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章節字數:5811  更新時間:11-05-23 0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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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流川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的房間。

    但是當他張開眼睛的時候,他已經躺在自己房間的大床上了。

    不知道怎麼回事,這一覺睡得特別的不安穩,雖然沒有夢境,可是總感覺腦海裏有個聲音一個勁的在叫他起來。幾經掙紮,流川鬱悶的發現自己敗給了那個聲音,雖然還是困得厲害,自己也還是很不舒服,但眼睛卻就那麼張開了。

    睜眼的一瞬間,屋頂有那麼一瞬間的旋轉,流川忙又把眼睛閉上。

    身體懶懶的不想動,可思維卻很活躍。

    流川就那麼閉著眼睛回想自己是為什麼會躺在自家的床上卻半點都記不起來是怎樣躺上來的。

    他記得接到那個3000年來每隔幾十年就要去重複一次的任務,費盡力氣把櫻木的魂魄勾了回來,然而冥王卻在下一個瞬間又吩咐判官把櫻木帶去投生······之後呢?之後發生過什麼?

    潛意識裏流川有種發生過什麼的感覺,可是,腦袋一片空白,無論如何就是記不起來,也記不起自己回房的過程。

    [去“幽冥莊”找水戶洋平。]

    又來了,又是那個聲音,又是那個在夢裏一而再的把他叫醒來的聲音,而且始終重複的就是這麼一句話。

    [去“幽冥莊”找水戶洋平。]

    這個聲音在什麼地方聽過?好像很熟悉但又沒有印象。

    [去“幽冥莊”找水戶洋平。]

    水戶洋平?

    那是誰?

    幽冥莊?

    那是什麼地方?

    [去“幽冥莊”找水戶洋平。]

    “嘖!吵死了!”不論流川有多少疑問,不管流川在心裏提出多少疑惑,那個聲音始終就重複著這麼一句話,好像隻要他去了“幽冥莊”一切就能真相大白一樣:“我知道了,現在就去,別叫了!”

    終究是敗給了那個比自己更執著的聲音,流川隻能不耐煩又無可奈何的從床上爬起來。

    頭很暈,即使流川用冷水洗過澡潑過臉之後也不見好轉。

    但是隻要流川生出“算了,那個什麼‘幽冥莊’也不知道在哪,水戶洋平又是什麼人,怎麼找?等明天好些再去吧”的念頭時,那個執著的聲音就會一直在腦海裏不停的盤旋,真切得流川真的以為聽到了有個人在他旁邊不停的催促著他去辦這件事。

    所以即使頭昏腦脹得厲害,流川也隻能強打起精神出了家門。

    漫無目的的在冥王宮裏胡搜亂尋了一陣,流川才意識到這麼走下去也不知到何年何月才能找到那個所謂的“幽冥莊”,正好前方路過一鬼吏,流川就順手拉住了他問路。

    豈料那個鬼厲聽到他問“幽冥莊”在哪裏,眼神很是淩厲的瞪著他丟下一句“那不是您該去的地方,流川大人。還請大人死了這條心不要再找了,您昏睡了好幾天,假期早就過了,很多任務等著您的,如果您沒事的話就盡早回歸工作崗位吧,很多工作等著您去做呢”之後,自顧甩開被流川拉住的那條手臂疾步而去。

    徒留流川一人在原地因被嗆了個啞口無言而一肚子悶火。

    更意外的是,之後不論流川問多少鬼吏,他們的回答不是不知道就是反問“幽冥莊”是什麼,再不就是如出一轍的一番說教,硬生生把流川本來就沒多少的耐心磨了個精光。

    就在流川火大的想著“不管了,幹脆去問冥王”的時候,那個聲音又出現了,不過這次的內容卻有了變化。

    [去冥王宮的天井。]

    坐在花圃前休息的流川差點就要罵人,好在忍住了。

    心裏忿忿的想著剛才經過天井的時候該死的不提醒一聲,這會又叫人倒回去,搞什麼嘛之類的,腳步卻依言往天井的方向移動。

    花圃離天井雖不算遠,不過也有一段距離,流川剛走到天井邊時,那個聲音又來了。

    [跳下去。]

    “???”流川懷疑自己聽錯了,探頭望望平靜無瀾的井水,思付著究竟該如何是好。

    [跳下去!]

    聲音再一次響起,不過這次是用一種不容抗拒的語氣。

    而流川偏偏最討厭別人用這種語氣跟他說話,倔脾氣上來,就是不跳。

    [“幽冥莊”在下麵。]

    那個聲音有些無可奈何似的稍微柔軟了些,不過流川還是很難相信。

    也不知道天井究竟多深,井水才會像潑墨似的濃黑,仿佛是個無盡延伸的黑洞那般,站在井邊就有種暈眩感,下麵真的有那個什麼“幽冥莊”麼?

