,罪既得逞,就生出死來。”——《雅各書1:15》
4月3日
樊月漫步在校園裏,臉上帶著和藹的微笑。她剛從研究生處出來,自己的保送已經通過了。春天的校園天氣晴好,不時可以看到躺在草地上曬太陽的人。
“樊月,”不遠的地方,一個同學在向她打招呼。
“是你呀,”樊月熱情的衝張承?笑著。
“聽說你的保送通過了。”張承瑄拉著她的手,親熱的問道,“祝賀你了。”
“哪裏,”樊月不好意思的低下頭,“隻是運氣好罷了。”
“你總是那麼出色,又謙虛,”張承瑄笑著說,“哪像其他那些保送生,鼻子都快翹到天上去了。”
“怪不得大家都喜歡你。”
樊月聽了她的話好像更不好意思了,麵頰也微微有些發紅,嘴角上則還是那一如既往的溫和微笑。
與張承瑄告別後,樊月向宿舍走去。她的家就在本市,可已經有多久沒回去過了?連她自己也不記得了。
對麵男生宿舍的大門口,堆放著幾個箱子。還有幾個人站在一旁閑聊,樊月有些好奇的看著他們。現在既不是開學也並非畢業,怎麼在這個時候搬宿舍?
她暗自笑自己突發的好奇心,抬起的腳步卻在下一秒停住。那群人中,一個身影將她的目光吸引了過去。
那個人身形高挑,皮膚是日曬後的些許褐色,眼眉犀利卻並不冷漠,一張棱角分明的臉看起來很英俊。黑黑的頭發散落在額前和耳根處,在春風的吹拂下略有些淩亂。
“安澤,”那聲音沒有發出來,而是隱隱的被吞在了樊月的口中。
遠遠望去,那個和自己同學四年的人還是像當年一樣帥氣不減。樊月暗自歎一口氣,算起來她暗戀安澤也已經四年了吧。在許多人眼裏,安澤是個很好相處的人,雖然不是很愛說話,但卻是個熱心寬厚之人。所以這四年來總是有很多男生、女生圍在他的身邊。
樊月自己也經常以各種理由向安澤尋求幫助,慢慢相處下來,他們兩人到也算得上關係親密的朋友了。樊月原本以為對於這樣的關係自己應該已經滿足了。可是,現在看到安澤,她突然意識到,這個學期結束以後,他們便要分別了,雖然聽說安澤是在本市的外企工作,可是,也許以後他們再也沒有機會見麵了。
樊月的心突然抽動起來,她漸漸有種喘不上氣的感覺,那種感覺衝擊著她的頭腦,讓她的神經猛然繃緊。一陣似曾相識的恍惚感襲來,她的胃也開始翻滾,寒惡感湧上心頭。
身後的腳步聲傳來,三兩個回宿舍的人從樊月身旁經過,一下子衝破了圍在她周身的不適感。
樊月又站在原地看了一會兒,直到兩輛出租車開到男生宿舍門前,安澤和其他人開始往車上搬東西,她還是不能夠移動腳步。
目送車子離開,眼光望向的地方已成了空地,樊月不舍地的轉回身,走進女生宿舍,她看到大堂的鏡子裏一個身影,臉色蒼白,那是她自己。
4月14日
樊月把剛放回包裏的手機又掏了出來。通訊錄裏的第一名字就是安澤,她又看了一遍,但是無法下定決心將手指按在撥通上。
從其他同學那裏得知安澤已經搬到校外去住了,本來作為朋友打個電話也沒什麼不可,但一想到安澤並沒有把搬家的事告訴自己,樊月擔心如果主動打電話會不會顯得有些唐突。
在圖書館裏坐了一個下午的時間,她麵前的書一頁也沒有翻過。
一隻手突然伸到她發呆的臉前,然後是張承瑄的笑臉。
樊月茫然的表情瞬間變成微笑,“嚇了我一跳。”
“你怎麼來圖書館了?”樊月看著那個四年來幾乎沒進過圖書館的人,疑惑地問。
