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6334 更新時間：11-06-18 21:48
杜若在他那部山寨手機大功放的鈴聲中被震醒。杜若抬手遮住刺眼的陽光，咕嚕了一聲，翻個身抱住枕頭繼續裝死。躺了一會兒，迷迷糊糊中又重溫了一下剛剛那個莫名其妙的夢，卻怎麼也睡不踏實了。腦子裏有什麼一晃而過，杜若突然驚醒過來，猛地睜開眼。
一把把枕頭下的手機掏出來，打開屏幕一看，杜若大叫：“糟，怎麼又睡死過去了！要遲到了！”
腦門上嚇出一頭的冷汗，杜若正要跳起來，再仔細一看，手機屏幕上那個大時鍾下麵有個無比可愛的：“星期六”。
杜若頓時覺得整個世界都開花了，心滿意足地又窩回被子裏。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是什麼？不是貓吃魚，狗吃肉，奧特曼打小怪獸，而是痛不欲生要早起的時候，才發現今天是周六！
但是……
杜若又慢悠悠地睜開眼睛。
不對，好像有什麼忘記了。
偏過頭看看，另一邊的床上空無一人。被子裏空空蕩蕩，枕頭上連被人壓過的痕跡都沒有。
不見了，那個鬼……
杜若坐起來又掃視了一圈明顯沒有第二個人存在的臥室。總不會是我做夢吧……難道，他過了一晚上真的就又自己變回瓷器了？
一時間杜若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心情，沒有想象中的如釋重負，也沒有任何的驚訝詫異。那感覺就像是他昨天晚上撿了隻貓回來，給了它個窩讓它睡了一覺，今天早上起來發現那隻貓自己走掉了一樣，沒什麼特別的心情。幾天之內發生了太多離奇事件，杜若覺得自己大概也可以做到泰山崩於麵前而不驚了吧。任何稀奇古怪在他看來也已經是家常便飯。
總之，還是先把那個又不知道溜達到哪裏去的瓷器找到吧。變成人到處跑還說得過去，要是長成個靜物的樣子還到處亂跑，被他看到不要緊，要是把哪個科學家給嚇瘋了可怎麼辦？
這麼想著，杜若一把拉開臥室門。
門後一張血肉模糊的猙獰麵孔麵無表情的看著他。
杜若感覺一瞬間自己的心跳似乎停了一下，腦子裏產生一種好像從200米高空蹦極跳下來一樣的暈眩感。
“……我說你不要老是不聲不響的冒出來好不好！你也不照照鏡子啊，你長成這個鬼樣子，就不要到處嚇人了，你老老實實地給我呆著一個地方不要到處亂動行不行啊！就算我心髒再強大，也保不準哪天就會被你嚇成帕金森啊！”
杜若抓住麵前那人一頓吼，但對方卻不知有沒有有沒有聽懂，隻是等他吼完了，才靜靜的說一句：“有人，叩門。”
“什麼叩門啊！哪有叩門啊！我現在不是在拍古裝劇！你別給我岔開話題！”話還沒說完，就聽到防盜門那邊傳來一陣乒乒乓乓的砸門聲，伴隨著華彥平那家夥的大嗓門：“杜子！杜子！你給我開門呀！你還活著嗎？喂，你不會是死在裏麵了吧！哎呀，我要不要報警啊？還是再打個電話看看……”
緊接著臥室裏杜若的山寨手機又開始沒命一樣的唱起歌來。
杜若額角青筋直冒，先把門口那家夥的祖宗十八代問候了一個遍，才抬腳往門口走。腳邁出一半，卻又忽然停下腳步，扭頭看了看身邊呆站著的活像個浴血修羅一般的恐怖人士，一把拉住他：“你，跟我來。”
拉住那人的手，走到防盜門前，杜若認認真真地指著防盜門說：“現在我教你怎麼開這個門，下次可別再傻乎乎的往外推，門是反鎖住的，推是推不開的，這點常識你總該有吧。”把那人的手放在冰冰涼的金屬門鎖上，杜若做下一步指示：“手捏著這個，往右邊擰，用點力。”
