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篇·千秋家國夢  第七章 千般不解都是結(下)

章節字數:3750  更新時間:11-07-09 0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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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孫策靠在門後,仔細的聽著,直到隱隱聽來汽車發動的聲音,一直懸著的心才緩緩放了下來,再次確認了門已反鎖,這才走到衣櫃前,打開了櫃門。

    “出來吧……”公孫策壓低了聲音

    “嗯……”男人哼了一聲,並沒有動作

    “怎麼了?”公孫策看男人半天沒有動靜,心下想,不是悶暈了吧,輕輕彎下腰借著微弱的燈光朝衣櫃裏看過去,卻直接對上了男人炯炯有神的黑眸。

    “還不出來……”公孫策有種被耍的感覺,加重了口氣

    “拉我一把……”男人懶懶的聲音,卻充滿著磁性

    “……”公孫策半天沒有吱聲,也沒有動作“怎麼進去,怎麼出來……”

    “公孫少爺還真是無情啊,我受傷了,還被你塞進這麼狹小的衣櫃,拉我一把都不肯麼?”

    這,這是什麼無聊的理由!受傷了?你傷的是胳膊,難道腿也不能動麼?我把你塞進衣櫃,不是為了救你,塞你進去幹嘛!錯了,我真是錯了,應該直接把你交給那個什麼暗龍堂的大光頭!

    公孫策強忍著心中的怒氣,伸出了手,男人微笑著拉過他的手,就著手力,這才從衣櫃中出來,胳膊的血依然在往外流淌,是槍傷……

    男人走到窗前,輕輕掀開了窗簾的一角看了看,確認暗龍堂的人都已走了,轉身衝著公孫策微微一笑:“謝啦,公孫少爺!”說罷就要打開露台的門。

    “你想死麼?”公孫策冷冷的聲音製止了男人的舉動,男人的眼神頗有意味的看著公孫策從衣櫃前走到了書櫃前,纖瘦的身影在微弱燈光的映襯下,讓男人的心底蕩起絲絲莫名的情感,初見到時,那似曾相識的感覺,讓他不顧一切在槍林彈雨中把這纖瘦的男子一把摟進了自己懷裏,那莫名的安心,讓他孤寂的心底竟起了陣陣漣漪,玉麗皇的燈紅酒綠,聲歌彌漫中,又是這青澀的身影,緩緩走進自己的視線,清新淡雅,不苟言笑,和那聲色風流之場如此的不和諧……這身影的熟悉,讓他塵封許久的記憶,像是一點點,在複蘇……

    “公孫少爺此話何解?”看著公孫策從書櫃下層取出一個藥箱,男人嘴角的笑意更甚。

    “坐下!”公孫策一點多餘的話都不想說

    “為什麼?”

    這男人十萬個為什麼啊?怎麼和他說個話那麼費盡呢?公孫策閉上眼睛,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後,又睜開了那雙如水清眸:“坐下,我給你看看傷口……”看到男人又準備開口,公孫策急忙打斷他的話:“不要再問為什麼!坐下!”

    男人收回了還未出口的“為什麼”,笑意盈盈的坐到了公孫策的麵前:“公孫少爺是醫生?”

    “嗯……”公孫策看了看男人的傷口,略皺了皺眉,子彈射進了胳膊裏,這可怎麼辦?如果不把子彈取出來,這個男人的胳膊,有可能會就此廢掉,男人卻絲毫不在意自己的傷口,相比之下,他更有興趣知道公孫策為何想要醫治自己。

    公孫策轉身翻著藥箱,麻藥,自是沒有的,止痛藥也必須是子彈取出之後才用,這可怎麼辦?

    “怎麼了?很嚴重?”男人詢問的目光投射過來,當然,久經沙場的他自是沒把這小傷當成一回事,反正回去也是有人可以幫他取出來的,隻是,他想看看這個留過洋的醫生會用什麼法子來做。

    公孫策咬了咬下唇,側過頭問了一句:“你怕痛麼?”