張承瑄笑而不答,眼睛卻向另一個方向看去。
樊月也順著她眼光的方向看去,雖然臉上神情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變化,但眼中卻透露出吃驚和欣喜。
一排書架前,安澤正站在那裏翻看著書。
張承瑄沒再和樊月說什麼,而是徑直走到安澤身邊。樊月還是坐著,看著他們兩人的表情和動作,猜測他們在說什麼。同時她也有些沒緣由的惱怒。
最後,她還是站了起來,也向他們兩人走去。
“你真不夠朋友,搬家也不說一聲。”張承?在埋怨安澤。
安澤笑一笑,對她的埋怨並不反駁或解釋,而是欣然接受。樊月知道那是安澤的一貫表情。
看到樊月,安澤也衝她一笑,“你還是這麼用功啊。每天都泡圖書館。”
“嗯,也沒什麼事,正好看看書。”樊月覺得心情好了一些。
“安澤,今天晚上你請客吧,”張承瑄提出了要求。
“好。”安澤答應著,又對樊月說,“現在也不早了,一起去吃晚飯吧。”
樊月默默地走著,眼角的餘光卻不時地掃向她身旁的安澤。安澤不時的打個哈欠,看起來好像沒什麼精神。
“剛搬家一定很累吧。”樊月有些關心地問。
“其實不累,”安澤笑一笑,“不過最近總好像睡不夠覺似的。”
“什麼時候讓我們去你的新家看看吧。”張承瑄的話像是在問安澤,但語氣卻是肯定的。
“好。”
安澤的話還是那麼少。樊月看著他的側臉不覺看得有些出神。
從學校外的飯店走回宿舍,樊月希望這條路可以很長很長,當女生宿舍的門口出現在他們三人麵前時,她很失望的悄悄歎一口氣。
“對了,我還沒祝賀你保送通過呢。”
樊月愣了一下,她因為走神並沒有聽到安澤的話。倒是張承瑄很快的接過話來,“不能光嘴上說呀,沒什麼表示嗎?”
安澤看向樊月,“那你想要什麼?”
他的笑讓樊月的心浮動起來,不禁覺得自己和安澤的關係也許還可以更近一步。
“不用了,”樊月因自己的想象而臉紅了起來。
目送樊月和張承瑄進入宿舍,安澤這才轉身離開。他看一眼手表,已經9點多了。
4月26日
畢以桀站在窗前,端著茶杯啜飲著。從窗戶向外望去,穿過院子,是城南醫院的大門。那裏有兩個人一前一後的走進來。到今天為止已經是第7天了,每天中午的時候,她都能看到那兩個人。然後再過10分鍾左右,她的門就會被敲響。
“畢醫生,”護士水杉推門進來,“吳灼來了。”
從吳灼開始接受治療到今天正好一個星期,畢以桀還記得自己和安澤約定,給吳灼進行一周的心理治療,今天是最後一天了。她略微的鬆了一口氣,她並不想接受這個病人,原因不是這個病人本身對治療報有反感,也不是因為她早已經知道病因,而是因為她不想看到安澤。
安澤那副熱心的樣子,那種自以為可以幫助別人的天真神情,讓畢以桀感到深深的厭惡。
看到吳灼和安澤走進來,畢以桀也坐回到椅子上。
“今天是最後一天了,”畢以桀還是那冷淡的語氣,“我隻簡單的提一些問題就行了。”她又看向安澤,“如果吳灼不反對的話,你也可以在場。”
吳灼好像也因為是最後一天而很輕鬆的對安澤說,“沒關係,我不介意。你在場聽聽醫生的診斷也好,省得你總是一副不放心的樣子。”
安澤於是衝畢以桀點頭一笑,安靜的坐在一旁。
“你在一年以前經常失眠嗎?”
吳灼疑惑的回想一下,然後回答道,“是的。”
“後來是怎麼好的呢?”
