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183 更新時間：14-04-30 11:05
西鑰香染應當料到，當她將那隻銀鐲交付夏綰之時，小丫頭會如何反應。隻是，現在的西鑰香染見捧著銀鐲軟軟跪於地上低聲啜泣的夏綰，竟也心生縷縷酸苦。同皇甫治返宮路上，西鑰香染便一再地拿捏著要如何將自己在翠微軒聽的一番話轉以夏綰，可當真到了這一刻，看到麵容淒淒的夏綰，她自己亦開始猶豫了。
“染妃娘娘，我娘她、娘她是否有話向我傳達？”西鑰香染聞言，沉沉呼了口氣，彎下身去扶住夏綰，默了片刻才緩緩開口道：“你娘她將這銀鐲托於本宮時曾說過，若是有朝一日綰兒得遇心儀之人，定要盡力求得自己幸福，她才能安心。”
夏綰聽完西鑰香染一番話後淚流愈湧，鼻尖忽地紅起便稀裏嘩啦地低下頭哭至聲竭。原本這般，西鑰香染是不該再言，但念到自己在馬車中的一番掙紮，終於還是慢慢道了出來。“綰兒，其實……”
夏綰哭得正凶，聽的頂上之音，仰頭紅著眼看向西鑰香染，嗚咽道：“娘娘？”西鑰香染暗咬牙關，咽下自己滿腹責備。“其實，今日見到你娘親時，本宮已深覺她時日無多，而你娘也明白自己撐不過幾日了。”
這一下，夏綰是徹底愣住，呆呆看向西鑰香染，一臉不可置信。西鑰香染自是明白自己此舉有違婦人囑托；不過，卻是眼下身為羯疆細作的她用以收服夏綰的極佳之計。
“怎會…我娘她…不是已見好轉了麼？”西鑰香染看著夏綰臉上的錯愕，滿懷疼惜地說道：“雖不知綰兒你是聽得何人之言，不過今日一見，你娘親起色頗差，甚至於走路都已困難。所以在本宮臨走之前，才會青淚縱橫地把銀鐲交由本宮，更盼著哪一日，綰兒若已婚嫁生子，要記得帶著她的孫兒至翠微軒後山墳頭讓她看上一眼。”
夏綰聽後，悲至極處，忍不住地用手握住雙唇，整個人都顫起。“娘！怎麼如此？娘，她們分明不是如此告知與我！”夏綰已有些失控，言語之間忽地就現了端倪，而這便是西鑰香染一直苦苦等待的機會。
“她們？”西鑰香染依舊是彎著身，看向夏綰微微皺眉，話中不解之意盡顯。夏綰由是才意識到自己先前失了言。可眉間又透出無奈、悲戚。最後隻鬆開覆於唇間雙手，拭了拭眼角的淚，像是鼓了勇氣般深吸口氣。
“娘娘，綰兒並非是單純侍女。早在娘娘入宮之前，綰兒就已被選至靖陽宮成了貼身侍婢。可無奈那時娘親病重，綰兒心焦做事屢屢犯錯。正巧此時便有一位後宮姑姑，攜了娘親貼身衣物尋到了我。對我言，若是在娘娘入宮之後時刻監視著娘娘您，並將娘娘之事巨細報於她，便會幫著綰兒照顧宮外身染重疾的娘親。綰、綰兒當時已是情急，才會應了她。請娘娘怪罪綰兒，娘娘待綰兒如此，綰兒卻做出背叛之事，實在是愧對娘娘此番出宮為綰兒費的心。”夏綰猛地將上身伏在地麵，像是請罪般地顫抖聲音。
甚好，如此一來，這前後便正好銜合，而夏綰也已自曝了身份，將自己的二心全數吐出。西鑰香染嘴角不自覺地勾起，語氣卻是淒然。“綰兒隻是盡了孝，何罪之有。若有不忠，也是形勢所迫。本宮並非不通情達理，當然明白其間苦處。所以，綰兒還先起身。”經西鑰香染這麼一說，夏綰更是不肯起身，執意跪於地麵。
“娘娘，是綰兒虧欠了娘娘一番恩情，還請娘娘降罪。如此，綰兒也好心安。”夏綰話中堅決，聽得西鑰香染一聲歎息。“綰兒你這又是何苦？本宮從未生過怪罪之心，同是宮中無所依靠，本宮又豈會不懂。”
夏綰聽後，終於抬起頭，怯怯看向西鑰香染。“娘娘。”西鑰香染也應時苦笑著將有所動搖的夏綰扶起。“你若通報，去了便是，本宮不會為難與你。”夏綰眼裏噙了淚搖頭後道：“那位姑姑以娘親牽製於綰兒，令綰兒每隔一日就將娘娘身邊之事彙報了去，可現今綰兒才知姑姑是利用了綰兒一番孝心，肆意弄人。更何況，先前與綰兒接頭之人幾日前已慘死甬道。”
西鑰香染故作震驚般睜大眼，“居然是她！”夏綰卻低眉，“隻可惜綰兒不知那位姑姑身後是何人。不過，綰兒私想著接頭人即已死，應會換作他人，所以，綰兒……”西鑰香染拉過夏綰之手，看向小丫頭微微而笑：“綰兒去便是，本宮當真不會為難。”而換來的正是她期盼已久的、夏綰眸中濃稠的感激。
眼見收服夏綰一事指日可待，西鑰香染心情頗佳，流了尚沉浸於娘親病重將逝的夏綰於靖陽宮，便隨意喚了兩個侍女跟著自己漫步在這長長宮廊之中。
事情進展如此順利，西鑰香染雖有些驚異卻也在意料之中，以夏綰單純心性，今日這一出已足夠讓她有了易主的念頭。雖還不知這之後究竟是何人操控，不過依剛才夏綰之言，若要揪出此人，恐仍需些時日。好在夏綰坦了忠心，這之後的事自是好辦的多了。
“染妃，正巧又在這長廊相遇了。”皇甫治一身暗金色長袍襯上腰間流彩束帶，緩緩走入西鑰香染視線，臉上是如斯淡雅笑容。“確實是巧，治。”皇甫治賞著西鑰香染一身湖藍長裙，上綴朵朵梅花，青絲低垂一側，隻一支銀色琉璃珠釵嵌在髻後；看似江南清秀佳人，又有著幾分羯疆的冷傲，將這一南一北兩方氣息相融於此。
西鑰香染走進才發現皇甫治眸中的驚豔，微微歪頭打趣道：“治，我這一身裝扮如何？”皇甫治驚醒點頭，“多了幾分嫵媚淡雅。”西鑰香染聽後卻是微微帶笑道：“比起治你來，我可差遠了。”
“哪裏哪裏，染妃是我所見過女子之中最為清雅之人。”皇甫治這一句話恰是被剛走至岔口便轉身躲入牆後的皇甫陌聽得清清楚楚。皇甫陌眼眉低下，腰間雙手緊緊握住，麵上卻是糾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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