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589 更新時間:11-09-24 01:46
38、
“這是……他留下來的。”
鄭懷瑾看著沉默不語的葉皓妍,從剛剛開始,她就一直注視著她的桌上放著的包袱,他見過這個包袱,這是他在紫雲關找到的袁鋒留下來的唯一的東西。
她的素手拂過包袱裏的冬衣,唇畔湧上一絲笑,他看在眼裏,是一種美,可是,卻又是淒美。
“這是那年,他出征時,我為他添置的,隻是……”他從來都沒有穿過。她心疼的搖頭,眼淚又不自覺的湧上。
那年,和今晚好像。京都飄著雪,北風緊的令人發顫。
站在新房的門外,他說,他即刻要帶兵前往紫雲關。
她的手一抖,針尖紮進了她的手指。
怎麼這麼不小心?他抱怨著,還是溫柔的拉過她的手,看她的手指。
沒事。她抽回手,尷尬的垂下眼瞼。
好好照顧自己。她聽到了他無奈的歎息聲,然後,就是這句話。
他轉身離開,在她還未意識前,卻拉住了他。
可以……再等一會兒嗎?她記得自己那時的顫抖。
他什麼也沒有問,隻是坐在了她的身旁,她不敢耽擱,一針一線,趕製手中的那件冬衣,她知道,若是做不完的話,他……可能永遠都不會穿了。
她記得那時心裏的緊張,記得那時手上的顫抖,也記得,眼睛已是模糊一片,看不到任何東西了,因為看不清,她的手指又被連續紮了很多次,她沒有感覺疼,卻感覺有一種說不出的難過,沒有由來的,撕咬著她。
眼淚終是落了出來,越流越急,滴在她的手背上,滴在他的冬衣上。
我走了。當她終於將冬衣趕製完,披在他的身上,他輕道。
沒有其他的告別的話語,他隻是深深的看著她,那樣的專注,是她唯恐不及的深情。
她的眸中蓄滿了淚,牽強的揚起的笑,不知道該對他說什麼,目視著他的離開,看著他走進雪中,看著他的的背影慢慢的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他昂首闊步,沉穩有力,堅毅的背影仿佛在告訴世人他的不折不撓。
到底是什麼感覺?那晚,她是否就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所以才會那樣緊緊的盯著他的背影,直到他已經消失了,她還忘記收回視線,獨自在那裏站了一整夜。爾後的無數個夜晚,她都如那一夜般,注視著他離去的地方,期待著他會回來。可……
“郡主,”喚她的,是一道輕柔的嗓音。
她抬頭,隻見鄭懷瑾伸手遞給她一條白絹,她碰觸臉頰,才發現不自覺中,她竟哭了出來。
感激而笑,她接過,擦拭淚水,輕道,“謝謝。”
鄭懷瑾不知道該怎樣安慰她,靜默的陪伴她。
反倒是她先開了口,“鄭大哥,有一件事,請你替我瞞著王兄。”
“這……”
“我騙了王兄。”
鄭懷瑾沒有緊張,因為,她此時的表情略帶著少女的頑皮,和先前在睿王府中的她很像,他放鬆了心情,挑起眉,表示很有興趣,這是他們先前培養的默契。
她狡黠一笑,解釋道,“我在斷情嶺遇到了西運軍。”
他沒有感到震驚,因為他們早就知道她已到了斷情嶺,遇上駐守的西運軍是再正常不過的,當初聽到她的消息,他們簡直快急瘋了,剛要派人去救她,誰知她倒是“悠哉”的跑來了。
“我見到了雲治。”她加深笑,平靜中,給了鄭懷瑾一個晴天霹靂。
什麼?果然,他震驚的無法言語。
他是真的被她嚇到了!
他們料到她會遇上西運的人,可是,卻沒有想到雲治會親自前往斷情嶺,而且,她後來解釋她逃脫的過程,極為合情合理,他們沒有懷疑,可是,她竟然隱瞞了這麼重要的事。
“他……他有沒有把你怎麼樣?”他焦急了,他太了解這個雲治的背景了。
“沒有,”她依舊淡笑,調皮的看著他的失常。
“你……太大膽了!”鄭懷瑾都不禁為她捏了把冷汗。若是雲治知道她就是睿王的胞妹,若是雲治知道她是袁鋒的妻子,她焉能輕易的回來?