吳灼有些吃力的回想著,“好像自己就好了。”
“哦。”畢以桀應了一聲。“你隻是太勞累了,注意休息吧。”
吳灼回頭看著安澤,“我就說嘛,是太累了,你還非讓我看什麼醫生。”
安澤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畢以桀,顯然對這樣的診斷不能接受。但畢以桀卻並不看他,而是低下頭在病曆上寫著什麼。
直到房間裏隻剩下她一個人時,畢以桀才抬起頭來。她從椅子上離開,轉身來到窗前,看著窗外不知在想些什麼。
下班的時間早已過了,畢以桀卻一點也沒有離開的意思。最後,當天空終於完全黑下來,她才從科室內走出來。她並沒有直接向大樓的門口走去,而是穿過走廊,緩步來到住院部,住院部的樓道頂上有白色的燈光灑下,那白光落在走廊的地麵上透出一股清冷之氣。走廊盡頭,一個病房的門緊緊關閉著,上麵的金屬數字已經沒了光澤,呆板的在門框上排列開來,向畢以桀顯示著這個病房的代號:420。
從這個病房門前經過,畢以桀臉上沒有一絲表情。甚至她的腳步頻率也是照舊的緩慢。終於走到醫院大樓的門口,畢以桀看到一個人站在那裏。
“以桀,你現在才走嗎?”於饒問道。
“嗯,”畢以桀看著他關心的神情,“今天事情有點兒多。”
4月27日
安澤算了一下,自己已經有十幾天沒去過學校了。雖說學校也沒什麼事,但他還是決定今天回去看看。
在鎖門的時候,他看了一眼對門房間。現在這個時間,吳灼已經去上班了。畢以桀的診斷並沒有讓他覺得安心,吳灼疑似夢遊般的舉動,趙詩琪的死,這些都讓他覺得不安。
雖然他並不害怕什麼鬼怪,而且也不相信這些,但在所有的一切沒有一個清楚的解釋之前,他總是覺得沒著沒落的放不下心來。
還有就是,不知為什麼,他現在總是會想起畢以桀那秀麗卻沒什麼表情的臉,那冷淡的語氣和深潭似的眼睛,都讓他覺得有什麼奇妙的感覺在向外滲透著。但卻又無法確切的說出。
“不會是自己喜歡上她了吧。”想到這一可能,安澤不禁有些吃驚,他馬上在內心否定掉這種設想,可同時,想見到畢以桀的心情似乎又強烈了一些。
就這麼一路胡思亂想著,懵懂中安澤已經到了學校。
校園裏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這種安然的氣氛讓安澤浮動的心也平穩了不少。
“安澤?”
他回頭張望,看到樊月正站在不遠的地方。
“你今天回學校了?”樊月邊問邊走近他。
“嗯,我回來看看有沒有什麼事情。”
“最近也沒什麼事,不過畢業典禮的日期好像已經定在6月初了。”
“哦,是嗎。”
“我們馬上就畢業了,”樊月感慨地說。
“對了,”安澤想起來什麼,“你讀研的話,還是住學校的宿舍嗎?”
樊月稍稍遲疑了一下,“其實我是想自己租房子住的,你找房子的時候還有沒有什麼合適的地方,能介紹給我嗎?”
安澤想到自己租的房子,苦笑一聲,“現在的房產中介都是黑心的。我覺得你還是住在學校裏吧,這樣比較好。”
“哦”樊月有些失望,“你現在住的房子有多大?”
“兩室一廳。”安澤簡單的回答。
“那房租一定很貴吧。你不打算和人合租嗎?”樊月突然意識到了什麼,關切的問道。
“還行。”安澤不想再談這個話題了。“你最近在忙什麼?”
“也沒什麼?”樊月卻不打算放棄似的,“你覺得我們兩人合租怎麼樣?”
安澤看著她,好半天沒有說出話來。最後,他深深地歎一口氣,“我住的房子,你是絕對不會住的。”
“為什麼?”
安澤看著樊月刨根問底的表情,為難的不知該如何開口。畢竟自己的房子裏曾經死過人這樣的事情也不可以隨便拿出來講的談資。
可是,今天的樊月一改往日的矜持,好像孤注一擲般的追問著。
樊月有些不相信自己耳朵聽到的,她用難以置信的表情看著安澤。安澤對她點點頭,算是做了最後的肯定。他隻是簡單的對樊月講了房子的事情,對吳灼和趙詩琪隻字未提,畢竟那是別人隱私般的存在,他既不了解也不能妄自評判。
“這樣的事情……還真是……”樊月也不知該說些什麼。
安澤看著她自己也笑一笑,“其實沒什麼,我個人倒是沒什麼忌諱的。”
樊月卻好像被什麼想法困住般的,恍惚的感覺又湧上來。
“死人”這個詞對她來說並不是什麼恐怖的存在,她自己清楚的知道這一點。那些從小就深深吸引她的東西,不是也正和這些有關嗎……
5月1日
安澤很早就起床了。在前一天,他就已經把另一個房間收拾好了,但現在,他卻對將要發生的事充滿了不確定感。
門鈴聲適時地響起,否定了他的懷疑。
打開門,樊月笑盈盈的站在門外,她的腳邊還有一些行李。
“都說讓你打電話,我好去接你了。”安澤幫她把行李提進屋內。
“我也沒多少東西,自己拿過來就行。”
安澤將樊月領到已經準備好的空房間,看著她把自己的東西擺放開來,還是有些不放心的問道,“你真的要住在這裏?”