    或許是流川扶著井口思索得太久的關係,那個聲音有點不耐煩了:“你不跳我跳。”

    這話剛落音,流川吃驚的發現這句話居然是從自己嘴裏說出來的,還沒等他從驚異中反應過來,身體居然自己有意識的坐在了井口邊緣。

    流川一句“不要”還沒出口,身體已經“咚”的一聲落進了這口看似永不會有盡頭的井裏。

    冰冷的井水迅速淹沒流川的身體,口,鼻,眼,耳,流川認命的閉上眼,腦海中就一個念頭:好歹先讓我閉了氣再跳啊。

    ······

    [到了,進去吧,想知道什麼就去問水戶。]

    不知是因為在水下的關係還是怎麼的,那個聲音聽上去好像微弱了很多,而後便沒再出現。

    流川半信半疑的掀開一邊眼瞼,下一秒兩隻眼瞪得大大的,不可思議自己看到的一切。

    這裏似乎是另外一個世界,沒有一滴水,除了眼前這座恢宏而繚繞著眾多灰色霧氣的山莊樣的建築物之外,身後和左右兩方都是高聳得直入雲霄那般看不見頂的光滑垂直的峭壁。

    透過那時濃時淡的霧氣,隱隱約約看得見山莊前的石碑上“幽冥莊”三個龍飛鳳舞的漢字。

    “誰!”

    流川還在驚詫眼前的一切時,一個清瘦的黑發青年鬼影一般飄到他的前方,手持利劍冷冷的發問。

    流川認得青年手上所拿的利劍是冥王宮的管理者才能擁有的“斬魂劍”,照理說來,能拿此劍的人官位一定不小,因為他們管理的是整個冥王界的魂魄,鬼吏乃至十殿閻羅,一旦發現誰犯了不能饒恕的錯誤,可以不通過冥王先行斬魂後再稟報,可謂是個位高權重的官位。

    但因為斬魂一事可大可小,所以能夠被指名配帶“斬魂劍”的並不多。而現今的冥王界擁有此劍的隻有3個人:越野宏明,魚住純和植草智之。

    麵前這人明顯不是3人之中的任何一個,可是為何他會擁有“斬魂劍”?既然擁有“斬魂劍”,又為何3000年來從未在冥界見過此人的蹤影?

    “我再問一次,你是誰?來此地做什麼?還不回答的話,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氣。”青年等了半晌也沒見流川有回答的意思,霧氣又實在有點大,兩人站得位子根本隻能模糊的看見對方的輪廓,所以青年自然不可能知道是流川站在他的前麵。

    “我叫流川,是冥府第1011號勾魂使,受托來找一個叫水戶洋平的人。”既然是私闖了別人的地盤,回答別人最基本得問題也無可厚非,雖然青年的語氣讓流川有點不爽。

    “流川?”青年微微一怔:“是什麼人托你來找我?”

    “······不知道。”

    “···算了,你跟我來。”聽到流川名字的刹那間,青年身上的殺氣便消失得無影無蹤,甚至不再追問其餘的問題便將流川領進了“幽冥莊”的客廳。

    莊內的光線充足,完全不似莊外那暗無天日煙霧繚繞的陰冷和沉重。

    青年招呼流川隨意找個地方坐下,流川也就不客氣的往最靠近身旁的椅子坐下了:“請問水戶洋平在哪?”

    青年背對著流川像是在沏茶,聽到他問話,微微轉過頭對著流川的方向:“你不認識他?”

    “不認識。”

    “既然你不認識水戶,那自然不可能知道‘幽冥莊’的位置,”青年轉過身來完全麵對流川,不過剛才收起的劍又拿在了手上:“那你是怎麼找到這裏的?”

    “若我跟你說,”流川看著那柄又一次指著自己的“斬魂劍”翻個白眼:“是我腦海裏的一個聲音帶我來的,你信不信?”

