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465 更新時間：11-05-27 17:12
這是一家咖啡館，稀稀拉拉的坐著幾桌客人。那一桌的兩個女孩，眉飛色舞的討論著什麼，也許是學校裏某個心儀的男生，也許是昨天收到的玫瑰。可鄰桌的那個人，卻隻是靜靜的蹙眉喝著咖啡，不看書，不看報，大概是在苦惱著什麼，偶然喃喃自語。在這裏每個人都可自由地說著想說的無論什麼，因為每張桌子都被隔音玻璃罩住，形成了一個相對獨立的空間。有時候老板娘會敲開玻璃門，坐進去和裏麵的人一塊兒聊些什麼，前提當然被許可的情況下。當然，如果你那麼幸運的被造訪了，那麼免單是理所當然的，用老板娘的話說就是：我們都已經聊過天，是朋友了，何必計較這些呢。可是，即便這麼說了，你下次來老板娘也未必會認識你。朋友，就這一次而已。
這天，老板娘一如往常，坐在吧台邊上那個光線打不到的地方，安靜地看著她的客人們。其實她很困了，眼皮一直在打架。昨晚上下了一夜的雨，水滴砸在雨棚上，弄得她心煩意亂，沒有睡好。煮咖啡的小妹自顧自低頭笑了笑，繼續煮著咖啡。等她再抬起頭的時候，一個人正用手輕拍老板娘的肩膀，試圖叫醒她。那個人可以算是熟客，從小妹開始在這裏煮咖啡就幾乎每天都來，和老板娘搭訕的次數也很客觀，可老板娘似乎從來沒有記住過他，不知道是真的不記得還是怎樣。
被推醒的人有點小小的不爽，皺著眉抬眼看是誰打擾到了她的瞌睡。
“看來你昨天沒有睡好啊！”一副熟識的口氣說著。
“不好意思，如果我犯困的樣子妨礙到你，我可以離開，或者，你可以結賬走人。”
“哎，沒有沒有。我隻是，想找個人聊聊”
“不好意思，我們店不提供陪聊服務。客人，如果你需要，我可以給你介紹提供這種服務的地方。”
“······是麼？好吧，那麻煩你給我個地址，我真的需要找人說一說。”
“這是地址，給”從抽屜裏拿出一張寫著地址的小紙片，輕車熟路，遞給了那個人。然後自顧自起身上樓，再也沒有看那個人一眼。
“看來她還是沒有記住我。”苦笑的看了小妹一眼，把錢放在吧台上，轉身也離開了。
其實小妹還是很同情那個人了，一看就是看上老板娘想追她，可奈何老板娘是個冷胚子，這麼堅韌不拔的搭訕，依舊沒有撬動。
那人走了沒多久，老板娘就從樓上下來了，看來是從窗戶裏看到那人走了吧。也沒有多看小妹一眼，坐回到專屬座位上，繼續和瞌睡蟲抗爭。其實她明明可以回去補覺的，可是不知道是為什麼，除非一整天不出現，隻要是來到店裏，不管來的早來的晚，就一定坐到打烊才走。頻頻點頭的老板娘，有幾次險些從凳子上翻下去，看的小妹都忍不住想過去勸她回去休息了，可是根據以往的經驗，這是不可能成功的。
這時候，掛在門上的鈴鐺響了，有客人來了。是個姑娘，皮膚不好，身材不好，表情不好，看來心情也好不到哪裏去。大概是第一次來，看到一個個的玻璃罩，她有點不知所措，服務生們似乎趁老板娘打瞌睡，躲在哪裏偷懶，現在姑娘一個人站在門口，不知道該往哪裏走。小妹剛想按鈴把那群懶鬼召回來，餘光忽然發現困的七葷八素的老板娘居然站起來準備親自去招待。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啊，小妹有點看傻了眼，盯著老板娘走向那個女孩，然後說了幾句，兩個人就走進了一個玻璃罩，過了一會兒，那個玻璃罩外麵的電腦顯示器上就出現了要點的東西。是兩杯清水！兩杯清水啊！老板娘你太狠了吧！居然請人喝清水！小妹努力控製住自己不讓麵部表情太抽搐，裝了兩杯水，遞給不知什麼時候回歸崗位的服務生，並示意他送過去。看到盤裏的兩杯清水，服務生也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雖然說是免單，可是以前也都是客人想點啥點啥，甚至老板娘推薦店裏最貴最好的東西讓他們試試。可這次······雖然出乎意料，可也不敢有片刻耽擱，轉身就走到那個玻璃罩前，打開上餐專用的小窗，把兩杯水遞進去。
雖然什麼也聽不到，可大家的視線卻控製不住地時不時的往那邊瞟，好像能從她們的表情中讀到點什麼。當然，人生總是不能盡如人意的。
玻璃罩裏，姑娘不可思議的看著自顧自把她領進來，並坐在她對麵的那個女人。
“你不開心麼？”不去理會姑娘帶著疑惑的眼神，女人開口就來了這麼一句。
“······”根本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姑娘有點尷尬。
“不用擔心，我隻是看你一個人，又好像有點不開心。所以就想和你聊聊，如果你不想和我說，告訴我，我不會勉強你，會馬上離開的。當然，作為打擾你的補償，我會送上我們店裏最好的招牌咖啡和點心讓你享用。”
“你，是這裏的老板娘？”