她倒是不在乎,笑容認真了幾分,“他,不愧是雲家的人,難怪袁鋒一直都想和他比一比,果真,是個強勁的對手。”
“若沒有幾斤幾兩,風逸怎會倚重他。”鄭懷瑾原本語氣充滿著嘲諷,可是,話一脫口後,他就後悔了,他,竟然提到了“風逸”。
風逸!她再次聽到這個名字,心裏莫名的觸動了。明明當年這個名字在心裏喚了成千上萬遍,每喚一次,心就會疼一次,仿佛針尖紮進心裏般酸疼,可是,如今聽來,卻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圍場一遇,白衣飄渺,飄若驚鴻,英挺的身子替她攔下了赤梟公主的莽鞭。
“你不怕嗎?”他話帶關切。
頎長的手指拂過她的下唇,帶著他的溫度,他的氣味,擾了她的心湖。
“別這樣傷害自己。”他眼裏有著疼惜。
畫舫相聚,良辰美景,他溫暖如光,留給了她一個如夢如幻的回憶,手指下碰觸的是他強而有力的心跳,那種震撼的韻律訴說著他的勃勃野心。
“若真有那一天,你可以一劍刺進這裏。”他無怨無悔,淡定從容。
夜深露重幾難眠,魂縈夢遷,為君斷腸空牽念。
刻意抑製的思念,多時不曾喚的名字,不敢想起的往事,在鄭懷瑾的一聲“風逸”中,徹底找到了一個突破口,如泉湧的浮現在她的腦海中,一發不可收拾。
原來,她都不曾遺忘!她自嘲而笑。
手覆上皓腕上的玉串,微微的涼意緩了她的思緒,她低頭,對它粲然一笑,水眸輕眨,仿佛在喃喃的道歉。
抬眸,她與剛剛略顯不同,恢複了靈氣,“想不到西運除了雲赫,還有這樣的青年才俊。”
她輕巧的轉移了話題,鄭懷瑾也趕緊順著她道,“不僅是雲赫與雲治,如今,頂起西運的,大多都是如他們一般年紀的才俊。”
“哦?”
“雲赫貴為丞相,這自不必多說,如今,與雲治一同帶兵的還有藍王爺藍紹,西運聖上的堂弟,七王爺風君揚的公子。”
鄭懷瑾聰明的選擇了稱謂,而不再當她的麵提起風逸的名字。
“還有,駐守西南的,已不再是駙馬林亦豪,而是他的兒子,林旭,鄴城方麵,雖然齊王爺還掌有兵權,親自駐守鄴城,可是,齊王世子齊禮已在朝堂占有一席之地,是他不可或缺的出謀劃策之人,可謂與雲赫並稱‘西運雙壁’。”
“真是人才濟濟。”她覺得太不可思議了。若是朝中有一個雲赫那樣的人才,就已是上天的恩賜了,可是,西運竟像是網絡了天下所有英傑一般。
“還有一個人,被他稱作‘內丞相’,是他最為倚重的肱骨之臣,而且,他的才華,弄不好,還勝過丞相雲赫。”鄭懷瑾沒有她的驚訝,畢竟西運有今日,已是曆經了四代帝王的打拚,人才儲備早已非諸國所能比的。
“是誰?”她小心翼翼的問,帶著緊張。
“安王,安雲琪。”
“安雲琪。”她念著這個名字,讚道,“真是好名。”
……
他們閑聊著,殊不知,他們剛剛提到的那人,如今已是堂而皇之的站在了葉皓凡的麵前。
“安王親自前來紫雲關,膽子不小。”他嘲諷道。
安雲琪無所謂的聳肩,“睿王屢次阻我西運,膽量也不小。”
“安王若是來此勸降,恐怕是要無功而返了。”
他笑著搖頭,“不是,本王並非來勸降。隻是,替我朝聖上請一個人前往敘舊。”
葉皓凡警惕的看著他,難道……
“睿王猜的不錯,我朝聖上已到了前線,而派本王來此,目的是請皓妍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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