樊月一笑,“我東西都搬來了,當然是要住這裏了。我也沒什麼忌諱的,而且,我們兩個還能做個伴兒。你一個人住總是有點兒……”
安澤聽了她的話心裏一熱,隨手提起地上一個黑色的包,那包不太大,拎在手裏略微有些重量,“我幫你把東西拿出來。”
他的話音還沒落,樊月卻變了臉色,一下子衝到他跟前將包搶了過去。安澤被樊月突然的舉動嚇了一跳。他吃驚的看著她不知該作何反應。
樊月並沒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她緊緊的把那個包包在懷裏,臉上也沒了笑容,取而代之是一種猙獰的神色。
就這麼僵持了好久,樊月才像突然驚醒般的回過神來。她的臉色由猙獰變成了難堪和尷尬,“這個……是非常重要的東西……我……”樊月想解釋卻怎麼也找不到適合的詞彙。
安澤想到自己也許是動了她非常在意的東西,對她剛才的反常也不計較,反而覺得自己好像做錯了什麼似的,“對不起,我該先問問你的。”
“那個……你能先出去一下嗎,我自己整理就行。”
“好的,”安澤走出樊月的房間,隨手幫她關上門。
樊月在門合上後,身體緩緩的軟了下來,她抱緊懷裏的包跪在地上。頭上的冷汗順著臉頰滑下。已經很多年了,為什麼這種感覺還存在著?仔細地回想,已經記不起這感覺最初是怎樣來的了。
5月6日
雖然安澤現在每日的生活和放假也差不了多少,不過還是真正的假期裏心情才能完全放鬆。自從樊月住進來之後,安澤的內心覺得安穩了許多。原先空蕩蕩的空間漸漸充滿了話語的熱鬧。
從廚房走出來,正看到客廳的沙發上,張承瑄附在樊月的耳邊不知在說什麼。張承瑄一臉下定決心般的興高采烈,樊月到沒什麼反應。
從樊月搬來和安澤合租後,張承瑄也是每日來報到。一開始對突然的熱鬧有些不適的安澤,現在也完全習慣了。
“吃飯了,”安澤向兩人說。
“來啦。”張承瑄應聲,樊月則是默默的站起來跟在她身後。
飯桌上,張承瑄不停的誇安澤廚藝好,聽得安澤都不好意思起來。
“安澤,你明天沒什麼事吧?”張承瑄問道。
“沒有,怎麼了?”
張承瑄嘻嘻一笑,“明天你能陪我出去一下嗎?我有點事情想和你說……”
“哢噠,”一聲。
張承瑄和安澤都循聲望去,樊月低著頭慌亂的拾起筷子。
“行嗎?”張承瑄詢問著安澤。
“可以呀,不過是什麼事?”安澤很好奇的問。
張承瑄卻保密似的,光是笑卻沒再說什麼。
晚飯後,在張承瑄要回去的時候,樊月有些不好意思的和安澤說,“本來今天是我洗碗的,不過我想送承瑄到車站,所以……”
“你去吧,不用擔心。”
“明天的家務我全部做……”
“樊月。”張承瑄已經在門口喊她了。
“快去吧。”安澤笑著將她推出廚房。
5月7日
按照張承瑄一般的慣例,上午10點應該已經來了。
安澤坐在沙發上,看著掛鍾的指針指向11點半。整點報時早已經被安澤關掉了。
今天輪到樊月做家務,她正在廚房裏忙活著。
“張承瑄怎麼還不來?”安澤問道。
樊月好像對家務太投入了,沒有回答。
直到午飯後,張承瑄也沒有出現。“你給她打個電話吧,”安澤有些擔心地對樊月說。
樊月拿起手機撥通號碼,“關機了。”
也許是剛吃完飯的緣故,安澤覺得有些困倦,他突然想到好像已經好幾天沒見到吳灼了。於是站起身來,對樊月說,“我去一趟對門。”
樊月自從搬進來後還沒和對門的吳灼見過麵,聽安澤這樣一說,她也站了起來,“我能一起去嗎?”
