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193 更新時間：13-07-18 22:34
光是回去討趟發簪，就差點沒被師重英叨念到死。路上人頭攢動，車馬相接。為了方便，車馬就用一輛。緋蓮、師銀煙、蘭紫湊合著擠擠，師重英留在前麵負責駕車。一路風風火火的趕到皇城處。
皇城前寬闊的空地上架起舞台，一大群身著淡雪青色製服的夥計忙著搬花搬草布置場地。城樓上太子以及眾親王大臣的位置布置妥當，頭領太監帶著小太監們做著最後的檢查，務必一切盡善盡美。
緋蓮一行在距空地最近的一棟宅子前停下。宅子氣派的很，一堆下人等在門口，將他們迎上二樓。登上二樓，發現這裏用帷幔分割出幾塊空間。
“這塊是私宅，不過今天是月夕節。所以房主將這裏空的房間都借了出來。”師銀煙看著疑惑地四下打量的緋蓮解釋道。
進了二樓其中一塊，像是客房的樣子，一共兩間陳設簡單中間有門相連。難能可貴的是推開窗子就能清楚地看到舞台以及城樓上的情景。
“哎，那邊是什麼？”趴在窗口，遙遙望見離舞台約百步的地方一片繡幃錦被、鮮花彩鍛甚至還有整套女裝展開懸掛著。胭脂紅、艾綠、妃色、寶藍、紺紫、杏黃········種種顏色絢爛的彙集在夜色中。
“哦，帳篷嘛。”師重英掃了眼“過來參賽又借不到空房的人都在那。噥，你看那邊也有一群。”
“這樣啊·······”
“少爺、小姐。要用的東西到了。可還有什麼吩咐？”
正聊著一位管家模樣的人，帶著兩隻衣箱與一隻食盒。敲門進來問道。
“先下去吧。”師銀煙打發道。
“這是什麼？”
“我跟重英待會要穿的衣裳，還有你的。”師銀煙從中抱出一疊繡滿花紋，邊角襯有小片寶石的玉色禮服。
“我的？穿成這樣還不夠？”
“那是為後半夜準備的，比賽道子夜時分也就差不多了。後來放河燈，踏月出城你想穿這身？”師重英笑道。
“哦！比賽後還有啊？真的要笙歌徹夜？”緋蓮滿心歡喜，原來中秋節還有這麼熱鬧的過法！
“當然！二哥你快點。”房間隻有兩個，師銀煙先進到內室更衣“夏榮還在等著我頂崗呢！”
“咦，你們不用侍女幫忙嗎？”緋蓮看著與自己完全不一樣的架勢，師銀煙三下五除二在裏麵換好衣裳師重英又進了去。
“自己做習慣了。再者你在家裏見過許多下人嗎？”對著鏡子熟練的散開頭發，煙灰色的頭發比緋蓮的都長，下端略微稀疏如同一道銀色瀑布般垂至腰際。師銀煙一邊拿著梳子梳理一邊問“你之前特意回去拿什麼？這麼重要？”
“這個。”緋蓮偏過頭，指指發簪讓他看清。
“這個看到眼生，不像是店裏做出的東西。”反手打了幾根散辮，用兩根墨玉簪子繞了幾下鬆鬆的挽起，下端就任其披散，比起別人一本正經的梳發戴冠。顯得更有風情。“嗯，看做工也不像是匠人做的。倒是漂亮的很，蓮兒這個你是從何而來？”
“墨兒連帶著賀禮一起送來的，說········是雅王親自做的。”
“這位雅王對你還真是上心。”
這是在問是否願為他挽發為妻·······嗎？師銀煙看著有點羞澀般轉過頭的緋蓮，口上調侃著。心下卻在琢磨著其間的意思。
“隻是在軍中熟識······”
“哈哈，好了。這又沒什麼。你先在這裏等等。我還有幾個人要見見。”師銀煙最後理理垂下的長發，先出了門。
