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479 更新時間：14-04-30 10:56
尉遲榮，你如何想得到，此刻停在回廊盡頭狠狠注視著你的，便是當年命喪你劍下的完顏心悠之女。西鑰香染嘴角冷冷地勾起，看著尉遲榮對鍾離行禮起身，藏在衣袖裏的手已緊握成拳。
“染妃娘娘金安。”正在西鑰香染滿腹皆是恨時，剛硬的男聲忽地響在一旁，西鑰香染趕忙收斂了眸間的凶狠，轉過身向著自己請安之人微微而笑。“你是？”西鑰香染觀著麵前這個魁梧的男子，雙目微眯。
“在下尉遲清。”尉遲清這一句回答幹淨利落，如一塊卵石直直地落入西鑰香染本已複了平靜的心湖中。尉遲清？尉遲清！尉遲榮之子？西鑰香染反複地念著這個名字，不可置信地皺眉，她有些錯愕地張嘴，麵前這個男子便是尉遲清？
西鑰香染記得這個名字，她初次聽得尉遲清是在洛基三十一年，那時羯疆邊界戰事已起，處處皆是血流成河，百裏子芊隨著百裏成淵一路行至市集，欲置幹糧果腹。也就是在那裏，剛失了額娘的百裏子芊見到了尉遲榮，她的殺母仇人尉遲榮。那麼近，近得跟在尉遲榮身後的百裏子芊隻要拔出腰間的匕首稍稍快幾步，便能輕易地將匕首刺入尉遲榮腰部。
“尉遲將軍，怎的似有心事？”尉遲榮聽聞身旁副將關切之語，無奈地點了頭。“皇城傳來音訊，家中犬子染了寒氣。”
“那尉遲公子身體可還好？將軍可否要回中原一趟？”尉遲榮淺笑著搖頭，“清兒他若是連這點小病都製服不了，又怎能做我尉遲榮之子。副將不用擔心，清兒他並無大礙。”百裏子芊靜靜地聽著，看著這個冷酷地奪走了自己額娘性命的尉遲榮，甚至都不敢相信此刻的他正柔和地談論著遠在皇城的尉遲清。這於百裏子芊而言，是多麼淒涼。
你該死，你該死。就在百裏子芊心裏狠狠地說著這話時，一抹身影迅速地穿過自己直直地衝向了尉遲榮。“我要殺了你，替羯疆百姓出一口氣！”男人顫著聲音說著，舉起手裏握著的長刀，朝著毫無防備的尉遲榮砍了下去。
“尉遲將軍！”尉遲榮身邊副將見勢不妙，大喊一聲，驚得尉遲榮趕忙回身，正巧是躲過了男人的致命一擊，令他撲了個空。“大膽狂徒，竟敢在市集之中襲擊九方天武將軍！”副將見一切隻是虛驚，凶狠了眼色對著軟在地上的男人說道。
“究竟是誰令你於這市集之中取我性命？簡直不知天高地厚，來人，將這市集中人全數射殺，不留一個活口。”尉遲榮冷冷地下令，看著倒在自己腳邊的男人，淡淡一笑轉身。而之後便是那漫天的箭雨，市集之中所有人皆未想到會因此遭了牽連，百裏子芊愣愣地看著那朝自己射過來的弓箭，嚇得地一動不動。“子芊！”百裏成淵急喚一聲，衝上前去將百裏子芊拉入懷中。
而之後一切，百裏子芊所記隻有她躲在百裏成淵寬廣結實的胸膛下，聽得飛過一隻又一隻的弓箭的聲響，心兒撲通撲通激烈地跳著，仿佛她即將像自己的額娘一般，葬身於尉遲榮手下。
當一切複了平靜，百裏子芊奮力地從百裏成淵身下爬出時，她才淒涼地發現百裏成淵為了護住她不受傷害早已身中數箭而亡，放眼望去，這市集之中皆是橫屍，她百裏子芊是這裏唯一得存之人！