安澤想到前些日子發生的種種,有些猶豫,但轉念一想也許真是自己想太多了,就對樊月點點頭。
站在17A的門前,安澤按響了門鈴。
沒有人來開門。
正當安澤納悶的時候,電梯的門開了。走出來三個人,一個看上去像這裏的住戶,一個看起來像是修理工的模樣,還有一個是樓下的管理員。
一看到安澤和樊月,那個住戶樣的人就問,“你們住17A嗎?”語氣聽起來很不好。
安澤搖搖頭。
那三個人來到17A的門口,狹長的空間一下子擁擠了起來,安澤和樊月側身讓開,退到那三人身後。
隻聽到那住戶樣的人說,“水都漏了好幾天了,我們家天花板都泡壞了。我上來好幾次都沒人,是不是出遠門了?”
管理員手裏拿著一大串鑰匙,找了半天才找到一把,他把鑰匙插入鎖孔,門在哢噠一聲後打開了。
屋內沒有人,安澤站在那些人身後,也向裏麵張望。突然,有嘩嘩的流水聲隱約傳來。安澤一驚,馬上推開還在門口的三人快步衝進房去。
他直奔衛生間,當衛生間的門推開後,安澤看到地上全是水,而吳灼則趴在浴缸邊一隻手泡在水中,那隻手已經浮腫而且變成了慘白的顏色。
在安澤身後,“啊”的叫聲傳來。原來是其他人也進來了。
安澤隨著其他人一起跑進急症室的大門,由於是假日,城南醫院裏人很少。接診醫生安澤看起來很眼熟,他想起來自己以前也見過他,聽護士叫他“於醫生”。
吳灼被推進急症室後,綠色的簾子隨即拉上,將一群人隔在了外麵。
安澤回想起時才的情景就好像做夢一樣。所有人看著吳灼的樣子都傻了眼,隻有管理員在震驚之餘還能意識到要打120。
安澤就這麼站著,大腦的思考能力已經沒有了。
他身後的管理員長長歎了一口氣,“怎麼又一個?”但此刻所有的人都慌了神,並沒有任何人聽到他的話。
簾子拉開了,於醫生走了出來,等待著的一群人去仍舊各自站在原地,誰也不敢上前。最後還是管理員走了過去,“醫生,他怎麼樣?”
“沒有外傷,但是血液裏紅血球含量非常低,”於醫生看了安澤一眼,他認出了安澤,“你是他的家屬嗎?”
“不是,”安澤搖搖頭。
“你能聯係到他的家屬嗎?”
安澤不知道醫生這麼問的意思,他疑惑的看著於醫生。
“要對家屬下病危通知書。”
安澤一下子愣住了,下一秒鍾,畢以桀的臉突然出現在他腦海裏。他的身體有些搖晃,一雙手伸過來扶住了他的肩。
他回頭,是樊月。
“你先和管理員回去,看能不能找到他家的電話什麼的,我在這兒等著……”樊月還算是比較冷靜的人。
安澤點點頭,跟在管理員身後木然的走出醫院,其他人此時更是恨不得能馬上脫身,也隨著他們離開了。本來站著很多人的急症室門口,頃刻間就隻剩下樊月和於醫生了。
樊月對於醫生說,“我們是他的鄰居。”
管理員幫安澤打開17A的門後,並沒有和他一同進入,而是對他說,“你進去找吧,我在門口等你。”
安澤茫然的站在客廳裏環顧四周。客廳的牆上還是掛著那個和他家一模一樣的掛鍾。安澤看一下自己的手表,此時正好是下午兩點,可掛鍾的整點報時並沒有響。他再定睛看向牆上的掛鍾,才發現時鍾早已停了。時間停止在9點零幾分的樣子,鍾上的日期則停在了4月30日。
安澤突然想起在4月30日晚上9點的時候,正是他把自己家掛鍾的整點報時關掉的時候。
無論這是不是巧合,看到眼前的一切,安澤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片刻後他才恢複了鎮定,推開吳灼臥室的門,安澤尋找了半天也沒找到任何可以和吳灼家人聯係的東西。然後他走向另一個房間,他輕輕推開門。
在開門的瞬間,一陣強風吹過,吹得安澤閉上了眼睛。等風過後,他才看到風是從沒關的窗戶中吹進來的。
可能是剛才強風的緣故,房間地上散落著寫紙張,還有一本書也掉落在地上。安澤上前把書拾起,就在他將書放在桌上的時候,從書中掉出一個信封來。
那信封的封口已經打開了,而且邊緣有些微微發黃,看來是有些日子的舊物了。
仿佛鬼使神差般,安澤從信封中掏出一張紙來,慢慢展開。
那是一封很短的信。
“我愛的灼:
我知道你已經厭倦我了,可我能怎麼辦呢?