慕容子桐照著他的話，手上用力，隻聽“啪”地一聲，門鎖猛地彈了一下。慕容子桐下意識的一縮手，門卻還是紋絲不動。門外華彥平聽到有人開門，也不再拍門了，隻對著門裏吼：“喂，杜子，在呢？趕緊開門啊，在裏麵幹啥呢。”
杜若懶得理門外那個白癡，又拉住慕容子桐的手放在門把手上，繼續教導：“手握住這個，然後用力往下摁就行了。”說完放開手，看慕容子桐自己開門。
慕容子桐依言動作，就聽“嚓”的一聲，防盜門的門鎖彈開，房門被慢慢推開了。門外探進華彥平的一張臉。
“我的媽呀！！！！！！”門外一聲慘叫，華彥平的腦袋忽的一下縮回去，隨即房門也砰的一聲被他甩上了。鐵門差點砸到慕容子桐的鼻子。杜若一愣，這才反應過來原來剛才沒碰著慕容子桐的手，自己是習慣了，但是華彥平的玻璃心估計嚇得夠嗆。
哼，這個死贗品，膽子比芝麻還小。杜若好整以暇的再次把門推開，就看見華彥平還在外麵鬼叫：“杜若！你怎麼不看好你家的這個……這個……這個古董啊！”
杜若陰測測的笑：“你不是最喜歡古董了嗎？我就讓我家的絕世古董專門來迎你的門啊，怎麼樣，感覺還不錯吧？”
華彥平捂著眼睛哆哆嗦嗦地抓住杜若的手就去握慕容子桐的，等到慕容子桐臉上的痕跡全都消失不見，華彥平才膽戰心驚的進門，指著杜若道：“你太惡毒了你！”
“我還沒說你呢，大禮拜六的你這麼早趕著來投胎啊？”
“你還有沒有良心啊！我大早上的來給你送早餐，你還不領情。”華彥平把手上的一口袋包子豆漿扔在茶幾上，氣呼呼地坐進沙發裏。“真是好人沒好報。”
杜若眼睛一亮，美滋滋的去翻袋子：“哇靠，酸菜肉包！華子你太夠意思了！不過你也太積極了點兒吧，你也知道我上周都沒睡過一個安穩覺，怎麼也得趁周末好好補補嘛。”
華彥平瞪大眼睛：“你還好意思說，你家裏有個……有個……”華彥平瞄瞄站在杜若身邊僵著一張臉的慕容子桐，一個“鬼”字沒敢說出口，轉個方向，背著慕容子桐猛對杜若使眼色：“你還睡得著？我都怕今早上看見你連骨頭渣都沒了！我能不趕緊來看看你還健在不？”
杜若心裏好笑，卻也沒再調侃他。畢竟還是有那麼一點點感動的。華彥平這家夥雖然沒什麼義氣，但是看他明明怕成這樣，今天卻還敢跑來他家裏，就證明是真的關心他。估計昨天晚上這家夥不知道腦子裏幻想過多少血腥畫麵，很有可能一晚上都沒睡著，所以一大早就趕著來查看他的情況。
“健在健在，活得好好的，沒被人吸幹精血，也沒被附身啊勾魂什麼的。”杜若左手拉著慕容子桐，右手勾著一袋包子溜達進廚房。
想起昨天晚上沒吃的粥，順便一塊兒給放微波爐裏熱上，杜若心情大好的邊哼著周星星的經典歌曲：“讓我來告訴你有生煎饅頭大肉包啊生煎饅頭菜肉包~好朋友~你到底愛吃哪一樣~”，邊開始四處找碗裝包子豆漿。
包子豆漿都盛好了，華彥平也不客氣坐下來開吃。杜若從微波爐裏把熱好的粥端出來，忽然想起這是昨天晚上給慕容子桐準備的。總是讓他站在旁邊看人吃飯，似乎是可憐了點兒。杜若把粥端上桌，轉頭向身邊問慕容子桐道：“你要不要一起吃個早飯？”
眼見慕容子桐又陷入沉思狀態，杜若趕緊把他拉到旁邊的位子坐下：“算了你還是別回答了。坐著，吃。”
這一下慕容子桐倒是沒有異議。隻不過右手被杜若拉著，慕容子桐把筷子拿在左手裏比了比，頓了片刻，又慢吞吞的把筷子放下，從旁邊的餐具盤裏換了個勺子拿著，小口的喝起粥來。
