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章節字數:5093  更新時間:11-07-03 22: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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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2357!”獄警慵懶無力的聲音響徹整個7號女監,我提著早起收拾好的背包走出了這個我待了兩個月的地方。“哼,這丫頭倒是有貴人相助啊!”那個刻薄的女人連我離開時也不忘嘲諷我。我沒有反駁:一來她說的沒錯;二來她也是個可憐人啊——丈夫在外偷情,她一氣之下殺了情婦,倒也符她的性子。仿佛女人的犯罪都是與男人有關。2床的女人是因為丈夫病重,無錢醫治,去搶錢偷竊被捕。4床的是因為她掩護丈夫販毒而以包庇罪被起訴。7號床的李阿姨是因為家庭暴力中反抗丈夫的毆打時誤殺了那個男人……而我,嗬嗬,真的也罷,被陷害的也好,總之我還是以殺人犯的名號走進了這裏,盡管隻有兩個月的時間,別樣的安寧竟使我看開了許多。撣掉衣擺上不知從哪沾上的灰,似乎也撣掉了這兩個月的記憶。真的忘了,或許沒有記住些什麼。我走出大門,“嘭——”大鐵門被關上了,這扇門到底關住了多少可憐女人,上麵的鏽跡訴說著久遠的年份,裏麵又有多少冤魂未曾昭雪,法律不容人情,人情也在現實麵前顯得虛弱無力。“畫裳”,清程緊緊的抱住我,片刻,她就放開了,那熟悉的味道讓我有種想哭的感覺,但淚水卻怎麼也流不出來,她撫著我的臉,“畫裳,你瘦了,變的好憔悴……”說到一半她便哽咽了,我抹去她頰上的淚滴,“清程,謝謝你。”她抓住我的手“別這麼說,你是無辜的,而且咱倆是好姐妹啊,不過……這兩個月苦了你了。”我笑著搖搖頭。“走,畫裳,我們回家。”她接過我的背包。“家?我那還有家啊!”我低下頭。“我們回公寓去,我買下了那個房子,屬於我們的家,我們還像以前一樣睡一張床,蓋一個被子。”“好!”我也沒有別處可以去了。

    “師傅,去碧水圓,”我倆坐在出租車上,“不,先去米花街。”清程投來疑問的眼光。在出大門口前,李阿姨氣喘籲籲的跑到我麵前“小裳,”她似乎有些激動,因為握住我的手時她的手微顫著,“幫我去看看小天,告訴他我很想他,讓他來看看我,好嗎?小裳,拜托了。”我實在不好再推脫,一來李阿姨一直很照顧我,二來那幾根在風中舞動的銀絲和懇切的眼神都在宣告著女人的孤獨。“好,我一會就去您家。”我微笑著。“米花街16號。”她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

    “有人嗎?”我敲了敲院門,半天沒人回應。“你找誰?”有個鄰居從旁邊院子中走了出來。“嗯……請問這裏有沒有一個叫楊小天的小男孩住這?”“你找小天,你是誰?”“我……”“我們是他遠房的表姐。”清程接過我的話。“遠方的表姐?你們不知道小天和他爺爺奶奶已經搬走了嗎?”“搬走了?去哪裏了?”“不知道,好像是去投靠什麼親戚去了。也難怪,媳婦殺了兒子,二老就這麼一個獨苗啊,雖說不是什麼好東西,也苦了媳婦了。”鄰居大嬸離開後,清程問:“這怎麼辦?要不算了,咱又不是沒幫她,幫不了,不是嗎?”我沉思了一下“不可以,我答應李阿姨了,再說就算他們搬走了,兩個老人一個孩子能辦得這麼徹底嗎?總會留下點什麼吧。”我向鄰居借來梯子,翻院子進來了,清程也要跟進來,我阻止她說:“你衣服這麼幹淨,別弄髒了,我一下下就回來。”髒亂破舊的院落,牆角的蜘蛛網,烏塗的玻璃,無不在訴說著寂寞。我推開房門,落塵使我咳了幾下。我打量著這個不大的屋子,大件的家具沒有被搬走,牆角那一摞摞的書也被遺留下來。聽李阿姨講過,她公公是個小學教師,那些書,應該就是小學的教科書和資料吧。在衣櫥上麵,有一個不大的盒子顯得有些特別。我踮起腳取下來,吹去上麵的灰塵,打開後發現裏麵有一個小小的八音盒和一張照片。照片上是一個八歲左右的小男孩,這便是小天吧,眉眼間可以看到李阿姨的影子。照片背麵歪歪斜斜的幾行字,還有個別字的拚音都證明了這是個剛上學不久的孩子。“媽媽,爺爺奶奶說要帶我離開,不讓我看您。但我真的很想您!媽媽,我愛你!”一個孩子摯真的語言。小天可以說“媽媽,我愛你!”而我呢?我能對誰說去呢?