若是可以，那此刻她西鑰香染恨不得立即殺了尉遲榮父子，手刃仇人。可是她還有未盡的使命，她還需顧忌自己的身份。西鑰香染苦痛地想著這許多無奈，隻能澀澀一笑，“原是尉遲副尉，怎會知曉我？怎會忽地入了宮？”
西鑰香染正想從尉遲清話語之中打探出什麼，卻不想尉遲清被她這麼一問，微微低頭看向了自己的身後。西鑰香染隨著尉遲清目光看去，他視線觸及之處竟是夏綰。“……”西鑰香染疑惑地皺眉，看著尉遲清又看著夏綰，才忽地察覺二人目光之間是纏綿。
“末將隻是、隻是想向染妃娘娘請安，不知娘娘昨夜休息可好？”尉遲清嘴上雖是關切，這目光一直是死死地看向夏綰，仿佛這一句關切就是對著夏綰所說般。難道，果真他二人？！西鑰香染見得夏綰臉上的羞澀愈發明顯，心裏瞬時一驚！
之前夏綰便曾對她多次吐露傾心之人，“他身著鎧甲，應是習武之人，器宇軒昂氣度不凡，一舉一動豪邁不羈”，莫非、莫非夏綰一見傾心之人便是眼前的這個尉遲清？！
“染妃娘娘，在下受皇後娘娘召見，這便起身了。”尉遲清規規矩矩地說著，生硬地對著夏綰笑了笑，便快著步伐走向了回廊對麵的萬花園。
“尉遲副尉，來得正是時候。本宮先前正與尉遲將軍商討發兵百越一事，此次召你入宮便是想令你相助，與家父一同徹底覆滅百越王朝。本宮堅信，以你二人之能，定能成事。更何況本宮深信將來治兒的皇位必有你父子二人左右相護，此事交由你們，本宮自是十分安心。”尉遲清見鍾離如此器重自己，恭敬地行禮領命。“皇後娘娘放心，末將定不負娘娘所望。”
西鑰香染見得那邊一臉堅毅的尉遲清，還似在剛才的震驚之中，未緩過神來。她幽幽地看著夏綰，掙紮著問出了口：“綰兒，方才的尉遲副尉，是否便是綰兒你之前所說的一見傾心之人？”
夏綰自知剛才一切都被西鑰香染看在眼中，定是瞞不了西鑰香染，羞羞地點了點頭。可偏偏夏綰這般回應是西鑰香染最不想看到的，她神色慌張地接道：“綰兒可否告知我，是如何知曉他身份？”
夏綰聽得西鑰香染一問，緩緩點頭應：“昨夜，綰兒在去取糕點途中，又與他碰了麵。因之前思念，終相互傾吐了姓名。而、而且，昨夜他已與綰兒許下承諾，不會在意綰兒身份貴賤，欲與綰兒互許戀心。並且約定，因這幾日受皇後娘娘召見，將頻頻出入宮中，想選了日子正式告與娘娘。”
夏綰這一番話讓西鑰香染徹底地錯亂，西鑰香染甚至都不敢去看夏綰的臉，那傾吐著心愛之人的臉。她怎麼會想到，夏綰傾心之人竟會是尉遲清，她西鑰香染弑母仇人之子。
“綰、綰兒，難、難得尉遲副尉入了宮，我既是已知你二人心意，又怎好阻了你倆相聚。眼下也並無他事，不如、不如綰兒你去與尉遲副尉多處一處，我也正好有事需去廣陽宮。”西鑰香染裝得鎮定地說著，可眉間已是慌張一片，她生怕夏綰看出什麼端倪，急著背過身又繼續道：“綰兒盡管去便是，不用擔心我。”西鑰香染語畢，苦痛地閉眼，邁著步伐逃開了夏綰視線。
這是如何的造化弄人，這讓她西鑰香染該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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