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881 更新時間：13-06-06 09:47
“熠，舊地重遊的感覺，如何？”灩昊泠笑容之中摻雜著一縷痞氣。隨著四處陪伴烈熠遊曆的時間逐漸增長，他似乎就離那個大齊的帝王越來越遠。如今的他，即使氣急敗壞的宰相烈賢找上門來，大概也不敢相信這個渾身上下找不出一絲威嚴感的男人，會是自家皇帝。
“昔日金階白玉堂，誰又曾料到會是如今這一番模樣。”有著感慨，卻沒有感傷，隻因那人從掌心處傳遞而來的溫暖，就足以將眼前所見的一切都變作風景。
無論看到的是欣欣向榮，還是殘垣斷壁，麵對時都不再是悲天憫人的心腸。或許責任一途到死也難以完全放下，不過也懂得了適時而止。到了如今的地步，做與不做都隻是取決於緣分，再也不會感到心不安。
烈熠低頭一看，自己的右手與他的左手緊緊握在一起。應該從醒來的那一刻起就一直持續著這種十指相扣的姿勢，灩昊泠的固執之中暗藏了幾分失而複得的謹慎小心，令他哪裏還說得出任何拒絕的話？
幸而如今也近乎成了習慣，對方分明用了十成的力氣，他還是沒有覺得疼痛。隻有淡淡的暖意，通過每一條熨帖的指縫傳遞而來。要不是剛才親眼看了以作證實，都快忘了自己正被灩昊泠牢牢牽在手中。
這就是習慣，纏綿入骨的習慣。
幸而從今而後再也無無從分離，不然，大概就像是骨肉活生生被剝離的痛，哪怕堅韌絕世如他們二人，也會尖銳的無以承受罷。
“真正算起來，這是我舊時的宮殿，怎麼我看起來毫無感覺？反倒是熠有了感慨，嗯？”才不會理會這是不是機會難得，灩昊泠隻管湊上前去，在烈熠的鬢角印上一個淺吻。
無數次類似的情形向烈熠證實了，要應對此人的得寸進尺，說再多的話都是浪費唇舌。更加有用的做法，是這一種——手臂一勾，拉過對方的脖頸，雙唇相接，將這個若有似無的親吻演繹的近乎燃燒。
“明明是你在問我感想，我才答了你。翻臉不認賬的人，著實該罰。”
眉尾一挑，灩昊泠也不去問所謂的“懲罰”究竟是什麼。兩人既為兄弟，想法也是驚人的相似。不再壓抑情緒的烈熠，骨子裏透露出來的本質也是具有掠奪性的。灩昊泠奇怪的是，過去二十多年的時光內，他真能將一切都埋藏起來，真是可怕的自製力。
同時，也會招惹旁人的無比疼惜。
“找到這個地方來隱居，也真虧他們兩人想的出來。”灩昊泠轉了話題，正事當前，快速解決完了，才好慢慢去決定究竟由誰來懲罰誰。
“大齊遷都幽州之後，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曾經的北冥城的確倒是適合藏身的地方。”一一找遍他過去為烈熾灩湄漪兩人準備的隱居之所，結果都是一無所獲。遵循著刻意或者無意留下的線索，最後找到這裏。怎麼說呢，既有出乎意料之處，略微往深處想一想之後，又覺得都在情理之中。
灩昊泠對此不置一言。那兩個人究竟為了什麼理由選擇滯留於此，都與他沒有半分幹係。此行旅途的意義，過程的珍惜遠遠大於找到的結果。烈熠應是真心想要找到他們的蹤跡，更加希望藉此確定烈熾依舊安然無恙。隻是這一份心情並不屬於灩昊泠，到了今時今日，他的絕情寡義並無半分改變。一定要找出有什麼不同，無疑就是與烈熠有關的部分。
也僅僅……限於與烈熠有關的部分。
“見到之後，無論是什麼結果，我們都趕緊離開這裏罷。”一路掩藏的憂心，到了不得不說的時刻。有些期待，隻怕注定要落空。灩昊泠自己並無任何不妥，卻不得不對他叮囑一句。
“你在擔心什麼？”烈熠回以一笑，以最自然的態度將一縷散亂的鬢發重新掖回他的耳後。“有些東西雖然改變了，但是，我還是我。”過去的深思熟慮未雨綢繆是必不可少的生存手段，如今雖已無此必要，不過也不代表就會變得懵懂無知。
有些意料，總還是能夠想到的。
烈熠直直的望著對方的眼眸，正色道，“昊泠，自我再次醒來之後，你對我的保護有幾分過度了。”
該說關心則亂麼？念頭才起，就被灩昊泠自己打消了。到了如今，他們之間哪裏還有什麼是必須說破的秘密？
不言之中。
有些話，不說比說，要更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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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波茫茫的湖畔，一間異常簡易的草廬，似乎經不起任何風雨侵襲一般，與湖水之間卻有種說不出的協調感。
