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021 更新時間：11-05-16 00:52
05開始空白，過程空白，結局亦是空白的東西，又何必在意早晚呢？
迷糊中，我好像聽到有人在我耳邊焦急地喊。那個聲音帶著些許哭腔，他喊，小柏、小柏。
醒來的時候，我躺在醫院裏，四周濃烈的消毒水味嗆得的我快要流淚。我拔掉點滴，第一件事就是想問問那個人怎麼樣了，話到嘴邊，卻生生地咽了下去。
我還不知道他的名字。
抬眼，我突然看到V。V，我跑上前抓住他的胳膊用力地抓，我說，誰送我來的？那個人呢？他在哪裏？怎麼樣了？
V。V看了看我，歎了一口氣，輕輕掙脫了我的雙手，有些無力地說，小柏，你真的不記得了？那個人，他就是你哥哥，唐陌。
唐陌？
我像一個雕塑一樣僵在那裏，一句話也說不出。V。V有些釋然，他說，也怪我吧，一直對你隱瞞。這些年我一直跟阿陌保持著聯係。他的爸爸，也就是你的繼父，偶然在外地發了財，做了些生意，很了不起的樣子。阿陌幫著他打理生意，半年前回來這個城市。他跟我打聽了你的消息，很擔心，又怕你不肯見他，就托人租了一輛的士每天接你上班，還在你去酒吧的時候站在台上唱歌給你聽。
我怔怔地看著V。V，固執地不讓眼淚滑落，我突然意識到，13歲那年的事故，我是因為怕陌陌受傷而墊在他的身下，而今，他將我牢牢地護在身下，卻也是因為想要保護我。
我努力地平息自己的情緒，說，既然你早知道，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他媽的我還算是你的朋友麼？
V。V的眼圈紅了，他站起身，撇著嘴角，說，早點告訴你又如何？你能怎麼樣？朋友是嗎？可你又沒有想過我為什麼要為你調那麼濃的酒讓你醉。不讓你聽見他唱歌。我是怕你見到他難過，傷心。我不願見到不快樂的小柏，因為我喜歡你！就像你喜歡他那麼喜歡，明白麼？
我啞口無言，目光不斷地閃爍，回避V。V熾熱的視線。我不知道我明不明白。或者說，我明白喜歡一個人喜歡得百轉千回，死去活來的感受，我也明白把這麼多喜歡壓抑在心中需要多麼大的勇氣和釋然。但我不明白V。V為什麼要喜歡我。
我隻是一個懶惰要死，沒有任何優點又很不守時的笨蛋。
然而我卻忽然明白，關於陌陌這件事，“早點告訴我”和我“晚點知道”都是無關緊要的。
這世界上有很多錯過，美麗的，難過的，甚至是狗血的。有的記載在曆史上，有的寫在小說裏，有的被高調地演繹在熒屏上。那些都好比是一塊包裝精美新鮮的蛋糕，早點發現它，親手打開它，幸福地享受它都是一件惹人羨慕且無比幸運的事。晚些發現，就隻有當作垃圾丟棄在街角喂狗，令人惋惜，遺憾。
可我們之間卻不是。
我們之間的關係，或許隻是一張慘白的紙，開始便什麼都沒有，過程中無人進行書寫記錄，無人保存並珍惜，最後留下的，亦是空白。開始空白，過程空白，結局空白的東西，又何必在意早晚呢？那樣子的話，早點看見，亦或是晚點發現，都沒有任何差別，沒有意義。因為它從一開始便是空白。
這個世界上不是所有事，都會因為一句“早點告訴你”或是“晚點知道”就有所改變，且能夠如願的。別說自己委屈，別埋怨別人自私自利，一切不過隻是自己的自欺欺人罷了。
我殘忍地對自己笑笑，算是為自己解了圍，然後一聲不響地從醫院離開。
如我所料，因為一天的曠工，我被店長當作自動離職處理。不過她還算有些人情味，通知我過幾天來取工資，我第一次發現這個女人善良的一麵。
也有幾次偷偷去醫院看陌陌，都被V。V撞到，他說，你還是進去陪陪他吧，阿陌他一直昏迷著，或許有你在他身邊，他會快點好起來。
