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663 更新時間：13-07-18 22:35
情景回放，半個時辰之前。
“萬事盡力便可，其他的皆聽天命。”
“你講的輕巧，不然你替我上台如何？”緋蓮斜了眼夏榮，拿著筷子繼續往空中那個虛擬的大鼓上敲擊不止，不為其他隻求個心裏安慰。
“我替你？我不還要伴奏嗎？”夏榮拍拍寶貝琵琶“這舞和琴都一樣唯有身心放鬆沉浸其間才能真正的享受到樂趣。你也放鬆點，當日麵對西澤上萬兵馬時不也沒見到你緊張。現在多也不過千把號人，怕什麼？”
“嘁-—當時？你說的那當時我都沒指望能活著下來。隻巴望咱能唱一時是一時，多唱一時賺一時。還藝術呢！”時間似乎以百米衝刺的速度死命往前，緋蓮心也快提到嗓子眼。天殺的這是，咱當過鬼官，上過戰場，跳舞？還真的是頭一遭。硬逼著自己坐下保存體力。
“蘭紫，你看我的妝怎樣？沒花吧？”
·······沒有回答。
“蘭紫？”
蘭紫坐在一邊頭靠在牆上，長發遮住臉，看不出個所以。
“睡著了？別凍著。”緋蓮起身查看，沒走到兩步。一陣眩暈，連忙扶住桌角。奇妙的感覺從身子各各角落溢出，輕飄飄的，暖洋洋的，把自己包裹在莫名奇妙的喜悅中，意識卻逐漸淡遠。
“怎麼了緋蓮？頭暈？”
“嗯——有點熱。”那種感覺隨著呼吸溢出體外，發散著炙熱的意味。
“緋蓮，怎麼了？你看起來不太對勁。臉怎麼這麼紅？喂！你，你要幹什麼？別，別這樣！”
“別攔我，熱的很。”緋蓮一把推開夏榮的手，繼續和這一身衣裳做鬥爭，急切的想脫下兩件涼快涼快。
“蘭紫！蘭紫！”可憐夏榮給緋蓮這一嚇不輕，老毛病又犯了。急急退到牆角，背過臉心知已是攔不住緋蓮，也顧不上什麼禮不禮的迭聲喚著蘭紫。一麵拿手捂住兩耳不去聽緋蓮在後麵折騰的乒乒乓乓。
“呐，夏榮我去外麵涼涼，就回。”一步三搖的走上前一拍夏榮的肩，大著舌頭道。
“別出去！”夏榮聞言心一驚，急忙回過身順手抓住緋蓮衣袖。外麵的罩衣已經褪下，裏頭的單衣經他一扯接線處立馬開了。半支袖子掛下來。
“咦，這樣也不錯，涼快。”緋蓮愉悅的點點頭，伸手將拿著苟延殘喘的袖子扯下，白皙的手臂從衣服中顯眼的露出“夏榮？你········哦，也困了。哈哈，你先歇歇，我，我到外頭，外頭·······”
半途放心不下，溜出來的師重英大大咧咧的接過現場指揮大權，吆喝著讓夥計們運送大鼓。無意中轉頭，嚇的一個趔趄。想喊又礙著人多，壓低嗓子“蓮兒，你在這幹嘛？”三步並兩步，眼瞪得銅鈴般圓“蓮兒，你······你這衣裳。你不是要準備登台了嗎？·······”
“登台？”緋蓮暈暈乎乎就聽見這嗎兩個字“哦——我要跳舞。哈哈哈。”拍拍頭傻兮兮笑了兩聲，晃晃悠悠朝舞台方向走，
“嘖，你，”師重英看著緋蓮眼神朦朧說話舉止不似往常心下蹊蹺，但前後人潮湧動不由他在多想。才一愣神，緋蓮都以竄的與他相間三四人。無奈撥開人，扶著她尋思著到那在找師銀煙商量。
可到那，情形就容不得你尋思。
前台的姑娘還沒下去，後台的夥計還在搭鼓架。緋蓮管也不管一腳踹倒鼓架，咚的一聲巨響連帶著台上姑娘慌忙避讓，大鼓壓裂帷幕，金色獅子驟然出現。
“噝——”台下的人縮脖子倒抽口冷氣，極為一致的後退幾步仰頭將目光投向舞台，議論開來。
“蓮兒你這是要幹什麼？”師重英唬的兩眼瞪得更大，連忙從後頭抱住她壓製她的行動。卻不想嗅到一股若有若無的酒味“你喝酒了？”
“酒？劉酒鬼你還要？太貪了點吧？嗯我想想，哦！說好就這一首了！”
“綠蟻培新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
前台的被這驟然出現的大鼓弄得又是驚又是惱的人群冷不丁聽到後台一個女聲吟詠，舞台邊緣的人最先靜了。細一聽詞句不由點頭而讚，遠些的人欲聽自然而然的壓下響動。一首念閉竟換來滿場皆靜。
“蓮兒，你清醒點。”師重英一麵以近似於搏鬥的姿態和緋蓮扭在一起，一麵抽眼觀望著城樓上的動靜，一麵對著漸漸自發歸於寂靜的觀眾深感驚奇。
“都靜了。”緋蓮突然停止掙紮，側耳停了半晌“該我上了？”
“不是不是，你還在下個！”感到懷裏的勁鬆了下來，師重英暗地舒了口氣，急忙道。
“下個？”
“對，下個！先坐下來，歇歇。哎你們在去看看二哥到了沒？········蓮兒！”所謂錯誤大多都是在疏忽間釀成。才鬆了鬆手，緋蓮竟一貓腰泥鰍般從他的手臂間逃出。也罷還順手，兩步躥上舞台。