“二哥呢？”師重英出乎意料的一身戎裝，還配著寶劍。腋下夾著頭盔，邊係肩帶邊從裏頭出來。
“說去見幾個人。”打開食盒原來裏頭滿當當塞著一盒點心。
“肥羊啊。”順手拿了塊塞在嘴中，點點頭含含糊糊地說。
“羊？”
“今兒這樣的好日子，二哥不好好敲幾筆回來，那對得住他北昭之狐的名號？”
“嗬嗬嗬。”原來如此，難怪見他春風拂麵般心情極好。
“呐，蓮兒。要點沒忘吧？上場時你先別動，讓夏榮先來一段。等大家注意力從上一場回來時，你再唰的一擊鼓，回過身。”
“唰的一下。”
“對對對，然後中間的要舞的靈活些，但鼓打的要有氣勢！那像這樣，噠，噠，噠，噠，噠。”
“嗯，這樣。”
“最後一段最重要！按二哥說的叫一瞥驚鴻，要像不經意的樣子。轉身，揮袖，帶掉麵紗。讓人家看一眼，就立馬扭身重擊一下，下去。像這樣的感覺。”師重英拿著筷子不放心的比劃著中間的要點。
“啊，啊，啊。不行我再拋個媚眼，迷倒全場行了吧？”緋蓮拿過頭盔給他扣上“你忙你的吧！把夏榮換回來是真的。”
“對，你們還要在對對拍子！成！我這就去！”
“呼——總算走了。”打發走這個話癆，緋蓮坐姿閑散的靠在桌邊。通過大開的窗子瞧著外麵的人，吃起點心。
“姑娘動作小些，妝弄花了可不好補。”蘭紫拿過緋蓮剛啃了兩口的蘋果道。
“好好好，哎，我還以為時間緊的不行，結果連台子都沒搭好。”
“但姑娘不是見到了，幾位少爺都忙得很嗎？來早一點等著，也強似匆匆忙忙。”
“他們有的忙了，我們幹什麼？總不能在開始前一直傻坐著？”
“那我陪姑娘聊聊？”蘭紫看緋蓮為了妝容也不敢隨意吃喝，枯坐在桌邊確實無趣。
“聊？聊什麼？”緋蓮看向蘭紫。
“這個······”突然這麼一講········兩人相視無話。
“誒，對了！我想到了！”緋蓮一拍手，跑去翻騰起送來的衣箱。
“姑娘這是幹嘛？”
“難得過節你也要好好打扮打扮才成！”說著拖出疊放整齊的幾套女裝“穿著藍的穿粉的？”
“姑娘這是少爺送來給你的。”蘭紫連連擺手“我穿著不合適，再說我有自己的衣裳。”
“誰的都一樣，你那些太素了。哦！還是這件漂亮！就這個！”
哪容得蘭紫拒絕？緋蓮硬是逼著蘭紫換上一套泛白的紫色為底上用絲線繡著蔓草纏繞花紋的絳紗複裙和一件雞心領的藕荷色半袖。重新描眉畫唇，斜插上幾隻發簪。這麼稍稍修飾一番，便與之前大不一樣。那種文雅柔和的感覺不輸於任何一家名門的小姐。
“荷包，我看看······”一箱衣裳給緋蓮翻的亂七八糟“咦，找不到了。算了，帶這塊玉佩吧。”
“姑娘夠了，這些已是擔不起了。就不要再忙了。”一身簇新的衣裝華麗非常，遠不是自己這樣的婢女該有的打扮。蘭紫深覺惶恐。
“有什麼？衣服就是讓人穿的。”緋蓮頗不喜歡她這種調子，打斷道“耳環怎辦？用這副玉的？還是那副？”
“不用了，我帶自己的就行了。”
“嗯我瞧瞧。”緋蓮湊過去，一根銀鏈子下懸著瓷質的丁香花型墜子，中間鏤空套著一個小小的銀珠，搖動時叮當作響“這個······不錯嘛。比這些都好。隻是我在哪裏見過麼？有點眼熟······”
“隻是路邊鋪子的。”蘭紫不自然的攏攏發鬢“我這······”
“美得沒話說，”緋蓮滿意的繞著她打量了幾圈“早知道效果這樣驚豔，在家裏就該讓你這麼打扮。”