    “好了,畫裳,我們到家了。”清程打開了房門。這間屋子已經被重新翻修過,潔白的牆壁,華麗的裝飾,價格不菲的家具,這大概都是把清程看作寶貝的那位暴發戶老爹安排人弄的吧。“你先洗個澡換件幹淨的衣服,看你袖上,也不知蹭哪了?”說著清程拍打下我袖上的灰塵,“我去做飯,給你補補,現在這麼瘦,看著都心疼。”清程把我推進浴室。

    幾十分鍾後,用手抹掉鏡子上的霧氣,好久沒有照鏡子了,難怪清程會說我憔悴了,撫著蠟黃色的臉,曾經的紅潤已沒了影子,嘴唇已幹裂得起了皺,白眼球中布著血絲,兩個月的煎熬竟刻在我的臉上。算了,穿好清程剛遞進來的衣服,一件藍色的家居服,看來是新的,連標簽還沒拆了,但正合身。出了浴室“這就順眼多了嘛,快,嚐嚐我的手藝,我清程大小姐第一次下廚哦!”清程將一道道色香俱全的菜從廚房端到了餐桌上,坐下來,拿起筷子,夾起一塊肉放在嘴裏。“挺好吃的。”我笑著,清程盛好飯放在我麵前,她也坐在離我最近的地方,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終於,在我吃完一碗米飯時,“畫裳,過幾個月就到高考了,我已經給你報了名,你以前成績這麼好,落下的課我會給你請家教來補的,高中,還是別回去了,我想會有些影響,這幾個月你就在家好好複習吧,我家裏我已經打好招呼了,不用擔心,你卻什麼跟我說就好,不用不好意思的。”清程給我盛上湯,“我們還像以前一樣,你也不用出去打工了,畢竟功課最重要嘛,我爸每個月會多給我些生活費,足夠咱倆用了。”“哦!”她撓撓頭,“那個,畫裳,你和晨曦……那個……”我放下碗,心中一陣悸動,清程啊,你在無形中,狠狠的觸動了我用兩個月都未療好的傷。“在"證據"麵前,他選擇了相信它,我們也就算了。”“可是,你們兩個人這麼好……”“清程,不要再提他了,他已經是過去了,我們不是同一種世界的人。”“那這兩個月你忘了他了嗎?”忘了?怎麼會忘?這麼刻骨的愛,這麼銘心的戀,兩個月怎能忘記十分之一?“忘了。”對不起,清程我不僅對你撒了謊,而且騙了自己,也許這樣可以好受些吧。清程伸過手來,將我冰涼的手緊緊包裹住。

