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006 更新時間：11-07-24 23:04
吾皇功德無量，朝夕朝禮，夙夜輸誠。故得神人垂青降賜秘藥，出入虛無，逍遙宇宙，方寸不染，直超三界。歎如今太歲當值，虛實不合恐有異變。邊界碧水當全人臣之禮，保吾皇高蹈風塵，長壽齊天。特命，呈上聖女三十人童子三十人，城主螣九攜‘連心’奇蠱一同覲見。
“這是•••••••”緋蓮捧著文書半天說不上話，這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廢話了一大堆，還不是打著皇上的名號要東西。再看封皮上的日期是二十天之前，按照古代的交通速度測算，怕這道聖旨歪打正著的與軍中調配兵力的日期撞在一起。緋蓮漸漸有了頭緒“你們是不是以為軍中的調動就是針對碧水城？”
“退兵”螣九的臉冷冷似是生氣，不過表情這種東西還是沒有。兩頰的肌肉板得如同麵具。
“姑娘現在明白了？”蘭紫焦急的繞弄著衣角“這都是第三次來要人要東西了，聽來往的商販說去帝都的姐妹們在司天台裏再也沒有出來過，隻怕••••••”
緋蓮這才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僅僅一個碧水城交上去的大致也有三百來個。而周遭的大城中怕是也有數以千記的少女孩童們葬送在皇帝一人的長生夢中。若交，城池中又會是怎樣的生離死別？不交，左右兩軍八萬猛將近在咫尺，稍有不順就會血流漂櫓。螣九今朝把自己與眾位將們一同劫來，看是魯莽但也是不得已之舉。
“我們此番前來隻為擊退西澤軍隊的來襲，與碧水城是否上供的事毫無瓜葛。”緋蓮默默攥緊文書，這事現在還不能插手，紜釋他們還困在別處，先要保全眾人才是。可是••••••算了先讓他帶我去見紜釋，皇帝總歸也是紜釋他爹，兒子的話總會聽吧？想著，直視螣九憂心而惱火的眼睛“但蘭紫所說的這樣白白送去少女孩子也不是辦法，不如你與我先去找雅王、夏木王商議對策。如何？”
紜釋素來以平後溫和，心係百姓被人交口而讚。夏木王雖為人古板但也不失為一代忠臣。聽到他兩人的名號，螣九略一遲疑，又見緋蓮字字誠懇才勉強點點頭，走向外一間背對緋蓮。
蘭紫麻利的從衣櫃裏挑出件與螣九極為相似但素淨不少的衣衫，替她換上。照原來的樣子盤了個男子發髻，最後罩上件輕飄飄的外衫掩蓋幾乎可以忽略的女性特征。在這期間，之前見過的三個大漢跑上來一個，將螣九叫了出去。嘀嘀咕咕說了番話，又匆匆跑開。半會才見螣九進來，對著整裝待發的緋蓮又是沒頭沒腦的一句“信你”塞給蘭紫一件東西後，一個燕子翻身竟然從三層樓的窗子跳了出去。
“哇！”緋蓮趴在窗台上張大了嘴，隻見螣九從如此高的地方躍下後立馬狂奔，而碧水城的百姓也不像剛才街上所看到的那樣半死不活，有條不紊的像某個方向散去。
“姑娘別看了！我們也快走。”原來剛才螣九給的是鑰匙，蘭紫蹲在地上費力掰開緋蓮腳上的鐵鏈。又把那鑰匙插向床腳雕刻的卷雷紋中使勁一轉，本來在緋蓮一番折騰下都紋絲不動的床這時有了鬆動。靠裏的一根床腿帶著塊地磚移到一邊露出裏頭的地道。