杜若默不作聲地看著他的一係列動作，心想，看來他並不傻嘛。而且，他也沒有那麼不食人間煙火啊。雖然他貌似有得吃也可以，沒得吃也無所謂，但是坐在桌子邊喝著粥的他看起來跟普通人也沒有什麼區別。隻不過……嗯……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像正常人一樣……排泄？
杜若甩甩腦袋，靠，吃飯的時候我在想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立刻摒除腦子裏一切雜念，專心啃包子。
華彥平抬眼看看一身白衣黑發的慕容子桐正坐在他對麵跟他同桌吃飯，渾身抖了一抖，悄悄地把凳子往杜若那邊挪了挪，膽戰心驚的在杜若耳邊輕聲說話：“喂，你昨天晚上……真沒怎麼樣吧？”
“沒怎麼樣啊。”杜若嘴巴裏含著肉餡，一開口唾沫星子直飛：“你看我像是有事的樣子嘛？要不你給看看，我有沒有印堂發黑，還是臉帶煞氣啊？”
華彥平聽完還真的仔仔細細地瞧了瞧杜若的臉色，隻看到一臉的油光和額頭上幾顆新鮮的青春痘。華彥平虛咳兩聲，撇撇嘴：“這個嘛……短時間內我還看不大出來。”說完又瞄了眼慕容子桐，聲音放得更低了，活像在做賊：“那……那你晚上，就沒有看到這個……鬼……有什麼奇怪的舉動？”
“沒有吧。”杜若抬頭想了想：“他一直睡在我旁邊，好像沒什麼動靜啊。而且我前幾天還做噩夢，昨天連噩夢也沒做，睡得那叫一個香。”
“什麼？！”華彥平覺得自己聽到了什麼超出心理負荷的事情：“你跟他睡一張床？！”
“是啊，有什麼問題？”杜若喝一口豆漿，把嘴裏的東西咽下去：“難道讓他睡沙發啊？喂，大哥，你也知道他的臉……那樣，晚上起來上廁所冷不丁看到，會嚇死人的。還不如讓他睡在我旁邊，這樣我拉著他，倒是沒那麼嚇人了。”
華彥平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他：“杜子，我以前以為你就是個愣頭青。看來我錯看你了。你根本就是個鍾馗轉世，神鬼不懼。”
杜若思考了一下所謂鍾馗那個比鬼還恐怖的樣子，道：“你這算是誇我還是損我啊？”
“誇你啊，我這是說你，是純爺們兒。”
杜若又思考了一下一般被人稱作純爺們兒的都是哪些人，決定還是不要再跟這家夥繼續這個話題了。
吃完早飯，華彥平終於開始轉入正題。杜若也料想這家夥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便看看他有什麼花樣。
隻見華彥平神秘兮兮的從包裏拿出一塊扁平扁平的用紅布包得嚴嚴實實的東西，小心翼翼的把紅布一層層的剝開，就看到一個雕滿了各種複雜紋路的圓盤型金屬物體，紋路並不算精美，但是顯得很古樸，圓盤表麵的金屬上已經生了不少綠色的鏽斑，看來是件銅器。
“這又是什麼？”杜若對華彥平身上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物品已經見怪不怪了。
“這可不是凡品，我珍藏多年的，輕易可不會拿出來。”杜若心想，你家裏隨隨便便一塊破抹布都是珍藏多年的，有什麼稀奇。
但見華彥平說著把那圓盤翻了個麵，原來這竟然是一麵鏡子。銅鏡表麵倒是沒有奇特之處，不像出土的古銅鏡那樣色澤暗沉，這麵鏡子打磨得非常光滑，光澤也比較閃白，看來隻是一麵仿古鏡而已。倒是鏡子邊緣的花紋比較奇怪，不像一般銅鏡那樣多是花鳥山水，或是刻著銘文，這麵銅鏡鏡麵突出，而鏡麵邊緣卻是雕刻著天幹地支圖樣。