    清程為讓我好好休息沒有和我一起睡午覺。躺在床上,或許累了吧,或許解脫了吧,或許真正放鬆了吧,無論是精神或肉體上的,都慢慢沉睡過去。

    這是什麼地方?好熟悉,這……這是意願,那間病房,對,沒錯,“畫裳”那個曾經一直躺在床上的男人竟站在我的麵前,“為什麼要殺我?”他的聲音發冷,麵容猙獰可怕,“不,不是我,我沒有殺你。”我一個勁的後退,背部的冰涼感提醒我已退到牆壁,他一步步靠近我。“不,不要,你不要過來,不是我殺的你,不是我!”我恐懼的抱住頭,“晨曦,就我!”很久沒有動靜,我緩緩睜開眼,那個男人又躺在了床上,我忽得軟了腿坐在地上“嘭——”所有人用了進來,晨曦一下衝到床邊,搖晃著男人“爸!爸!”醫生一下擠了過來,推開晨曦,進行著搶救。幾分鍾後“病人已死亡,請節哀。”晨曦抓住醫生“醫生,你救!我讓你救!你要多少錢我都給你,我求求你,你救救我爸……”晨曦跪在地上,平時極少流淚的他竟也淚流滿麵,天傲站在一邊,試圖拉起他,但他沒有成功。他一貫玩鬧的表情一改嚴肅“醫生,真沒辦法了嗎?”“病人缺氧窒息而死,大腦死亡,我們真的無能為力了。”醫生躲了出去。“為什麼!”晨曦的媽媽扳過我的身體,發瘋似的搖晃著我“你為什麼要殺了我丈夫,他已經是植物人了,你為什麼還要殺了他,你要報仇找我不可以嗎,為什麼還要把已經很慘的他逼上絕路……”那個雍容的女人哭的失了姿態。“伯母,您節哀,注意身體啊!”宛汐子挽著景母的胳膊。“我……不是我……”我已語無倫次,“晨曦,”我抓住最後一根稻草,“晨曦,你相信我,好嗎?”晨曦受傷的看著我“畫裳,你為什麼要這樣做?他是我爸爸啊!”他的臉上寫滿了不信任,我的心碎了,我緩緩的放下手,退到牆邊,坐了下去。“畫裳,”清程擠了過來,抱著支離破碎的我,“晨曦,畫裳不是那種人,她不會殺伯父的。”“那你怎麼解釋畫裳會在這呢?”宛汐子質問一般。“我……”當我還沒想到怎樣解釋這一切時,手上已出現了一副手銬,“不……不,我~我沒有殺人……我沒有殺人!”……

    我猛然坐起身來,環顧四周,還是我們的房間,是場夢,歎了口氣後,撫了下雙頰,才發現自己早已淚流滿麵。我與晨曦之間的愛被他的不信任徹底變了質,由愛生恨。愛到深處,那已不是愛,早就成了病,變質的愛,那便是癌啊。晨曦怎麼辦,我已病入膏肓了。

    第二天一早,清程便去了學校,因為過幾個月她也要高考的,承諾給李阿姨的事要去做,所以我吃完早飯後便去了監獄探監,把那個盒子給了她,她哭了,可憐的女人,辛辛苦苦不還是為了一個家嗎?丈夫的毒打,兒子的不見恐怕沒能比這兩個更傷人的了。

    出獄後我又打車到了墓地,站在爸爸媽媽墳前,我的眼淚止不住的下流,倚在墓碑上,回憶著童年的趣事,又不噎起來。“孩子,怎麼了?”一位年邁的老人身影映入眼簾,那是一個已滿頭銀發的婦人,歲月的痕跡顯現在臉上的皺紋上,但臉色卻很紅潤,得體、昂貴的衣服說明了她身份的高貴。“請問您是……”“我看你這個小姑娘在著哭得這麼傷心,來看你的爸爸媽媽?”老人把我鬢間的碎發別到了耳後。“嗯。”“可憐的孩子,別傷心了,爸爸媽媽看到後會更難過的。”她摸摸我的頭。“謝謝您!”“好了,孩子,我先走了。”她轉身就要離開,“您等下,我和您一起出去。”我追向老人,在並肩相行時,老婦人對我說:“我是來看看我老板還有兒子的,唉,留下我一個人,還好有個懂事的孫兒和孝順的媳婦。”像是自言自語一般。慢慢的走到路邊“孩子,你去哪?”“碧水圓。”“正好,我家在福康花園,順路,你在陪我坐會車吧。”反正我也沒有別的事可做。“嗯。”我們坐上一輛出租,“孩子,你多大了?我看你似乎與我孫兒般大。”“我18歲。”“嗯,倒比我那孫兒小點。”老人若有所思,時間過得很快。“好了,我下車了,孩子,一路小心。”老婦人笑著向我道別,我揮揮手。福康花園離碧水圓挺遠的,大約半個小時的路程。在我打開車門要下車時,“小姐,那是你的包嗎?”司機師傅指著後座上那個皮革的小提包,那是老婦人的,裏麵要萬一有重要的東西呢,我又急忙上了車。“師傅,回福康花園。”