    “嗯?你覺得呢?”男人永遠帶著問號的回答,讓公孫策氣短,算了,就當是還他第二個人情,強忍著說道:“我現在要取子彈,你能忍住痛麼?”

    男人一臉好奇的看著公孫策,公孫策半天囁喏開了口:“因為沒有麻藥,會很痛……”

    也許是被公孫策那臉上小小的表情蠱惑了,男人想也沒想就說出了後來讓自己後悔不已經的兩個字:“不怕……”

    “我,我還是第一次……”公孫策覺得在此之前,還是要坦白一下。

    “第一次?”男人的眼睛微眯著看向公孫策。

    “第一次單獨給別人做這種手術……”公孫策在此之前,一直是給自己的老師威爾當副手的,事實上,他也給小狗小貓做過簡單的手術處理,不過,他不是獸醫,眼前的這個男人也不是小狗小貓。

    “嘶……”男人心底倒抽了一口涼氣,敢情這綿羊是要拿自己試驗麼?可是,自己已經答應了,男子漢大丈夫,豈能出爾反爾,傳出去,也會讓幫中人暗地裏恥笑吧!

    “沒問題……”男人肯定的目光,讓公孫策本來有些躊躇的心像是得到鼓勵一般,下定了決心,公孫策取出藥箱中的手套戴上,把台燈往著放了放,小心的把男人的手臂放到了台燈下,看了看男人:“要開始了,你能忍住麼?”

    男人抬頭溫和的看著公孫策:“沒事,你開始吧……”

    公孫策先是用剪刀剪開了染血的衣袖,然後仔細查看了一下傷口,取出一把手術刀和鑷子,用刀在子彈射進的位置輕輕劃開一道口子。

    男人輕輕“嘶”了一聲,一下讓公孫策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神色關切的問道:“怎麼?很疼?”

    男人勉強咧了咧嘴,笑道:“沒……事……你繼續……”

    公孫策語氣較之剛剛緩和了許多:“忍一下,馬上就好,要不然會更糟糕。”說罷又低下頭認真開始處理傷口。

    那溫和的語氣,那認真的神情,讓男人一下子又恍了神,為何如此熟悉?這聲音,似乎在夢中出現,又似在真實的記憶中出現,這樣的想像,讓男人一時之間忘記了手臂上的疼痛……

    直到聽到那個溫和的聲音再度開口:“好了……”像是長長鬆了一口氣一般,鑷子夾住了子彈,輕輕放在了桌子上,男人這才覺得傷口處火辣辣的疼,卻死死咬住牙關,沒有吱聲,公孫策仔細的處理著傷口,縫合,直到最後包紮完好,他這才發現,自己竟然淌了一身的汗,背脊一陣陣發涼。

    男人看著公孫策的額頭上細細的汗珠,竟有種想伸手替他拭去的衝動,這個衝動在下一秒就被恢複清冷聲調的公孫策抹殺了。

    “你可以走了……”公孫策摘下自己的手套,向後退開一步。

    男人驚訝公孫策態度的變化,略微有些愣神的看向公孫策:“哦?公孫少爺這就讓我走?”

    “難道還要留你早飯不成?”公孫策心中想的是,救他兩次的人情已經還了,現在,不管這人是誰,都應該立刻離開這裏。

    “嗬嗬,我不介意啊……”男人一邊說著一邊試著活動了一下胳膊,這個動作卻讓公孫策怒目相向:“不要把傷口掙開了,還想再被縫一次麼?”這個人,不珍惜自己的身體,至少也珍惜一下自己的勞動成果吧!

    “如果是公孫少爺親自給我縫傷口,再縫一次也未嚐不可啊?”男人不知死活的笑容真是讓公孫策在心底罵了千百遍。

    “不會了……”

    “嗯”

    “下次你就算血濺街頭,我也不會救你了……”

    “哦,為什麼?”