一道人影正站在草廬邊上，筆挺的身姿之中藏有難以形容的滄桑感。
“卓將軍，許久不見。”烈熠先開了口，以他對卓寒青的了解，要不是自己這一方先打破沉默的話，場麵既有可能會一直僵持下去。在此地結廬而居的卓寒青，隻怕比過去的他還要更加沉默寡言。至於他滯留於此的理由，已用不著再多做深究，說到底，這還是他一年之前的托付。
見他們兩人攜手同來，卓寒青的神色依舊是鐵血軍人的冷然，找不出半點驚訝。由此可以確定，對於烈熠複生一事他是早已料到的。略微想想也不感到奇怪，戰後失去蹤影的汐藍前元帥隻有一個去處——灩湄漪。既是為了守護灩湄漪，就免不了和另一個人見麵。在這之前了解到烈熾的作為，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整整一年不見，卓寒青還是記憶中的冷硬如鐵。不，再多看一眼就會發現，不變的冷硬的部分隻存在於他的態度之中。而那身形之中竟然添入了幾分頹喪。
那個高直的，不屈的老元帥，肩膀也會有佝僂的一天？仿佛曾經堆疊的時光一下子洶湧而上，超出了這具身軀所能承受的極限。
卓寒青從內裏透露出來的風霜令烈熠不忍，即使這次再次醒來的機會是如此來之不易，即使他已經下定決心要將剩餘的時光全都傾注在灩昊泠一人身上。但是當親眼目睹他人的悲痛之後，他還是會不忍。
烈熠騙不了自己，也無法說服自己視而不見。那些與悲天憫人如出一轍的情感，就如同是他靈魂中的刻印，生死往複，都不可能被更改。
應該是感覺出他的情緒，灩昊泠才會毫無征兆的插話進來。衝著卓寒青，略帶命令的語氣，“我要見母親。”原本這話不用明說，既然來到這個地方，他當然是為了灩湄漪。隻是沒有想到卓寒青會選擇無視，即使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他們的來意。
“要見公主殿下？憑什麼？”卓寒青的臉上浮起譏諷的笑容，這樣的表情，也是曾經的他絕對不會使用的。
相交不深，雙方的關係也談不上友好，但烈熠還是要說，卓寒青是他此生見過的最正直的人，是那種寧折不彎的正直。若不是親眼見到了，要他如何相信這樣的男人也會看透世事，心冷成灰？
即使當初隨同灩湄漪被放逐絕漠，卓寒青也沒有今日這般的絕望罷？假如不是當年得罪了不該得罪的權貴，汐藍皇室又怎麼舍得派遣正當年輕有為的少年將軍前去看守被皇帝厭棄的女兒，等同於已被皇室逐名的公主？
冷冷的看著兩位來客，卓寒青不管他們是誰，眼神中找不出半分尊敬。曾經的汐藍皇帝也好，今日的大齊君主也罷，都與他沒有半分關係。自灩昊泠手中接過元帥印信的一天，應該是卓寒青這輩子最接近權力巔峰的一刻，然而就算那時，他也不曾真心向對方服膺。
此生注定隻會效忠一人。這不是誓言，非得要說，早已成了根深蒂固的執妄。
“我上一次見到公主，還是三個月之前。”而且，僅僅隻有一麵。
就連灩昊泠都開始擰眉，他不得不擰眉。三個月——一路辛苦找到這裏，得到的居然是這樣的結果？如果要在這個世上找出一個與灩湄漪有聯係的人，唯一的一個，就是這個該死的卓寒青。然而他竟然已經整整三個月未曾見過她？
灩昊泠不得不懷疑，那個有著天下第一美人之稱的母親，是不是還活在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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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隔多日，番外，或者叫外篇，終於被俺碼出來了。從今天開始，一天一章上傳。外篇不會入V，請大家放心閱覽。
外篇主要是為了交代一些正文中未能細細描述的往事，也是構思《七界》時，最先想到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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