“姑娘，這樣實在不妥。”那個女子不愛美？不喜歡這些美服華飾？蘭紫打扮城這樣雖然不安，但還是忍不住欣喜地看著鏡中自己的映像。
“得，人吧，要多見見美的東西。這樣才有助於審美提高，有利於身心成長·，陶冶情操·····”
“師小姐，晚宴要開始了。”
一名侍女在門邊敲了敲，隔著門輕聲道。
“哦呀，要開始了！”緋蓮驚喜的叫道，立馬將自己一番唐僧似地沒頭沒腦的開導拋諸腦後。搬個板凳就坐在窗前“快快快！聽重英講每年開宴的時候是最有看頭的！”
“姑娘別靠窗子那麼近，把麵紗戴好啊。”蘭紫看緋蓮跪在板凳上趴在窗沿邊張望，孩子氣十足的樣子。一時也不由放下對於身份的糾結。搬過椅子陪她一同坐下。
沿皇城下宅子邊都搭起臨時的看台裝飾的五彩繽紛。內中人物更是極盡妝扮之能，各各服飾豔麗，發飾更如錦雲彙聚琳琅滿目灼灼生輝。道路兩邊排滿車子，小有家產的商人、官府小吏即借不到臨街的房舍又租不起好位置的看台。隻得一家人擠在車內，借以免去長久站立之苦。不過更多的還是平常百姓，穿戴著家中最好的行頭。邊探頭探腦的大聲議論邊使勁往舞台前擠。
一個頭領太監，在城樓上裝模作樣的抬頭看了看時間。便請大聲道“太子駕到——”
眾多聲音一起按下。城樓下舞台後，五十名頭戴長腳鴉色襆頭，身著鬆花綠寬大長衫腰間是鍍金腰帶。坐成圓形一齊演奏起《應天長》。此時一對對相間著穿著海棠紅與柳綠色為主的宮裝，提著燈籠的妙齡宮人。如同螢火蟲似地發著點點光亮，分列在台階兩側緩慢衍伸向山腳。一隊體態修長的年輕內衛們，紫繡銀邊抹額，紫底團花繡衫，腰係端前黛紫逐漸變白的宮絛，配著寶劍。手持熊熊火把在宮女們下來的同時從山腳偏殿出發，魚貫走上白玉階梯，點燃兩旁的火盆。宮人與侍衛配合默契，最上端的火盆點燃時宮人們也恰好在台階兩邊羅列齊整。登時，階梯如鏡般反射著火光通亮一片。
“太子駕到，誅邪退讓！”
一幫子司天監的巫師們著白色法袍，捧著熏香煙霧繚繞地走來。為首的那人披發朱麵，拿著長槍盾牌神神叨叨走一路念一路。
“乖乖這陣仗！”緋蓮仰頭看著山上山下忙成一團。百姓在禮儀官的指示下紛紛下車跪地迎接。不由慶幸自己的地理位置絕佳，可以無視那些禮節盡情觀望。
“太子駕到——”
終於隨著一陣來自山上正殿裏的吆喝。太子一行的儀仗這才初見頭角。一隊頭帶花冠，身穿像是朝服但花哨許多的女官。拿著鳳羽扇、宮燈、拂塵、香爐·······一對對走過。又是四隊八人臉覆麵具，身著戎裝的將軍各拿武器開道出來。
“看！那個是重英！”緋蓮興奮地指著左邊第一那位通體銀甲，身形極為熟悉的將軍道。
“那右邊的是夏榮將軍？”蘭紫猜測道。
“就是他！他那麵具我見過！他們後麵的肯定是嚴寬、孔陽。”緋蓮使勁眺望著台階上的人借以分辨。
待這八人走到台階一半，太子才在眾多親王、重臣的擁簇下出現在台階之上。正殿香風陣陣，一路的火把似通上雲霄。山下的樂人恰到好處地演奏起節奏緩慢、莊嚴的曲子。司天監的巫師們就地盤坐結印聲音飽滿洪亮的念起符咒。一堆服飾各異、精心修飾的人們緩緩走下，步履瀟灑，衣袂如飛恍然若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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