    我真天真,福康花園這麼大,隨是別墅小區,但也有一百多戶,我卻連夫人在哪個區都不曉得,隻能一家一家問了。我以家家的敲門,一家家的問“請問您家有一位頭發花白但很健康和藹的老奶奶嗎?”幾乎大家都在說一句“神經病”後甩上門,在我敲在第五十二戶時,“誰呀?”老奶奶打開了門。我激動的抱住了她“奶奶,我可找到您了!”我撫著上下起伏的胸口,“孩子,怎麼了?”“這個還您。”我把皮包遞給老人,老人先是一驚然後微笑著接了過去。“孩子,你叫什麼?”“畫裳。”“畫裳?衣裳的裳?”“嗯,您看看少了什麼沒?”“沒關係,少不了。”老奶奶一貫和藹地說。“那我走了,再見,奶奶。”我轉身跑開了。“小裳……”不管老人在背後喚了我幾聲,一口氣跑出了福康花園,扶著牆壁,大口大口的喘著氣。“畫裳?”我抬起頭,泠天傲?

    坐在咖啡廳裏,手中握著裝有卡布奇諾的杯子。“清程就這樣在兩個月東奔西跑幫你找證據的。”泠天傲為我講述著我草為我做的種種。“清程是個好女孩。”我對他說。他點點頭“能為朋友赴湯蹈火的一定是好人,這點我很佩服她。”“她很喜歡你。”“……”“不能接受她嗎?”“當心裏有人的時候怎樣去接受別人?”這次換我沉默了。“晨曦和汐子上個月去英國了。”心像被狠狠的戳了一下一樣疼著,眼前景色霧色蒙蒙,掩飾一般,低下頭,口是心非“關我什麼事?”他冷笑了一下“如果可以,請把晨曦讓給汐子,好嗎?”“……”“……”“你不難過嗎?”“嗬嗬,她好就好,隻要看她幸福,我也就不再有什麼奢求了”天傲與晨曦還有宛汐子是發小,汐子從小就偏愛王子一般的晨曦,可以看得出天傲有多喜歡汐子,因為他也從小就像騎士一樣守護著公主般的汐子。而我,就是那個被王子丟了水晶鞋的灰姑娘。

    在書城逛了大半天,選了十來本複習資料,打算回家好好學習的,結完帳後,抱著那摞可以擋住我一半視線的書走在大街上,走著走著,一股強大的外力推向我,由於重心不穩,我摔在地上,書散落了一地,那個撞到我的家夥還算有些良心,幫我撿起了所有書,放在我手中。這是,我才看清他:185cm的身高、偏瘦的體形、白色的鴨舌帽、大大的蛤蟆鏡遮住了半個臉,從帽子下透出的頭發,可以看出是亞麻色的發色,大大的運動外套,修身的牛仔長褲,好有氣質的人。“對不起,”天籟般的聲音。這是,身後一片嘈雜“Ivan!Ivan!”一大群少女跑了過來,麵前那個人拔腳就跑了。Ivan?好熟悉的名字,好像聽清程說過。就這樣,我往他反方向的道路上走著,本以為不會再有任何交集,但,我忘了,地球的形狀,原來,即使背對彼此,命運的線依然會將我們牽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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