“照妖鏡？”杜若挑挑眉，這也不過是看起來比較講究的八卦鏡而已，但是它實質上是還是一封建迷信的遺毒啊，這種東西能有個毛用？難道華彥平要他把這個掛門上辟邪擋災？現在“邪”就在他身邊好好的站著呢，還辟個鬼的邪啊？
“你可不要小看這個東西，這不是拿來照妖的，這是拿來照鬼魂的。”
杜若無語：“這有區別嗎？”
“唉，你不懂。這是前幾年我從一個很有名的通靈師那兒請回來的古物。當時那通靈師就說了，非大凶之時或大煞之地，不可輕易祭出這寶物的。大師說了，一般逗留在世間的不尋常之物，都是由強烈的執著妄念所化所生，無論神鬼仙妖，都是這樣。用這個，就可以看到那些東西執念到底是什麼，人、物或者某個地方，都有可能是邪靈執著之處。其實這鏡子也不是真的可以辟邪了，隻不過看透那些邪靈的表象就會消除心中恐懼，這樣一切幻化的假象，也就會自己消失了。”
杜若看著一臉嚴肅的華彥平，眯了眯眼睛：“你不會是來之前背書了吧？說得這麼頭頭是道的。”
“喂，我說真的，你幹嘛老是這麼不相信我！”
“我不是不相信你，隻是……”杜若斜著眼睛，指指那麵銅鏡：“這玩意你用過嗎？”
“這個嘛……”華彥平得意地揮揮手裏的鏡子：“今天第一次用，它的初次我就獻給你啦，夠哥們吧？”
杜若隻覺得頭又開始痛了。
“那你照吧，快照，我倒要看看我牽著的這個是什麼妖精。”杜若把慕容子桐拉到華彥平麵前。
“什麼啊，這寶鏡很有靈性的，你以為是地攤上二十塊錢買一打的那種啊？隨隨便便就給照？”
“那你還要怎麼樣啊？你一大早的跑來我家，不是來照這個鬼，那你是來幹啥的？”
“我是說，不能就這麼照，這樣是沒用的。你去弄盆水來，記住要活水，不要水龍頭裏接的，那是死水，沒有靈性的。”
“靠，這大清早的，我到哪兒去給你弄活水？！”杜若真覺得頭大如鬥：“不然你尿一盆好了，童子尿，最有靈性了，絕對是活水！”
“呸！你才是童子，你全家都是童子！！怎麼不是你尿一盆？……啊呸，誰有空跟你說這個！”華彥平氣得跳腳，暗念好男不跟弱智鬥，把氣順了順，才接著道：“我說的活水，不是真的要那種野外的流動的水。隻要接觸過活物，有生氣的就行，種過花的，或者是養魚的，都可以。”
杜若翻翻白眼：“就你整天鬼花樣多，什麼活水，你直說髒水不就好了？你早說啊，早說我把昨天晚上的洗澡水給你留著，讓你用個夠……”
華彥平終於一腳踹上去：“滾！”
折騰了半天，終於從樓上一住戶家裏要了一盆魚缸裏的髒水，還被人以看神經病一樣的神情目送下樓。到了家裏，把水盆擺上桌，華彥平就把鏡子平著放進水底。魚缸裏的水沾染著各種雜物，水本來就渾濁不清，鏡子一放到裏麵去，就淹沒在水底的一片沉澱物中，幾乎一點光亮都看不見了。
“這樣怎麼用？你洗鏡子也別用這麼髒的水啊？”杜若指著灰蒙蒙的一盆水。
“廢話這麼多，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
杜若無可奈何的把頭湊過去，先是看見自己的倒影模模糊糊的映在汙水上，再往盆中心看，水底的鏡麵倒還是挺清晰的，沉在水中有種比剛才還要耀眼的白色光芒從濁水中透出來，熒熒發亮。鏡麵也映出他的影子，隻不過太多漂浮物漂在水裏，有些遮擋視線，看不分明。
“看什麼啊？看魚屎？”
華彥平一手肘把他頂一邊去：“誰要你照啊，讓他……那東西照！”