乖乖古代就是不一樣，隨便轉轉家具地道密室就有了。跟著蘭紫下到其中，石質階梯潔淨而幹燥，兩邊的油燈依靠裏麵銅鏡的反光投出大片光芒。密道中並不是向想象中的那樣逼仄，反而相當寬敞明亮。一口氣跑下約有五層樓的高度，便到達一條三叉的路口。大批百姓在這裏聚集，如蘭紫一般輕車熟路的在錯綜負雜的密道中穿梭。彙向條足以容三駕馬車並行的平整大道。緋蓮跟著蘭紫沒頭沒腦的在石道跑著，石道修的雖是筆直，但與石道相接的樓梯、小道卻無一是直的通下來。地上的青石磚大小相等的向深處蔓延而牆壁和天頂上的則是分成了深淺幾種色調，石料大小也有了規律性的改變。若隻看兩邊竟又有了在拐彎的感覺。
緋蓮仰著頭，一邊四處打量驚歎僅僅是個邊遠小城地下竟會有如此規模的通道，一邊衝著蘭紫喊道“喂，怎麼了？我們幹嘛要跑啊？”
“有人攻城！”蘭紫頭也不回的答道。
攻城？從近日師若他們的飛信上來看，酈國太子剛剛登基暫時沒有要侵占北昭的跡象，馬賊、土匪又不可能鬧出這麼大的動靜，那麼可能就隻有一種——西澤犯境！可惡！竟然繞過左右兩軍直接攻城。那，螣九他們不會在城門處為我們逃跑拖延時間？這麼想著緋蓮不由不放慢腳步。
“啊！“兩個渾身是血的人從前頭的一道樓梯上滾了下來，打亂了百姓緊而有序的撤退。方才一直不見有人議論的隊伍，這時也多了幾聲啜泣，急匆匆的又跑了開。而緋蓮卻被這兩人一聲高過一聲的呻吟吵得心神不寧，咬咬牙一跺腳，扒拉開人群，兀自沿那兩人摔落的階梯爬了上去。
“姑娘！”蘭紫被跑路的百姓擠得無法回身，隻得見那瘦弱的身子在人群中閃了閃，向上方密道入口處跑去。
“如何？”螣九見黑甲的士兵們勢如破竹般從坡下湧上，奮力廝殺著。
“年長者與幼童以全部撤回到後山，現隻剩婦女與傷員。”一直守在石屋邊的漢子衝裏低聲問了句，大聲回複。
“退開！”大致還要一盞茶的時間，螣九環視一周粗略估算下。當下命令道。
“少主！”離他最近的漢子突然露出惶恐之色“不能再用蠱蟲了，早上的攝魂術以消耗多半體力，現在再用定然會反噬的！”說著便想上前阻止，可周圍的敵軍過多，根本不給他衝開包圍的機會。
螣九充耳不聞，默默將劍重新插回腰間。掐著手訣專心於腳底的步數。隨著他或進或退的動作身上所配的銀器紛紛震動不止，起初雜亂無章但手訣變化趨於平穩，敲擊出極有節奏的碎響。隻見螣九的眉頭越皺越緊，別樣的妖氣纏繞於周身。四周拚殺的男子們都覺的一股寒氣暴漲，不由自主的都退開幾步。雪崩山裂般，螣九本來極度缺乏表情的臉上綻開一抹微笑，不該是人類所能有的殺氣，即刻衝的四下草木一片枯黃。連心蠱蟲要醒了。
“螣九！一定是西澤攻城了！”突然在臨街的石屋中一個瘦小的男子，突兀的跑了出來，也不見有帶什麼兵刃就這麼不知深淺的衝了過來。
“緋蓮？”兩邊對峙的人紛紛側目，就連螣九一時也忘了手上的動作，不敢相信的叫道。毫無疑問敢這麼不計後果的衝進麻煩中的人。除去緋蓮還能有誰？
乖乖，不會每家都有密道通到底下吧？緋蓮扭頭看了著自己衝出來的石屋在心底驚歎著。更奇怪的見到碧水城裏迎戰的五十來人，避之不及似地躲螣九老遠。小步跑到螣九身邊，拍了拍他愣住的肩膀，極為仗義的口氣“兄弟我來幫忙了！”
“就憑你？”那三個大漢也鬧不清是誰，上下看了番她脫口而出道。雖是慶幸她打斷了少主的催蠱但就她這樣的纖弱身板，不拖後腿就不錯吧？
“切~借把刀。”緋蓮不理會他，伸手對眾人道“下輪進攻要開始了。”
這女人究竟想幹嘛？本來隨著百姓一同逃回後山，再悄悄返回軍營帶兵殺入碧水。即可救得那一眾將領又能立件頭等大功。幹什麼這回又回來趟這趟渾水？螣九轉過臉看著緋蓮怎麼想也想不透。自己卻不由自主的抽出佩劍遞給她。
