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720 更新時間：11-05-12 22:51
兩大一小三道身影在一座小平房前停下來。柯子清握著手中的紙條仔細對了對門牌，走上兩步從墨綠色的鐵門夾逢裏抽出一疊厚厚的帳單，看了看帳單上的名字：孫偉博，他知道找對了，對蕭淳和寶兒點點頭。柯子清如常用工具翹開了鐵門，推門走了進去。
屋子裏很安靜，仿佛沒有人家在一般，空氣中還浮動著若有似無的怪味兒。地上已經堆積了一層略厚的灰塵，把淺色的地磚襯托成灰黑色，顯然有日子沒人打掃過。柯子清環視一圈，微微隆起眉頭，他腳下略微一頓，便朝裏屋走去，蕭淳和寶兒跟著他往裏走，直到見到他停在了走道盡頭的房間門口，推開房門整個人如被雷劈中一般，臉色霎那間變得鐵青！
蕭淳疑惑的走到他身邊，卻在看見屋裏的情況時驚呆了，腦中如炸開似的，一陣陣嗡嗡轟鳴！寶兒也想竄到跟前卻被回過神來的柯子清一把拉住帶到了廚房，剩下蕭淳留在原地呆呆的望著屋裏那個早已經僵硬了的身體，連呼吸都已經不能。
房間裏彌漫著難以忍受的惡臭，那是一具老爺爺的屍體，他身材瘦小，肌肉萎縮，曲腿蜷縮著攤躺在地上眼睛還睜得大大的，嘴巴尚未合攏依舊保持著高呼的模樣。他的部分肌肉已經開始有腐爛的跡象，身上還纏繞了幾隻蒼蠅，嗡嗡聲不絕於耳，悶熱的房間裏還傳出陣陣腐臭，惡臭撲鼻十分難聞，估計人已經去了好些天了。地上隨處可見還有嘔吐的穢物以及屎尿的印記，把房間弄得惡臭難聞。
蕭淳覺得自己心跳得飛快，似乎要衝出胸膛，胃裏一陣劇烈的翻騰，喉嚨不斷發酸趕緊捂住嘴轉身衝進廁所裏，他趴在馬桶上吐得稀裏嘩啦的，直到將胃裏都清空了，他還幹嘔不停，恨不能將膽汁一並吐出來才好。當他吐得渾身脫力，眼前發昏的時候，忽然感覺到一雙溫暖的手將自己穩穩的托住，在他背上溫柔的輕拍著。他情緒漸漸平靜下來，臉色慘白手腳冰冷，大口大口喘著氣坐在地上休息。
他一抬頭對上柯子清那雙滿是擔憂的眼睛，卻清亮見底有種讓人說不出的安心。他虛弱的朝柯子清揚了揚嘴，示意自己沒事，扶著他的手就要從地上站起來，不料眼前一黑人竟直直朝地上栽倒下去，柯子清連忙將他一把拉住，讓他靠在自己的胸膛上。柯子清脖頸出能感覺到蕭淳微弱卻紊亂的喘息，整個人抱在懷裏卻如冰塊般沒有溫度，他知道蕭淳這段時間身體都還虛弱著，由於跟著他們東奔西走，一直沒能得到充分的休息，現在受到這麼大的刺激，真擔心他的身子會受不了。
柯子清小心的將渾身顫抖的蕭淳扶到客廳的藤椅上，為他披上一條薄毯讓他躺好休息，又從兜裏掏出小本子快速寫了字遞過去。
（你在這裏好好休息，和寶兒都不要進來房間，我過一會就帶你們離開。）
柯子清把寶兒叫到跟前，讓她給蕭淳倒杯水喝，又吩咐她留在廳裏照顧他，不許他們踏入房間一步，自己則走進廁所拎了桶水拿上毛巾就走進走道盡頭的房間裏，將門反鎖起來。
蕭淳躺在藤椅上歇了半天，心情已經平複下來，可是手腳虛軟根本使不上勁，心髒還隱隱作疼，脆弱精致的麵容上找不到一絲血色。蕭淳輕擰著眉頭，朝裏屋的方向望去，心情十分複雜。剛才太過於震驚惶恐，竟然忘記應該要報警，情緒平複下來後，簫淳第一個念頭就是要打電話報警！他知道柯子清過去這些年由於自身殘障以及不與人道知的遭遇，因此從未與周遭的人正常相處生活過，並不懂得這些本應直接而淺顯的道理，反而單純的一心一意希望能讓逝者安息，卻不知道這很可能置自己於非常不利的處境！