    “你救了我兩次,我也救了你兩次,扯平了……”公孫策言下之意,是不會和眼前的人再有何瓜葛了,就憑他兩次在暗殺的場合出現,想也不用想,定是黑龍幫的對頭,雖然自己不是幫中的人,卻也不想給父親帶來任何的麻煩。

    “嗬嗬,沒想到公孫少爺算得挺清楚的嘛!”男人站起身來,不經意的走到窗前,看著窗外的情形。

    “公孫策,從不與人相欠!”

    “有趣,真有趣啊……”男人回眸,看著燈光下公孫策清俊的側顏,低頭一笑“那我就在此謝過公孫少爺了!”說罷,打開露台的窗戶,正準備離開,卻回身對上了公孫策的清澈的眸子:“後會有期……”說罷,像是一陣風一般,消失在夜色之中。

    公孫策暗自罵了一句:“誰要和你後會有期,遇到你,沒有一件事是好的!”

    走到窗前,正準備關上窗戶,腳下卻踩到一個硬硬的東西,彎腰拾起,拿到燈光一看,竟是一枚玉扳指,拿到燈光下仔細一看,青藍色的玉扳指,周身雕著精巧的龍形紋路,雖然公孫策對這類東西沒什麼研究,光是看這做工,也知道定是價值不菲,莫不是剛剛那個人落下的?公孫策朝窗外看去,深夜一片寂靜,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見。

    算了,先收起來吧,公孫策再次看了看窗外的深夜……

    這個人,究竟是誰……

    ………………………………………………………………………………………………………

    “二哥!”白玉堂領著一票兄弟,手裏提著槍,剛剛衝出飛星幫的大門,就看到全身血漬斑斑的龐統。

    “不要大呼小叫的,進去再說。”龐統看了看身後,使了個眼色給白玉堂。

    “二哥,聽盧七說,你剛從盧爺家出來,就被人跟上了。”白玉堂一邊跟著龐統,一邊壓低著聲音問道。

    “嗯,趙德芳這隻老狐狸,一定是收到了什麼消息,知道是我們鬧得玉麗皇……”龐統急急走進了自己的屋子,生怕讓老爺子撞上。

    “他居然派人殺你!你傷到哪了?”白玉堂聲音中難掩怒氣。

    “我看他不是想殺我!”龐統扯掉了身上的血衣“他是想用暗龍堂的人警告我!”

    白玉堂看到龐統受傷的右臂上圈著一圈圈的白紗布,顯然傷口已經包紮過了:“怎麼?包過了?”

    “嗯,我命好,半路上遇到個大夫……”龐統一改剛剛的嚴肅,嘴角微露笑意

    “啊?!”白玉堂瞪大了眼睛,被人追殺逃亡的半路上還能遇到大夫?二哥你這是有神仙下凡相助吧,還是半路撞鬼在鬼扯啊!

    “不要聲張,先冷一段時日吧,如果再鬧,不僅老爺子這邊不好交待,說不定讓青遼幫的人有機可趁,趙德芳,也就是想擺擺龍頭老大的樣子,讓我知道,這上海灘,沒有什麼他不知道的,沒有什麼人他殺不了的!”龐統凝神想了一下,這次自己確實有些衝動了,盧爺的兒子盧明是他打小的好兄弟,結果竟被趙禎那小子暗裏砸了堂口占了碼頭不說,還斷送了盧明的一條性命,自己也是太小看了趙禎這個小子。

    白玉堂看著龐統若有所思,搖了搖頭,拿了血衣正準備扔掉,目光卻停在龐統的右手上:“二哥?……你的蟠龍玉扳指呢?”

    “嗯?”龐統這才低頭看向自己的手,方才發現自己原來戴在右手拇指上的蟠龍玉扳指不見了。

    “該不會是弄了吧?”白玉堂心想,你可什麼都敢,這可是飛星幫繼任幫主的像征物啊!

    “……”龐統仔細回想著,突然又輕輕笑了笑“可能,當醫藥費給了……”

    “啊……”白玉堂的下巴這次是徹底合不上了,二哥最近說話越來越深奧了,當醫藥費,不會真是撞上鬼醫了吧,有這麼貴的醫藥費麼?那玉扳指可是古物,飛星幫家傳的!這下給老爺子發現可怎麼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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