實際上，緋蓮隻是完全沒有想到有這麼一手罷了。按照她的邏輯，螣九抓到她後既沒有加害也沒有為難，甚至還派個婢女給她。在危難前還為了自己（隻是順帶而已）逃走而在前方作掩護。這人真的是義氣的沒話說，特別是他最後一句‘信你‘使緋蓮更加認為這時丟下他跑路，有勃自己一貫原則。也沒衡量自己的戰鬥水平，頭腦一熱又殺了回來。
“謝啦！”也沒看清是誰遞來的，撂下句話帶頭殺入敵軍。這半個多月來夏木王對自己的處處針對，早是存了一肚子怒火無處發，再加上紜釋在劍術上的指點得當，緋蓮一上陣刷刷幾劍逼得敵軍連退數步。
“好劍法！”身後不知是誰讚了句，聽的緋蓮叫個得意啊！瀟灑的反手甩出個劍花，誰料劍身上沾上了些血汙。這麼一甩當下偏離方向，差點沒掉嘍。幸虧螣九眼明手快，伸手削去刺來的劍才沒讓緋蓮成個獨臂將軍。
緋蓮訕訕衝他笑下，這人丟的！清楚地感受到身畔廝殺的人們臉上都有了點笑意。慌忙轉過身又是幾劍，衝向最前端，不去看身後的武將們。
“小心。”螣九見她顧頭不顧尾的斬殺著，邊出聲提醒邊挑翻兩個她身後的兵卒。這女人怎麼在戰場上都不設防似的，想著皺了下眉也轉身與她背靠背站著。替她當下身後不斷包圍上來的士兵。
緋蓮感覺到身後瘦高但蓄滿力量的後背，當下會意，粲然一笑“背後交給你了！”大為放心的向敵軍深處突圍。螣九手中的劍莫名的一頓，轉而用力斬開左右敵軍。眼中頭次有了鬆動的意味，雖然知道她看不見但還是極輕微的點了下頭。
“退——”一直守在石屋前的男子猛地吼了聲，碧水城的五十位戰士立馬停下手頭的戰鬥掉頭跑入那錯綜複雜的街道中。
“快走！”螣九看戰士們基本退完，而緋蓮打得正帶勁沒用半點想退的意思，催促道。
“跑什麼？趁現在殺他們個落花流水，振振威風！”有螣九在就是好！緋蓮隻攻不守頭一次也有了贏的感覺。此時當然不舍得就這麼跑了，頗為霸氣道。
“你看”
什麼呀？順著螣九劍的方向看去，又是一片黑壓壓的人馬正從城下的埃坡向這裏跑來。密密麻麻的纛旗，旌節並著戈、戟、刀、叉銀亮亮一片。鑾鈴響動，戰馬奔馳，中間擁簇者一麵鵝黃繡旗，上書兩大字‘西澤‘。正是西澤大將鐵虎帶大軍支援。
緋蓮呆愣在原地，傻了。這少說也有五萬人馬，隻是一個碧水城至於這麼大手筆？在螣九第三次提醒自己小心後，緋蓮這才回過神，抓著螣九想也不想立刻跑路，也不顧剛才的豪言壯語一頭紮進小巷。
看著拉著自己狂奔的緋蓮，螣九也覺得好笑，看她之前要抗戰到底的態度，本以為會一再堅持，沒料到隻看一眼後就立刻開逃。輕輕搖搖頭，這樣的人怎麼說才好？亂糟糟的聲音似乎離這不過兩條街，螣九拽著緋蓮閃身躲進路邊一棟房中，熟練地打開密道在前方領路。
“喂，你這樣跑，碧水城不要了？”原來這密道不僅通向底下連住戶與住戶間都是相通的，穿梭在房子的夾層中，待喧囂逐漸遠去，緋蓮這才敢出聲問。“我們現在又去哪？”
“後山”螣九謹慎的在一戶人家窗口聽了會，招手示意緋蓮與他一同出去。這裏是整個建築群最邊上的一棟，屋後的空地上建著巨大的糧倉。看來是想從最先前困著雅王他們的那間石屋去後山。兩人小心的跑去，正想推門誰知••••••
門自己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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