杜若摸摸鼻子，把慕容子桐拉到水盆邊，往盆裏探頭看去。
慕容子桐的影子透過沉澱物落在水底的鏡麵上，還是那張蒼白略瘦削的臉頰，帶著淡漠的表情，並沒有什麼異樣。杜若左右仔細的看了看，也沒看到鏡子裏的人頭上多長了個角或是臉上多了什麼印之類。
“喂，你這什麼照鬼鏡啊，根本什麼也……嗯？等等……”
杜若回頭想調侃華彥平，話說到一半卻愣住了。他在邊說話的時候把身子直起來，角度一變，鏡麵便看不到了，隻能看見慕容子桐在水裏的倒影。隻看了一眼，杜若突然就意識到好像有什麼不對勁。
仔細一看，確實有些奇怪，杜若也不由自主“咦”了一聲。
怎麼回事，慕容子桐在水裏沒有倒影？
杜若停住身子，保持著那個姿勢，又仔細看了一會兒。沒錯，水裏確實沒有慕容子桐的倒影，隻能看見杜若自己的。
難道是角度問題？杜若又左右伸頭看了一下，還是沒有慕容子桐的影子，隻能看到杜若一個人的影子浮在映出慕容子桐的鏡麵上方的水麵上，鏡裏水上，兩個影子，在同一位置重疊，卻是不同的人，看起來異常的詭異。
自從慕容子桐出現，雖然他的來曆確實很詭異，是在他們眾目睽睽之下從瓷器變出來的，但是杜若從來沒真的覺得他是鬼。他有影子，可以觸摸，甚至也有溫度，雖然隻是較常人冰涼一些。杜若覺得除了他出現的方式，還有皮膚上的會顯出的那種恐怖血痕之外，他幾乎跟一般人無異。
但是水卻倒影不出他的影子，這就太違反物理常識了。明明鏡子裏可以看得見他，水卻映不出，這是什麼道理？
“怎麼，你……你看到什麼了？”華彥平站在一邊，看不見水裏的情況。但是一看杜若臉色有變，就知道估計是有什麼靈異情況出現了，聲音開始有點抖。
杜若沒空理會他，抬頭看了看慕容子桐依然沒什麼表情的臉，換了個角度更站近了一點去看水裏的影子。
這一眼看下去，杜若霎時間頭腦一片空白，一時竟然無法反應自己看到了什麼。
渾濁的水麵上赫然顯出兩個杜若的倒影。就像重影一般，兩個一摸一樣的杜若在晃動的水波漣漪中時隱時現。
杜若不敢相信一般地微抬了抬手，左邊的杜若影子隨著他的動作也抬了抬手。
杜若扭頭看著身邊的好像什麼也沒看到的慕容子桐，想了想，不著痕跡的用力把他往旁邊推了推。再回頭去看水裏，右邊的杜若離開左邊的杜若遠了一點。
這……這是怎麼回事……
杜若沒有出聲，定定地看著水麵的異象，身上卻不受控製地有點發抖，手心裏冰冷一片。不知道是手上的冷汗滲出來汗濕了手掌，還是握著的慕容子桐的手太涼，杜若隻能感覺到一股陰森寒氣漸漸蔓延至全身。
杜若直視著水裏那個不屬於他卻和他一模一樣的影子。那個“杜若”的眼睛沒有看著水麵，似乎落在水上方某一個虛空的點，看不出任何情緒。不知為何，杜若卻隻覺得那個影子的毫無波瀾的眼睛裏透出一絲絲幽怨的光，十分不祥，令人毛骨悚然。
這樣一個絕對不會是杜若能發出的表情，卻出現在和杜若一樣的臉上。杜若隻覺得一瞬間腦子裏一片空白，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沉在水底的鏡子裏，杜若和慕容子桐還是好好的並排從盆子底部往上看著，一個一臉驚詫，一個平靜淡然。
可是為什麼水麵上的影子會是這樣的？
慕容子桐的倒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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