“可以把我當成你的朋友，說說你的事兒，在這裏我們可以無話不說，出了這個玻璃罩，我會忘記這裏所有的東西，包括你，和你的故事。如果你足夠信任我，可以······”
“我喜歡一個男孩子十二年了。”沒等女人說完，姑娘就開始自顧自說下去了，“我還記得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是進初中的第一天，誰和誰都不認識，班主任讓我們到教室外麵排好隊，從高到低，一邊排位置。我看到他了，坐在花壇邊上，把體恤衫卷起來，露出沒有肚子，巧克力色的。然後，分座位，然後，大家漸漸熟識了，開始打鬧，我是那種有點瘋瘋癲癲的女生，和男生達成了一片，當然也包括他。後來，因為太吵了，我幾乎把班裏的每個角落都做過來了，當然也包括他的周圍，沒有和他做過同桌，但是有做過前後座，我想我是那個時候喜歡上他的吧。那時候，把小小的喜歡藏在心底，每天打打鬧鬧，在心裏偷偷的編織和他的小故事。真的很開心。”
姑娘在說這些的時候臉上都放著光。女人看著她的眼睛，微笑著安靜聽著。
“後來，我又被老師換走了。哈哈，看來我真的很吵，被老師扔到了教室的最後麵。”姑娘笑起來，抿了口水，繼續說道，“每天上課，我都會偷偷盯著他的背影，從來沒有讓他發現過。我還在他麵前打架過，被一個男生豁了巴掌，當時他一定覺得我很慫。哎。不過日子就這過去了，我依舊小心的，不為人知，甚至有時候連自己都會忘記的，淡淡的喜歡他。有一天，那天我還遲到了，是最後一個到教室的吧，一走進去，朗朗的讀書聲居然停了片刻，我覺得很不可思議的掃了同學們一眼。和他視線相交的時候，他居然低下了頭！我當時還覺得莫名其妙，也沒多想，自顧自坐到位置上拿出書進入早讀狀態。已經遲到的我，可不想被老師找茬。過了一會兒，坐在我前麵的我最要好的朋友遞了一張小紙條給我，讓我去廁所。大概是有什麼話想和我說吧。起身去了廁所，她尾隨著我就跟進來了。然後，我聽到另一個讓我不知所措的消息。他知道我喜歡他了，班裏有兩個女生下課後翻我抽屜，好死不死被看到了我記錄自己小悸動的本子。看就看了，她們還在班裏讀了。就是說大家都知道了。當時我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走到班裏，繼續一副不知情的樣子，他也是一個放得開的人，之後我們也沒有因為這個事而出現什麼尷尬的情況。我也刻意的開始控製自己，大概日子久了，加上大家都是懵懂的年紀，事情居然就這麼過去了。不過我沒有放過翻我東西的女生，我是個記仇的人，有天我就刻意趁著值日要留下來的機會，把她們抽屜裏放的不管是課本還是筆記本全都撕爛了。她們心知肚明是誰，可能知道是自己有錯在先，居然不吭聲。其實第二天我是抱著大幹一架的準備去上學的，這麼風平浪靜的，還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哈哈，她們有錯在先呀！”
“後來，後來，我又換位置了。坐在他後麵，哈哈，上課的時候會看他後腦勺的那個漩，好像被吸進去了。他的同桌是那些女生中的一個，有次發試卷，那個女的好像把我的卷子捏爛了。他那個笨蛋，好像發現什麼值得炫耀的事兒一樣，滿臉興奮的轉過來告發她，邀功狀，我也知道那女生一定是氣不過，但是已經過去很久了，大家都不提，我也沒必要挑起。對那個不知深淺的笑臉扯了扯嘴角。看到我這麼冷淡的態度，他居然還一副很失落的表情轉了過去。哈哈。後來，我又換位置了，和新同桌好像有點曖昧。班裏的人都以為我們不是在一起就是馬上要在一起了。我自己也忙於應付那個搞不靈清的同桌。居然就這麼的，畢業了，去了不同的學校。居然畢業之後，他再沒有聯係過我。高中的生活，密密麻麻又鬆鬆散散。高一的那個愚人節周圍好多對都托節日的福成事兒了。我大概有點刺激過度，居然給他寫了情書，是四月七號。他還會信了，說什麼如果我說的是真的，他會幸福的死掉的。我擦，我以為我也能有初戀了！立馬提筆給他回信，結果石沉大海！大海啊大海！我還不死心的以為是班主任扣我的信，又給他寄去了一封。這次一定是去了黑洞啊！黑洞啊黑洞！”女孩開始有點激動起來了。
“我其實骨子裏還是很自卑的，因為胖，沒有自信。他沒有回信，我感覺顏麵掃地，燒了他的回信和照片！還有關於他的日記！”忽然，女孩停住不說話了。
女人抬頭看向她，女孩閉著眼睛，似乎努力控製自己的情緒。於是，女人在點餐板上點了幾分甜點。不多時，服務生就送進來了。推到女孩麵前：“嚐嚐吧，我們店的招牌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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