我在這個世界上隻有你,如果你不再屬於我那我隻好去死了。
今晚,如果你還有一丁點在乎我,就來挽救我。
我並不怕死,我隻是怕自己不能再擁有你。
人們都說死亡是永恒的分離,但我卻覺得這是唯一能將你我聯係起來的紐帶。
今晚,你會來救我嗎?
詩琪,於4月19日。”
5月8日
樊月看著病床前安澤憔悴的臉,心疼萬分。
最終他們還是沒有找到與吳灼家人的聯係電話。安澤似乎是為了彌補什麼似的,在吳灼的病床邊守了一整夜。
吳灼到現在也沒有醒過來,樊月知道,很快他就會永遠的睡去了。
“你回去休息一下吧,我替你看著……”樊月強迫地將安澤推出病房。
安澤拖著疲乏的身體,無意識地挪動著步子。連有人從轉角處過來也沒有看到,直到兩人撞在一起,他才回過神來。
在他麵前的,是一個容貌秀麗,身材纖細的醫生,那人的臉上淡漠的表情,眼中是波瀾不驚的深沉顏色。
“畢醫生?”安澤以為自己是太勞累產生幻覺了。
但眼前確確實實是畢以桀,她對安澤的出現也有些吃驚,但臉上卻什麼表示。
安澤突然抓住畢以桀的肩,用力的搖晃著,“吳灼要死了……”
畢以桀有些吃疼的看著他,什麼話也沒說。
“以桀。”一個聲音急切的傳來,緊跟著是腳步聲很快的靠近。
安澤本來抓著畢以桀肩膀的手被另一雙手有力的掰開,甩在了一旁,“以桀,你沒事吧?”
於饒瞪著安澤,將他和畢以桀的身體阻隔開。
“沒什麼,謝謝你了。”畢以桀對於饒一笑。
“我們走吧,”說著,於饒拉起畢以桀的手就要離開。
在畢以桀與安澤側身而過的瞬間,安澤聽到畢以桀說,“你不過是偶然闖入了一個已經安排好的局,本來打亂的又被你無意中複原了。”
“你關上鈴聲的時候,一切就都結束了。”最後一句話浮動在空氣中久久揮散不去。
安澤從來也沒有此刻這樣害怕過,他害怕的不是逝去的靈魂是否存在,而是害怕著一個又一個偶然所串聯起來的結果。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公寓的,走出電梯的時候,他甚至沒注意到自己家門口站著的人。
那個人好像一直等在門口的樣子,看到安澤後問道,“請問,你是安澤嗎?”
安澤看著眼前這個人,中年男人,沒什麼特別之處。
“我是樊月的爸爸。”來人自我介紹道。
將樊爸爸請進屋內後,安澤振作一下精神去廚房倒茶。
等他將茶擺好後,才坐在另一邊的沙發上。他看著樊爸爸,不知他的來意。
樊爸爸好像有些緊張,他端起茶喝了一口才開口,“我聽說樊月和同學合租就過來看看。”
“哦,”安澤不好意思的說,“真不巧啊,樊月現在不在,要不打電話叫她回來吧。”
“不用了,”樊爸爸趕緊說,“其實……”他有些欲言又止。
“其實……樊月不讓我來的,可是我還是想來看看……”
“獨生女嘛,家裏總是會擔心的,”安澤理解的對樊爸爸說。
可是樊爸爸聽了他的話卻吃驚的抬起頭,“獨生女?樊月沒說過嗎?我們家是有兩個女兒的……”
安澤從認識樊月開始就沒聽她說過家裏有什麼姐妹,所以就理所當然的認為她是獨生女,現在聽到樊爸爸這麼一說,感覺怪怪的。
“樊月,還有個妹妹,是雙胞胎妹妹,叫樊星,不過沒樊月懂事,總是惹家裏人生氣,然後……”樊爸爸又停頓了一下,喝了口茶。
“然後,在中考結束後,她們姐妹出去玩的時候出了意外,樊星在意外中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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