我笑，說你少說的那麼玄了，你當老子是回魂丹啊？況且他能夠回來看我，又不是因為喜歡我，這時候，應該有情人陪在身邊顯得更主流一些吧，說起來，阿維呢？怎麼不見他來陪我哥？
V。V低頭，沉默了一會，說，他早就在外麵勾三搭四了，據說還因為錢做了鴨，上次就是因為這個我才動手打他的，沒想到……
沒想到我哥其實什麼都知道，而且還替他挨了你一拳是吧？我搶白說，情緒沒有任何低落。
走的時候，V。V突然拉住我，遲疑了很久，他告訴我說，小柏，知道麼？醫生說，陌陌的生命雖然沒有危險，但是左耳，由於兩次受傷，可能再也聽不見了。
哦。
我盡量不讓自己有任何的情緒起伏，習慣性地將問題歸諸於他人，我說，還說呢，你以為第一次受傷是拜誰所賜啊？
每每想到阿陌，我都會覺得異常難過，並不隻為他左耳的失聰。
那晚，我喝醉了，一個人站在高架橋上對著滿眼霓虹放開喉嚨大喊，割破一樣疼痛：
唐陌——我他媽喜歡你！你這混蛋，明明有了阿維還來勾引我！你無恥！如果不是因為喜歡你我何苦忍你這麼多年！如果你這次平安地醒過來，我他媽非殺了你不可，然後奸屍一百遍——
然後我大哭，瀕臨崩潰，在橋上睡了一夜。
慶幸的是，陌陌還是醒了過來，所以我那些惡毒的誓言，自然也無需兌現了。
月末，我領了工資，給陌陌買了一個最新款的助聽器。送到醫院時，我在門外突然發現陌陌在和V。V聊天。
V。V：有什麼就對我說吧，你不說，你以為我不知道？
陌陌：你指什麼？
V。V：那你問的又是什麼？
陌陌：有一種人你第一次見到就覺得很喜歡，心跳加速，手心出汗一見鍾情的感覺，就和漫畫裏麵的情節一樣，但最終他辜負了你；還有這麼一種人，你和他在一起的時候覺得很開心，很舒服，一起吃飯一起吵鬧一起打架，你一直保護著他，他也很幫助你，依賴你信任你，甚至還支持你談戀愛……即便他現在長得比你還高，性格也完全變了，但你依然覺得很親切，曾經就和他好得有如親兄弟一般，沒有那種心跳的感覺！
V。V：老兄，你心跳一分鍾能超過200麼？會爆血管的。
陌陌：……
V。V：每天每分鍾保持70，快的時候80，夠了。
陌陌：……
V。V：而且，你也說過，那樣的感覺，是“曾經”吧，那現在呢？
陌陌：我……
V。V：什麼都不要說了，明早你就出院了，如果你覺得自己還算是喜歡他，就還開車到他家小區門口接他上班吧。
我將助聽器交給醫生，一個人離開了。
我想我還是沒有勇氣麵對他親口對我說，不喜歡我。
就這樣在心裏偷偷明白，你知我知，剛剛好。
一個人去酒吧買醉，聽那些故作姿態的癡男怨女們唱著一些爛俗得很，卻嗆死人的調調。這樣一個人趴在吧台上將要昏昏入睡時，一個挑逗的聲音叫醒了我。
先生，今晚有興趣帶我回家麼？
我揉了揉眼睛，努力放大瞳孔，那個人也在上下打量我，似乎在評價自己今晚是不是找到了個像樣的買主。
阿維。我認識他，在醫院裏和他碰過一次麵。
我迷迷糊糊地笑，說，你他媽不在醫院照顧我哥，跑來這裏賣，做人能做到如此釋然，你還真是輕鬆呢！
他看我，有些疑惑，問，你是？
唐陌的弟弟，唐小柏，我們見過。
阿維顯得很意外，尷尬地扯了一下嘴角，臉色慘白，說，哦，那真是抱歉了，我先走了。
等等，你每晚能賺多少錢？我毫不客氣地問。
四五百塊，多得時候六百。他將臉轉向一邊，明顯不是很喜歡這個話題。
我從高腳椅上下來，從口袋裏掏出幾張鈔票，塞給他，說，好，我給你700，你好好對我哥！
沒有等他反應，我便跌跌撞撞地走出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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