台前人正在翹首望著動靜，豈料一個著紅衣帶鎧甲的少女提著把明晃晃的寶劍，躍上倒在台中的大鼓上。這是要行刺？眾人先不管是怕是奇，反正視線都一線黏在舞台上。
隻見她衣著奇特，長長的袖子隻有一邊，上麵帶著獅子吞肩，另一邊雪似手臂就這麼光著，小臂處綁著白色護臂在豔紅的衣服襯托下格外醒目。一聲吆喝以鼓為台，提劍而舞，以足頓鼓擊起一陣陣有力的鼓點。其間又詠道。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
“夏將軍，緋蓮先生不就在那麼？”墨兒眼尖，緋蓮剛一上台就瞧出來了，指指舞台的方向道。
夏榮聞言先是釋然抹了把急出的汗，趴在城樓上探身張望，驚得又差點沒摔下去。
“這劍舞的還蠻好。”墨兒手搭涼棚眺望舞台，不明所以還以為都在掌控之中“有我們雅王幾分風度，也不枉在軍營裏雅王親自教她。”
確實，這一套純粹的劍招由今日盛裝的緋蓮舞出，紅紗飄動，長發飛揚英氣中平添幾分瀟灑，銳氣裏又有幾縷嫵媚。人雖醉但一招一式架子不亂，雖無絲竹管弦相應。但有她以足擊鼓吟詠詩篇為襯。
“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
伴著最後一句，劍勢轉急，回身，反手，壓腕，頓足猛然先前一刺。鼓響後，舞止，詩終。
全場半響無語，一種灑脫的豪氣彌漫全場一改纖細富美之風。隱隱，邊塞風沙馬鳴戰歌隨著一句“征戰幾人回”浮現在這中秋的盛宴上，吹散錦詞繡句，鶯歌燕啼。送來些許冷冽的讓人縮脖子一口飲盡杯中烈酒的風。
“二哥！”生怕緋蓮失足摔下一直守在台後成預備姿勢的師重英，看到緩緩走來的師銀煙立馬叫道。
“真是一出好戲，你在這看視野未免次了些。”麵對師重英臉紅氣粗額角冒汗的緊張，師銀煙顯得格外淡然半是玩笑道。
“好什麼？她這跟預演的完全不一樣！這是怎麼回事？”師重英指著舞台表情極為不可思議“對了，她身上的酒氣·······等等。她！她不會是在耍酒瘋吧？”
“這要看你怎麼想了。”師銀煙聳聳肩，轉身從一堆也是目瞪口呆努力想從後麵窺探前方動靜的樂師隊裏拎出管簫。隨手用袖口擦了擦“她可是又開始了，你打算怎麼辦？換個地看？”
確實，就在他們談話的間隙緋蓮放下劍姿態放鬆的在鼓麵上坐下，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扣著，半仰著頭聲音略有含糊地唱道
“天地悠悠過客匆匆潮起又潮落
恩恩怨怨生死白頭幾人能看透
紅塵啊滾滾癡癡啊情深聚散終有時
留一半清醒留一半醉至少夢裏有你追隨·······”
台下在聽的過程中，不由再次沸騰。一位身著玉色禮服貌若天人的年輕公子，端著簫在台邊站定。
“是師銀煙！”遠方的人雖看不清他眉眼容貌但僅憑那一頭宛如煙雲繞身的灰色長發也能毫不費力地辨認出來者身份。人群更加努力地往台前擠，隻盼看一眼這全北昭最美麗的人物。
師銀煙將自己帶來的轟動效應看在眼裏，微微抿唇一笑光彩奪目。拿起簫毫不費力地跟上緋蓮的節拍。
“這曲子······”夏榮一聽便習慣性地按下焦躁留神細聽，與前番的《滄海一聲笑》相比少了滄桑豪放，多了灑脫隨性感慨，倒與今夜極為相稱“光以簫和自在這一點表現的淋漓盡致但，到底單薄難以成曲。”
“這不是明擺著的？”墨兒這是個頭等機靈的人，一見師銀煙登台立馬便明白過來用意。回身入內把夏榮隨身帶來的琵琶找來往前一推。
樓下站得較為靠後正踮著腳使勁樹豎朵聽的人驚奇的回頭搜索，琵琶聲不知何時從上淌下。極為自然的彙入簫聲之中，就如流水入穀回神時早已成湖。歌聲、鼓聲、簫聲、琵琶聲前後包抄，遠比但從一個方向傳來更為新奇、有力。
“我拿青春賭明天你用真情換此生
歲月不知人間多少的憂傷
何不瀟灑走一回！”（《瀟灑走一回》）
如說劍舞中的緋蓮如同初夏的小荷，才露尖尖角，帶著一身的銳氣、新氣，直逼人眼。此時的緋蓮便如盛夏池中正午開的最為熱烈的紅蓮，嫵媚，多嬌又帶著微微的放蕩形骸使人難以挪開視線。含糊但是極富有感染力的唱詞以及師銀煙、夏榮可以算的上天衣無縫的配合下今夜的氣氛升到最高。人群們不由自主地跟著緋蓮唱著聽到的零星詞句，哼著斷斷續續的旋律沉醉在這悠悠天地，滾滾紅塵。
而緋蓮則在迷迷糊糊的唱詞裏，倒在鼓上朦朧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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