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383 更新時間：11-06-04 1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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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花徹朱門，錦瑟嬈人間，汝若非落紅，何知其自哀？
“要記得你不過是個卑賤的伶人。”所有的人如是說著。
我，不過是個伶人，一個被時刻提醒記住自己身份的伶人。自鳳鳴去世之後，我清楚了自己的身份——沒了愛，也不配被愛的，甚至連可憐也不配給的傀儡玩物。
即使被王爺召見，我也沒忘記這個身份。玩物要討好自己的主人，所以我一直努力地展現著他人口中的傾城之笑，那個淫罵聲中還算幹淨的詞。即使知道那高高在上的人始終都不曾正眼瞧過自己。
何德何能被王爺召見？原來有些琴技和姿色的我，竟有幸從傀儡變成了棋子。
“記得自己的身份。”王爺送我的最後一句話。
豐萱閣上，我赤腳，穿上下人們為我精心準備的紅衣，環手抱琴，徐徐而登。其實，我恨這豔麗至極的顏色。不止一次問過鳳鳴，為何明明就是男兒之身，卻不可身著戎裝為國殺敵？反倒成日如女子般梳妝打扮，為厭惡之人賣弄琴曲？
而那襲襲白衣下的溫潤男人總會溫柔地告訴我會有那麼一天。
今日王府開宴。燭火通明，火樹銀花，好不熱鬧。而這一切皆隻為了給回京的大將軍接風洗塵。
望於席間，一身穿戰甲，如坐端鍾的高大男子在一眾衣著顯貴的賓客之中尤為凸顯。而他總是自顧地喝著手中的酒，絲毫不曾理會周圍的諂媚之徒。想來這便是今日宴席之主角，單一翔大將軍吧，不然何人連禮部大人的賬也敢不買？
信手彈墊早已熟稔的曲子，開口唱道：“大漠落日孤煙暉，將軍飛箭尋其歸。。。。。。”卻在曲終之時，發現自己竟已滿含熱淚。本是忘情之人，卻還是犯了入情之錯。鳳鳴曾說入情是琴者的最高境界，卻是伶人的最大忌諱。那時候，他一直縱容我對這不可喜怒哀樂之卑微身份地不斷詛咒，而在他離開之後，我卻決然地認了這無心無情的伶人之命。
那些本以為會聽到風月曲子的賓客，顯然被我方才所奏的《將士令》掃了雅興。身旁小丫鬼靈地與我耳語：“還請公子換曲。”
我滿懷歉意地衝席間之人笑去。其實我彈什麼，本不重要。除過王爺和將軍二人仍保持嚴整的坐姿外，眾賓客們早都恣意妄為地喝著樂著，哪裏還會真的關切台上之人所鳴何曲？
隻是，看到王爺那雙冷眼之下難掩的怒氣，我便是順從地將表達男女之情的秦桑之樂撥弄出來，綿情的琴聲和低俗的笑聲交雜一起，刺激著我本就敏感的耳。
曲畢，小丫轉告我王爺賜飲。我徐徐下台，隨她入席，來到王爺身旁，恭敬的跪拜作揖。
“你叫什麼名字？”有點沙啞的陌生男音，我知道那是王爺身旁的將軍。大概是長期拚於戰場的緣故，他的嗓音更像是勞力之人所有，卻也正因如此，莫名地多了份親切之感。
“小人命微，生來就未曾有名。隻得一賤字，安。”我將伏地的頭埋的更深。
“姓氏也無？”顯然，他對我的回答，有些吃驚。
“家母姓蘇。”我自當有姓，隻是鳳鳴說，我乃李姓之後，此姓會招來殺身之禍，是萬不可讓人知道。
“蘇安？”沙啞的嗓子輕聲問道。
不知何故，聽到這陌生的名字，我仿若回到了那個最愛覆我額上，笑著喚我安兒的鳳鳴身邊了。
“安乃好字，國泰民安，何樂不為？以後就叫你蘇安吧。”
我俯首領恩，雖然對這名字還有些陌生，可二十年來，總算有了一個真正屬於自己的名字了。
“快起身吧。”注意到了我久跪未起，他開口命道。
我雙手舉過小丫托上的佳釀，仰視前方，卻也終於看清了這護國大將軍的模樣。一絲不苟的束發，武將該有的黝黑膚色，棱角分明的五官，很是英武。
而那雙深邃的眼卻讓我閃過了不該有的熟悉感。怕又是我那可笑的幻覺。鳳鳴乃多情的鳳目，眼前的人卻為幽潭般的星目，怎會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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