    “腦海裏的聲音?”青年似懂非懂,那是有些事情不敢肯定的表情,卻不是不相信。

    流川看著對方把劍又一次收了回去,知道對方不再戒心滿懷,於是便詳詳細細把如何被從沉睡中叫醒又是如何來到這裏的過程簡化的說了一遍給他聽。

    “哦?”青年靜靜的聽完,嘴角揚起了一絲意義不明的笑:“忘魂咒的反作用終於初顯端倪了。”

    “那個聲音跟我說,有什麼想知道的就來問水戶,所以你能幫我叫他出來一下嗎?”流川覺得自己到了“幽冥莊”以後不但什麼都沒明白,反而疑問越累越多。

    “我就是水戶,”青年淡淡的說:“不過我現在不會回答你任何問題。我帶你去見兩個人,一切問題等你見了他們以後再說。”

    說完也不管流川同不同意,徑自邁開腳步往其餘的地方走,流川隻能有些煩躁的空歎口氣跟上。

    經過了不知道多少個回廊,也不知究竟下了幾次地下室,直把流川走得完全不記得了來時路為止,洋平才在兩扇緊閉的石門前停下了腳步:“這個給你。”

    “?”流川看著洋平手上突然多出來的一個精致小巧,通體烏黑,模樣神似狐狸的金屬物,不解的看著洋平。

    “這是鑰匙,”洋平笑笑:“右邊那扇門上有個凹陷處就是鑰匙孔,你把它對準了放進那個凹陷處,不過這之前我得先把這隻鑰匙放進左邊門的凹陷處才行。”

    流川接過洋平遞過來的那隻狐狸形狀的鑰匙,眼睛卻直愣愣的看著洋平另一隻手上握著的那把隻露出頭部的朱紅色鑰匙,憑感覺,那把鑰匙的形態應該是隻猴子。

    洋平看到他的表情直覺好笑,率先把鑰匙放進左邊石門的凹槽處後退開,於是流川看清楚了,那把鑰匙真的就是隻猴子,還是隻搔著後腦勺開懷大笑的猴子,流川忍不住脫口一句:“這誰想出來的?太······有創意了。”

    於是洋平就真的笑了:“裏麵的兩個人一起做出來的。好了,把那隻狐狸放到這個猴子的旁邊吧。”

    流川看了洋平一眼,依他說的將手上的鑰匙嵌進右邊石門的凹槽處。

    在放的過程中流川發現,這兩把鑰匙其實是可以互相鑲嵌的,猴子的另一隻手掌大攤開,而狐狸的爪子正好就放在猴子的手掌上,不偏不倚一毫不差,看起來就像猴子手掌要握住狐狸的爪子似的。

    “轟隆”一聲,是石門啟動的聲音。

    流川在石門啟動的上一個瞬間眼尖的看到,猴子的手掌合攏了,是真的合並成了握著狐狸爪子的形態。

    石門一點一點的往上抬,流川再一次佩服在裏麵素未謀麵的兩個人,這兩扇門的設計讓100個人來看估計100個人都以為是向左右打開的,誰知道竟不是。

    石門抬高到一定程度的時候,洋平就領著流川進了這間他自己也已經好多年都沒再踏進的地方:“流川,你過來。你看看這個人你可認識?”

    流川從踏進石室開始便放眼尋找做出紅色猴子黑色狐狸的鑰匙的兩個人,可左右巡視了半天,除了放在正中央的兩具貌似是棺材的物體和雖透明卻冒著絲絲寒氣和冷煙的牆壁之外,整個石室空無一物。

    聽到洋平叫他,流川走到洋平身邊去看那個洋平讓他看的人:“咦?這不是櫻木花道那家夥嘛?不過···”

    室內放著的的確是兩具冰棺,用極寒的千年寒冰製作出來的冰棺雖然薄,看上去也似水晶般的璀璨透明,可稍微靠近一點流川就感覺到了極強的寒意,稍離兩步隨意張望了一眼,卻瞬間被那死都不可能忘記的火紅吸引回了注意力。

    冰棺裏躺著的確確實實是櫻木。

    隻不過這個櫻木明顯的少了生氣,蒼白的臉和沒有起伏的胸膛一再宣告著此人是沒有魂魄在身體內的。

    更主要的是,這個櫻木與以往流川奉命去勾取魂魄的那個櫻木又有很多不一樣的地方。

    例如流川一直接觸的那個櫻木發絲雖紅,可沒有冰棺裏的那個櫻木紅得那麼耀眼;人間的櫻木在幾百年前雖然也一直是長發,但隨著時代的變遷總是編成各種各樣的發髻,現在更是剪得短短的不再留過耳際,而冰棺裏的那個櫻木就算披散著千千紅絲也能看出柔順異常,平日必定不會輕易盤髻或隨意剪短;雖然人間的櫻木也因為時代的關係穿過長袍之類的衣服,但冰棺裏的櫻木所著的長袍並不屬於人間任何一個年代;人間的櫻木雖然有張一摸一樣的臉,可怎麼就是覺得比冰棺裏這個少了點什麼,種種異樣的情緒在流川心口蔓延開來,卻又說不清這些異樣來自何處。

