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393 更新時間：12-07-02 16:51
客房比緋蓮的那間略大些，明晃晃的點著數十根蠟燭。遵照薛鶴的指示，窗戶全用厚紙擋死不透半點光進來。墨兒揭開厚厚的氈簾見到兩人有些吃驚，趕緊讓了進來。紜釋披著長衫坐在床上，放下手中書卷點頭問好。
看著紜釋清雅溫和的笑臉，緋蓮隻是站著。這樣的事，怎麼能••••••會讓他經曆？
夏木王也是愣愣地站著不知道在想什麼。直到墨兒問起才回過神來，將手裏握的有點發皺的卷軸遞上。
紜釋覺察到兩人的失常笑容收了收，接過展開。緋蓮目光追隨著他慢慢拉開卷軸的手，卻不敢張望他的臉。
“那麼，”紜釋放下卷軸，口氣淡淡竟絲毫未變“大軍明日一早便要回都？”
“是，微臣擬將師副將、夏佐將、緋蓮先生以及孔陽等十人留下。待雅王您病情穩定後，再另行扮作商旅回都。”對於紜釋的態度夏木王也是始料未及的，他問時才細細回道。
“有勞。”紜釋在床上欠欠身“明日回都，夏木王定還需布置一番。事務繁多，小王就不留了。墨兒。送夏木王。”
夏木王轉身從緋蓮身邊走過時，拍了拍她肩膀示意她代為安慰。而後丟下兩人離開。
“那個••••••紜釋。”緋蓮依著他的意思在床邊落座“其實你不用硬扛著，反正也沒人。你想哭就哭吧，我知道•••••••發生這麼大的事你心裏一定不好受。憋久了••••••••不好。”
紜釋沒有說什麼，隻是一如往常那樣含笑盯著她好一會。
“我知道是我有點多管閑事••••••”緋蓮被看得有點窘迫，搓弄著衣角的穗子“••••••對不起。”
“死去的是北昭的王，並不是我的父皇。”
“啊？”
“我父皇四年前就死了。”
“可••••••”
紜釋輕輕地搖搖頭，借著床邊的燈火點燃了卷軸。像是不想提及，又像是告訴緋蓮你不必知曉。
緋蓮見狀不好深究，和他一同看著火苗舔上黃緞滾邊朱漆壓印的卷軸。在地上退去亮麗的顏色，蜷縮，抖動，化為一片片如死去飛蛾翅膀般的殘片。稍大點的喘息就變得支離破碎。
“回帝都後你如何打算？”好半天紜釋回過神似地道。
“這••••••”緋蓮一頓，對啊，回去後怎麼辦？繼續留在軍中聽任？或者回師緋蓮家中繼續頂替她優哉遊哉的做個名門淑媛，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過過找個人一嫁相夫教子？
“蓮兒•••••••聽我一句如何？”看看緋蓮半仰頭，眯細眼。就知道這丫頭對眼前的事還沒有半點打算。可她略有稚氣的動作卻十分讓人憐愛。紜釋自知這話不該自己說，但在她麵前不由多上分心“回帝都後，無論如何千萬別再涉足政事，謀士這一職也別在做了。好嗎？”
“好是好，”緋蓮想想紜釋這話定然是一番斟酌後才出口的，聽他的一定沒錯。便點點頭答應，但仍有點不解“可，為什麼？”
••••••紜釋一時無話，又如先前般無言地看著緋蓮。
“嗬，雅王您沒看見真是可惜了。難得今晚好月色呢！”墨兒在路上見軍中四處張羅起白綾麻衣，便知是聖上駕崩。怕紜釋強作鎮定，悶在心裏不得發泄壞了病情。送了夏木王便匆匆趕回來。站在門口隻聽房內無聲，便笑著挑簾進來沒話找話道。
“哦？真的？”緋蓮鬆了口氣，今天的紜釋總覺的有點怪異。心事重重但又覺得他並不是為聖上駕崩煩惱。
“先生也沒回去啊。”墨兒笑嘻嘻的招呼著“可不是。剛才我在樓下看了好一會。白白淨淨的像個玉盤似地。好看的很。”
“噯，墨兒你這句話還對上詩了。”緋蓮一拍手“那個••••••小時不識月，呼作白玉盤。又疑瑤台鏡，飛在青雲端。仙人垂兩足，桂樹何團團。白兔搗藥成，問言與誰餐？蟾蜍蝕圓影，大明夜已殘。羿昔落九烏，天人清且安。”
“白玉盤，瑤台鏡。這詩倒是貼切有趣。詩名呢？”紜釋也微微笑著問。
“叫《古朗月行》嘿嘿，不過後頭應該還有幾句。不過我背不全就是了”
“這裏的月色是美，但在邊關看月難免有點淒清傷感之情，我看還是不如帝都的月色！對了，現在是五月初。再過過就是月夕節。那時月兒人兒兩廂輝映那才叫漂亮！”
“月夕節？”緋蓮來了興趣“什麼時候？”
“八月十五啊！花朝對月夕。”
那不是中秋嗎？大概叫法不一樣或是‘中秋’這說法還沒出現？緋蓮想著“那，都幹什麼？”
“先生不知道？”墨兒見緋蓮問起，興致勃勃的解釋起“幹什麼？那就多了！燒香鬥啊，猜燈謎啊，大家一起踏月啊，對了對，那天傾城士女都結伴而出笙歌徹夜！好玩的多著呢！”
看緋蓮聽的開心墨兒又將花朝節、上巳節等等一堆有趣的節日活動，中間夾在這各地風土人情、奇聞異事。搜羅了一堆揀裏頭好玩的說，盡量活躍著氣氛。生怕紜釋傷感，三人一聊就是深夜。
緋蓮聽的蠢蠢欲動，巴不得立馬回到帝都。本來還想聽但怕打擾紜釋休息，又坐了會便回去了。
為什麼？
紜釋半靠在床上看著緋蓮離去後，門前還在微微晃動的氈簾。臉上的笑沉靜而無奈。
在這個世上，我應猶豫。失去過，錯過了。太多•••••
起碼你•••••••••我要守住！
要守住，你如今的爛漫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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