孫大爺是他們前幾天所在寄宿家庭男主人的老父親，平常都自己一個人和小保姆生活在這間小屋裏，柯子清從電話留言裏得知老人最近身體狀況不好，高血壓，心肌梗塞以及老年癡呆症，而照顧他的小保姆上周回去鄉下省親，家中無人照料，於是男主人的妹妹就打電話來希望叫自己哥哥先過來看看，自己這兩天就能從外地回來。不想寄宿家庭全家出門旅遊去了，柯子清就帶著他們來了，沒想到竟然會是這般令人措手不及的狀況！
屋裏不時傳出一些聲響，沒多久就恢複了安靜，一個多小時的時間裏，柯子清就拎著小桶出來了幾次，每次桶裏都乘滿汙濁的髒水。蕭淳看見柯子清將胳膊上的衣袖挽起，背上的汗水已經浸濕了衣襟，連他背部的輪廓都能看出來，顯現出結實優美的腰線。
當柯子清又一次走進房間後，蕭淳從藤椅上站起來，緩緩朝裏屋走去，決定與他商量報警並且盡快離開這個地方。這次門虛掩著沒有關緊，蕭淳推開門朝裏麵看去，見到柯子清正在用手中的沾了水的毛巾輕輕替老人擦著腳，動作輕柔擦得十分小心仔細，並沒有注意到門外的身影。老人已經被移到床上去，臉上被蓋上一張白色的帕子，身子已經被擦拭幹淨，用一層被子蓋著。房間裏也被打掃得十分清潔，再看不見地上床上那些嘔吐汙穢以及老人生前小便失禁所留下的圬物。床單和被罩都是全新的，應該是柯子清從衣櫥裏找出來換上的，房間裏再看不見成群結隊的蚊蟲蒼蠅，也聞不到那另人作嘔的刺鼻臭味，空氣流通明亮透光，老人祥和平靜的躺在舒適的床鋪上，隻若睡著了一般。
柯子清將老人擦好的雙腳用襪子仔細裹好，又從桌子上拿起一把指甲刀坐在床邊幫老人修剪手指甲，他握著老人僵硬如枯枝般的手，低著頭仔細修剪著，仿佛怕不小心會把床上的老人弄疼似的。陽光撒在柯子清的的身上，頭發上，象是被鑲鍍上一層金色光暈，金燦燦的讓人看不真切。他的側臉浸在陽光中煞是好看，消瘦的臉龐令初見時的棱角越發明顯，麵部輪廓更加清晰起來，英挺的鼻梁，柔軟的嘴唇，目光則是認真專注的。蕭淳默默的站在門口望著床邊的人，眼中仿若隻剩下那個被金光擁抱的白衣少年，如同畫中走出來的人一般飄逸而美好。
蕭淳覺得這樣的柯子清，神聖得如同天使一般，光耀的叫人移不開眼。
“哥哥……。”寶兒庸懶的聲音從客廳裏傳來，蕭淳才如夢初醒似的回過神來，將追隨著柯子清的目光收回來，最後看了一眼屋內依舊忙碌的身影，輕輕關上門朝客廳走去。
“寶兒，睡醒了？”蕭淳走在沙發旁邊摸了摸小丫頭的腦袋，看她睡眼惺忪的打著哈欠，嘴角揚起笑意。
“恩，哥哥呢？”寶兒本來聽哥哥的話留在客廳照顧身體不適的蕭淳，卻不想自己一沾沙發就睡了一個飽飽的午覺，睜開眼睛就發覺原本應該躺在藤椅上的淳哥哥不見了，哥哥也還沒有回來，覺得十分無聊鬱悶。
“你哥哥還沒有出來，你肚子餓了沒有？”蕭淳柔聲說道。
“我肚子不餓，可是我想吃雪糕。”寶兒搖搖頭，看著蕭淳的一雙眼忽然閃爍著光芒，粉嫩的小舌頭還在嘴唇上舔了舔。
“好，等你哥哥出來以後就帶寶兒去吃雪糕好嗎？”蕭淳寵溺的笑了笑，伸手幫寶兒把睡亂了的頭發挽起來，以指為梳幫她重新綁好兩條小辮子，心裏卻有些忐忑，躊躇著還是該盡快讓他們離開這裏。
這時，柯子清已經從房間裏麵走出來，臉上還掛著晶瑩的汗水。他抬手用袖子抹了一把臉上的汗珠，看著沙發上一大一小兩道身影，渾身的疲憊仿佛都不翼而飛了，隻剩下滿心的安慰。他剛要比手語告訴他們已經處理好了，可以離開了，卻見到蕭淳和寶兒都同一時間朝大門望去，臉上盡是驚詫與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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