    “確切的說,這隻是花道的肉身,而你每隔幾十年去勾的便是這具肉身的魂魄。”洋平在流川盯著櫻木肉身出神的時候已經走到另一具冰棺的旁邊站定了,若有所思時手不經意碰觸到冰棺,立刻被那刺骨的寒冷紮回了神,抬手招呼流川:“你再過來看看他。”

    “······!!”看了櫻木的肉身之後,流川對另一具冰棺裏躺著的人也產生了濃厚興趣,當下便走上前觀望,結果卻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一時間有些沒辦法接受自己眼睛所看到的一切。

    冰棺裏躺著的那個人他太熟悉了。

    熟悉到幾乎每天都要看到幾次,特別是在洗臉池洗完臉之後。

    不可能的,他好端端活生生的站在這裏,有心跳有脈搏有呼吸,肉身怎可能躺在這副冰棺裏麵?

    如果自己真的是這具身體的魂主,那為何會與冰棺裏的那人如此相似?

    如果冰棺裏的肉身是屬於他的,為何他會不記得什麼時候發生過這樣的事情?

    為什麼他身上的長袍很眼熟,好像,好像,好像跟冥王仙道的有幾分相似?!

    他到底是誰?

    “流川,別逃避自己眼睛所看見的,也別否定內心所湧現的那些情緒,更別無視那幾乎就要呼之欲出的問題的答案,”洋平不給流川恢複的時間,雖然流川那一臉大為震驚的表情讓他曾經想過給點時間讓他接受:“別因為一時震驚連肉身魂魄都弄錯了,這個不是你的肉身,隻是你的一魂一魄,同樣跟花道的肉身一樣在在這具冰棺裏睡了3000年,所不同的隻是花道的魂魄在不停的輪回,而你就忘卻了過往拋去了部分自我留在冥界做了3000年的勾魂使。”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呢?為什麼我不知道?我什麼都想不起來!”流川看著冰棺裏躺著的那雖隻有一魂一魄但卻與櫻木同樣蒼白而毫無生存跡象的身體,還是不能接受眼前的情況。

    “你想不起來是因為被忘魂咒封了記憶,跟你本身無關。但是隻要你想,我倒是有辦法幫你恢複記憶。不過在這之前,我需要你做兩件事情。”洋平雖然很想步步緊逼,但看到麵前的流川滿眼迷茫亂了方寸的樣子又有些不忍,最主要的是,雖然被封了記憶的那個是流川,但麵前這個也是流川魂魄的一部分啊,要是恢複記憶後他想起曾經在自己麵前露出過這樣的表情而自己還咄咄逼人的話,恐怕以後幾萬年都沒什麼好日子過了。

    “兩件事?”

    “對,兩件事。地府一日人間一年這句話你該知道吧?你睡了好幾天,花道已經再次托生而且已經好幾歲了,我要你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保住花道這一世,讓他平平安安的最起碼活到50歲,這之前你要保證他絕對不會被任何人勾走魂魄,即使這個人是仙道;第二件便是,花道50歲之後你便可以親自動手勾他的魂魄了,但是在這之前,你要想盡一切辦法阻止花道與人發生肉體關係,男女都不行!結婚更是禁止!隻要花道與人沒有比朋友更深一層的接觸,仙道就是去了人間勾花道的魂魄,你隻要拚盡全力也能和他打到勢均力敵的,反之,你不但抗不了他一招半式,更甚至這恢複記憶之事或許要再等上3000年甚至更久!”事關重大,洋平不得不慎重再慎重,最終還是決定把選擇的權力交回流川的手上:“我不會逼你去做,我要的是你心甘情願。你回去想想吧,想通了,願意做的話你再來‘幽冥莊’找我好了。現在,你該回去了,再見不到你仙道會起疑的。”

    流川還在茫然不知該怎麼回答,而洋平已經叫人將他從另一條出路送了走。

    看著流川明顯沒什麼精神的背影走遠,洋平按下機關將石門慢慢放下後拔出鑰匙。

    那本來緊緊相握的猴子和狐狸在離開凹槽的那一瞬便恢複了兩個個體,洋平一手一個緊緊握著色澤迥然的兩把鑰匙暗自在心裏下了誓:此計劃一旦開始就絕不能失敗!否則仙道一旦發現忘魂咒下的太多是會起到反作用這點的話,恐怕花道和流川就永遠回不來了!三井,我向你發誓,即使搭上我的性命我也絕不會讓仙道再繼續隻手遮天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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